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着火啦,有沒有人啊,滅火啊。”
一道撕裂般的聲音從門都城梨花衚衕兒的九王府偏院中傳來。
在這梨花芬芳的季節,一抹滾滾的濃煙剎那間參天而起,攪和了後院外的滿路清香。
一僕人裝扮的少女被煙燻得已經看不出模樣,她忙碌的邊叫喊着邊從井裡打水滅火。
當衆人七手八腳的將火撲滅的時候,她也終於腿軟的跌坐到了地上。
“這火是誰放的?”人羣中傳來一聲冰冷的怒喝,讓這如沐春風的五月都瞬間冰冷了下來。
一羣人連連跪下磕頭:“九王爺吉祥。”
“沒聽到本王的話嗎?誰放的火?”
說話的男子相貌英俊非凡,濃眉大眼間透露着幾分冷硬和嚴謹,一身墨色的鑲銀邊山水潑墨長袍更顯得他器宇不凡,非人間所有。
衆人齊刷刷的將手指向‘黑臉’少女。
少女頓時心慌,坐姿一晃變成了跪姿:“回王爺,是奴婢。”
男子看向說話的少女,在透過黑炭灰看到她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時不禁眉心緊擰了起來:“怎麼又是你?”
少女心虛,誰說不是呢,怎麼次次犯錯都能被這祖宗及時揪出來呢。
上次是拔院裡野草的時候不小心拔光了他院裡的名貴蘭花苗,害她被罰兩天不能吃飯。
這次是給王爺新收進府中的惜美人兒上茶的時候,不小心踩掉了她的裙子讓她當衆表演了一場美人兒脫衣,害她被管家罰來偏院掃地三個月。
哎,沒辦法啊,誰讓她是不適應古代生活的二貨女於顏呢?
直到現在她還是經常忘記,自己已經真真切切的成爲穿越女五個月了。
話說起來可是神奇了。
有一天晚上,於顏夢到自己變成了大鬧天宮的仙女兒,成功搶到了個壽桃。
本以爲這是個大吉之夢,壽桃,言下之意萬壽無疆。
可大概是高興過火遭報應了,第二天她穿越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陌生國度,聽說是因爲吃了被人抹毒的桃子而差點一命嗚呼,也不知這具身體的主人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
現在的她,是大夏國九王爺府上的一名掃地丫頭…
都說相府的丫鬟門檻高,可她也是來到這個時代後才知道,原來豪門的丫頭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而她呢…當然是最低等的那一個咯。
其實要說起來,她也曾經輝煌過。
剛穿過來那會兒,她可是五王妃的陪嫁丫頭,五王妃丹醫是西周國派遣來的和親公主,在西周國排位居六,而她是六公主的貼身宮女,所以自然也就跟着陪嫁了過來,那時候他在五爺府上也算是高等丫頭了。
可誰知道她眼神兒不好,居然沒能認出前任死掉的五王妃生下的小世子。
搶了小世子的球兒也就算了吧,還嫌他長得醜,嫌了也就算了吧,還因爲那小主子回嘴而打了他的屁股。
後來,看在新任五王妃的面兒上,她就被五爺華麗麗的扔到了這個傳說中冰塊臉九爺的府上服役了。
“敢燒爺的房子,你是第一個,說吧,這次又是怎麼回事兒?”九王夏侯陽眉心緊鎖,偏偏這丫頭又是五哥送來的,不能輕易將她轟出去。
於顏小心翼翼的擡手指向離自己不遠處的管家:“林伯讓奴婢過來清理院落,奴婢本意是想要將這些廢葉燒掉的,哪想到一陣風捲跑了火苗,這才…失火的。”
九王爺瞪向那管事的管家不悅道:“在王府裡做了這麼多年,還不知道規矩嗎?你是打算讓這個女人燒了本王的王府不成?”
管家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於顏一眼,爲毛每次這個丫頭犯錯捱罵的都是他:“王爺,是奴才失職,奴才一定會好好懲罰這丫頭的。”
九王爺白了管家一眼:“以後不要讓她做這種勞民傷財的活計,找點容易控制的活兒給她做。”
“是。”
九王爺甩袖離去,管家將她從頭到尾打量個遍,最後蹲在她身前雙手合十道:“小祖宗啊,我求你了,看在我這一大把年紀的份兒上,你就讓我安享個晚年不行嗎?”
於顏愧疚的繞着手指:“林伯,對不起,下次我注意。”
“下次?還有下次?我的老天爺啊,你一天不闖禍會不會死?”管家一臉苦瓜相。
聽到這話,於顏噗嗤就笑出了聲。
看到這樣的林伯,她就愈發更覺得這老爺子很像是她從前的主管了。
從前,主管也總是說她:“你真是長了一顆28歲的心臟,卻只有8歲的智商,你一天不闖禍會不會死?”
林伯看到她的反應蹭的站起身:“笑?你還有臉笑?今天你給我好好的回去面壁思過,兩天不準吃飯。”
有了N多次的前車之鑑,這林管家也總算是長了記性。
在對於給於顏安排工作這件事兒上,他始終堅持一個鐵的原則,靠近王爺的工作不能做。
所以,今天於顏攤了一份簡單的差事兒,去馬廄裡幹活兒。
如果你真的以爲在馬廄裡幹活就只是喂喂馬,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於顏也是來到這裡就職以後才知道,原來除了餵馬之外,還要給馬洗澡,更要清理馬廄。
怎麼就混成這德性了呢?脫離了穿越定律的軌道混成了個丫鬟,還是不招人待見的那種。
難道她真的是跟穿越這件事兒八字不合嗎?正在給一匹棕馬刷毛兒的於顏同學越想越不平衡,忍不住對馬嘟囔道:
“我說馬兄,你說我怎麼就那麼倒黴呢?
就說在五王爺府上的時候吧,我的確是修理了小世子,可我剛進府哪知道小世子長什麼樣兒啊。
五爺要趕我走我沒意見,可他幹嘛把我送人?偏偏還把我送到這麼八字不合的地方。
更讓人氣憤的是那個惜美人兒,你說你個子長的那麼矮,穿那麼長的裙子幹嘛?馬衣服穿在狗身上,那不是找踩嗎?
你聽過她那嬌滴滴的聲音嗎?
哎喲王爺,你看看這個女人啦,把人家的新裙子都弄髒了啦…
嘔,我呸,噁心死人了。
還是你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太乖了。”
於顏話音纔剛落,正被拍着馬屁的馬忽然揚起前蹄嘶鳴一聲,就在於顏側身躲避的時候,那馬兒就踏着輕鬆加愉快的步伐飛也似的跑出了馬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