夏侯靖進梨園的時候,水門薄雲正陪着麟兒在院落裡玩鬧,見夏侯靖進來,麟兒一個興奮跳到了夏侯靖身上,夏侯靖也順勢將他抱起:“爹,你怎麼來了,是來看麟兒的嗎?”
“是啊,這幾天有沒有給你兩位姥姥添麻煩啊?”夏侯靖颳了刮麟兒的鼻子。
麟兒很乖巧的搖頭:“沒有,麟兒可乖了,梨姥姥和雲姥姥都特別特別的喜歡麟兒,麟兒也可喜歡兩個姥姥了。”
“喲呵,跟你娘學會自賣自誇啦。”夏侯靖轉頭看向水門薄雲:“岳母大人,麟兒沒有給你們添麻煩吧?如果他不乖的話,你們一定要對我說。”
水門薄雲呵呵笑了笑搖頭:“麟兒這麼乖的孩子怎麼可能會給我們添麻煩呢,如今他可是我跟你梨姑姑兩人的精神支柱,離了麟兒,我們都會不適應的。”
夏侯靖點頭:“原來如此,那我便讓麟兒多在宮中呆一段時日好陪陪兩位岳母。”
水門薄雲點頭笑言:“你是不是要找你梨姑姑?”
“是啊,梨姑姑在嗎?”叫習慣了梨姑姑,雖然也是岳母,可夏侯靖卻從未改口,而事實上水門薄煙也喜歡這個稱呼。
“在房裡呢,剛剛她陪麟兒玩兒累了,進去休息一會兒去了。”水門薄雲指了指房門口:“你進去吧。”
夏侯靖將麟兒放下,轉身走到了水門薄煙的門口敲門:“梨姑姑,我是靖,有事想對姑姑說?”
“靖來啦,快進來吧。”水門薄煙親自來給夏侯靖開了門,她給夏侯靖倒了杯茶:“進來坐吧。”
夏侯靖看着梨姑姑,想起之前她所受的痛苦有些於心不忍:“姑姑,其實我…”
見他幾次欲言又止,水門薄煙笑道:“沒事兒,別想那麼多,你只管說就好,都是自己人,客氣就沒有意思了。”
“姑姑,其實靖是有事來向您懺悔的。”夏侯靖說着站起身,滿臉的嚴肅。
“懺悔?怎麼說的這麼嚴重,來,坐下說,什麼事兒啊。”
“我已經找到了害您的兇手,但是,我卻縱容了那個傢伙。”夏侯靖垂頭。
“你會這樣做,一定事出有因,我知道你是個正直的好孩子。”水門薄煙笑了笑,她以爲是什麼事兒呢,原來就是這點小事。
“姑姑不問我爲什麼這麼做嗎?”夏侯靖吃驚的看向姑姑。
“你既然是來向我解釋的,必然還有話沒有說完,我聽你的,慢慢來,不急。”水門薄煙搖了搖頭。
“其實,兇手就是蘇相家的大公子蘇玉浩,他所作所爲是手太子指使,太子知道蘇玉浩心疼他的大妹妹,也就是我如今的正妃蘇玉釵。太子知道我獨愛姬兒,冷落蘇玉釵,所以他就暗中挑撥。
他利用這一點,說對您下毒手可以搓一搓姬兒的銳氣,讓姬兒傷心,能夠順便給蘇玉釵出口惡氣,那蘇玉浩竟然真的信以爲真,所以買通了菜農,這才造成了之前您的中毒事件。
其實這事兒我早幾天之前就已經查出來了,本應該直接稟明父皇的,父皇的個性梨姑姑想必知道,若這事兒被他知道,他一定會殺了蘇家大公子,說不定會還會連累蘇家滿門。
這事兒我其實倒並不在意,但是當是蘇玉釵來找到我,說願意跟我做一筆交易,所以我…動心了。”
水門薄煙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聽着。
“她說,如果我肯保全蘇玉浩的命,她願意讓出她的王妃之位,讓我從此以後跟姬兒雙宿雙飛,而且,如果我不肯的話,她會去求姬兒。
姑姑,我不想讓姬兒爲這件事兒操心,而且我愛姬兒,我知道姬兒並不在乎什麼王妃的頭銜,但我在乎給她一個正妻的名分。
我不希望在世人眼中她永遠都只是我的小妾,我想要讓她光明正大的做我的女人,就算將來百年之後,我們也要合葬在一起,世世代代,永遠守護着對方。”
水門薄煙點了點頭:“你會這樣想,我真的很開心,姬兒沒有愛錯人,你值得姬兒爲你付出。”
“可我想來想去,這件事兒我不可以瞞着姑姑您,因爲我怕我會良心不安。”夏侯靖皺眉:“這件事兒還沒有最後落幕,後天我就會送蘇玉釵離開,我今日會來找姑姑,是想徵求姑姑的同意,如果姑姑願意的話,那這事兒人也就這樣定下了。
若姑姑對靖的做法有異議,請姑姑一定要對靖說,靖會將這件事兒當做沒有發生過,明天就對父皇去坦白一切。”
夏侯靖專注的看着水門薄煙,他現在聽梨姑姑的。
水門薄煙悠悠的嘆了口氣:“看着姬兒只能做你的小妾,作爲一個母親,其實我心裡真的很難受,我不覺得自己女兒真的就比別人低劣多少,所以我也支持你這樣做。
靖兒,其實這些事情你大可不必對我說,因爲我並不怎麼在乎。就算當初我的命沒能撿回來,如果可以用我來換取我女兒的一個名分,我也是願意的。”
“不,不,梨姑姑,我不是要用你來換姬兒的名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不會願意,也不會答應。
起初我是這樣想的,但是我也瞭解姬兒,姬兒就算現在想着要爲你報仇,可當父皇知道了真相,真的將蘇家滿門拖入地獄的時候,姬兒一定會後悔的。
她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她雖然嘴上總是很凌厲,可卻很會爲別人着想。
就像這次蘇玉釵自殺,她竟然會因爲我不救她而生氣,姬兒就是這樣一個人,我不想讓姬兒因爲一時的嘴快而後悔半輩子。
畢竟蘇府滿門人命不少,而在姑姑的事情上,我父皇是從來都不近人情的。”
水門薄煙揚脣笑了笑:“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靖兒,謝謝你這樣爲姬兒着想。”
夏侯靖鬆了口氣:“姑姑是同意靖的做法了?”
水門薄煙點頭:“是,我同意你的做法。我不在乎那件事兒,其實,我現在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兒,靖,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兒吧。”
“姑姑您只管說,只要是靖能做到的,靖一定會努力的。”夏侯靖點頭保證道。
“從此以後,不要再爲你三哥做什麼,爲了天下百姓,也爲了皇位不要落入太子手中,你…去奪下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撐起大夏國的這片天吧。”
“姑姑…”夏侯靖完全呆住了,他有些吃驚的看着水門薄煙,不明白她爲什麼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我沒有與你開玩笑,是真心的這樣要求你的。”
“可姑姑爲什麼會…姑姑,三哥是我的親哥哥,我從小的志願就是扶他坐上皇位,如今您讓我做這種事兒,我會覺得這是我對三哥的背叛,我不能答應您。”夏侯靖連連搖頭。
“哎,料定了你會這樣說,靖啊,難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發現,其實你三哥根本就不適合做皇帝嗎?再說,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察覺你父皇不喜歡你三哥嗎?”
“我早就知道父皇不喜歡我三哥,因爲他對太子爺的偏袒太過赤.裸.裸,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只鐘意於太子。”夏侯靖皺眉。
“這就是你不瞭解你父皇了,其實你父皇並非鐘意於太子,而是對你三哥並不滿意。
你父皇本就子嗣不多,在這麼多年子嗣皇位之爭中,又有皇子連連夭折。其實你父皇何其聰明,他知道在這些皇子一個個隕落的過程中太子爺都做過些什麼。
但是你三哥不是一個做皇帝的棟樑之才,所以你父皇無奈之下只能這樣做。
你父皇其實真正喜歡的不是太子爺,而是你,他的心願一直都是你能夠站出來,帶領大夏國走向輝煌。”
“我?”夏侯靖身子一怔,有些消化不了這些話。
“這麼多年來,見凡是落到你三哥頭上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你去處理的?而事實上,你每次做完之後你父皇都會非常不滿意的斥責你三哥。
其實你父皇並不是要斥責他,而是想要磨礪你,他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提起過你有多麼的優秀,有多麼的適合坐這九五之尊的位子。
你沒有太子的狠毒和不近人情,也沒有凌王的搖擺和優柔寡斷,你是最好的人選。”
夏侯靖垂下眼瞼搖頭:“我…不行。”
“爲什麼你不行?因爲覺得對不起你三哥嗎?”水門薄煙伸手拍了拍夏侯靖的手:“你父皇已經老了,他等了你太久的時間,你卻一直在誤會他並不喜歡你,孩子,你該去找他好好的談談了,世界上沒有父母會不喜歡自己的子女。
就像太子雖然惡貫滿盈,但是你父皇依然不捨得動他分毫,因爲那都是他的骨血啊。”
“姑姑,這番話是我父皇讓你說給我聽的嗎?”
“有一部分是,有一部分不是,以前我也不希望你做皇帝,因爲做了皇帝,你能給姬兒的愛就會變少了,但自從上次聽了你父皇的話,我覺得言之有理,所以有些事兒我必須要跟你說,我覺得這是對大夏國的百姓負責,也是對姬兒負責。
靖,我相信你不會做出對不起姬兒的事情,也相信你有這份能力做好一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