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爭可想而知,勝利是必然的,在對方沒有主帥的情況下,夏侯陽未傷一兵一卒幾乎蕩平了對方的營地,北涼軍被打的潰不成軍,節節敗退。
大部隊班師回營,這大概會成爲史上最搞笑的戰爭。
要真算起來,於顏還真是個大功臣呢,若不是於顏將他們的主帥拖住,想必他們不會這麼幹脆的被擊潰。
晚上,軍營大擺筵席,幾個副將一起來給於顏敬酒,大概是輸的太多,這會兒幾個人臉上都散發着燁燁光輝。
“於顏姑娘,當初聽聞皇上要以一個女人爲目標選太子,我們還覺得皇上此舉不妥,認爲是你蠱惑了皇上。
現在看來,未來皇后的寶座,你真真的當之無愧,你與我們九王爺聯手,必能將這大夏國打造成世界之最。
我們幾個代表一衆將士,謝謝於顏姑娘這次能夠在危難之中幫助了我們,要不是你的藥方幫我們解了毒,又給北涼下了毒藥,我們哪裡會這麼容易就得手。
來,於顏姑娘,我們幾個先乾爲敬。”
於顏不好意思的站起身舉杯:“你們把我說的太好了,事實上我滿身都是毛病,不過這次我的確是立了功我也認可我自己,你們敬的這杯酒,我幹了。”
“姑娘真是好爽快,來,大家夥兒,幹了。”
將士們連連派代表來敬酒,於顏連連喝了幾壺,幾壺都有些站不住了,好不容易喝完她坐下看向夏侯陽:“你怎麼…咯,也不幫我攔攔。”
“今天難得高興,好好喝吧,一會兒多吃點,吃完我有話跟你說。”
晚宴散席,士兵們都興致而歸,於顏喝的搖搖晃晃的,興奮的手舞足蹈。
“我要出去吹風,我要吹風。”夏侯陽抱着她進帳篷,她是百般不願,大冷的天兒非要出去吹吹風。
她說,這麼熱再進帳篷,那我會分分鐘變身烤羊肉串兒的。
好吧,她的世界他不怎麼懂,不過他會配合。
他扶着搖搖晃晃的她在軍營邊的草地上坐了一會兒,她的頭不穩的靠在了他的肩頭。
“哇,天氣好好哦,真是風和日麗萬里無雲啊…”
“那個,於顏,現在是晚上。”
“吭,真是繁星滿天,月黑風高好辦事兒啊。”於顏對着黑漆漆的天空豎起了大拇指。
夏侯陽抿脣笑了笑,“我…”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古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悽悽復悽悽,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爲何簁簁。
男兒重義氣,何用錢刀爲。…”
夏侯陽微微閉起眼睛,享受着她歌聲中帶來的溫暖。
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
他不知道她竟有如此心意,摟着她肩膀的手也緊了幾分。
“好聽嗎?”
“這是…什麼歌,我還是第一次聽。”
於顏抿脣笑了笑:“白.頭.吟,不知道爲什麼,現在就特別的想唱這首歌。”
“於顏。”
“嗯?”
“你想不想聽故事?”
“你要給我講故事?好啊。”
“從前你不是問過我茹汐是誰嗎,其實,她是我曾經喜歡過的女子。
我想,如果你夠聰明的話應該已經猜到了,之前我所說的秘密指的就是她。
那時候我還年輕,只不過是個年少的皇子,我愛上了茹汐其實不是什麼意外。
茹汐長的年輕貌美,又很有才,在這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世界裡,她算是個另類。
許多人都以爲她吟詩舞樂很厲害,但是世人不知道,她還能射得一手好箭。
世人都以爲我愛上她是因爲一個風箏,其實不然,我第一次認識她是在民間的獵場。
那天我們同時看中了一頭鹿,她比我出手快先一步射得,那時候我遠遠的就看見她穿着一身騎射服騎着馬英姿颯爽的將小鹿收進了囊中。
當時我就認定我喜歡上了她,只可惜,她並不知道,所以我暗中製造機會,射斷了她的風箏線,我故意撿到了她的風箏,製造跟她相識的機會。
後來,就如世人所說那般,我們相愛了,我不知道那時候年少的愛裡有多少成分是真的,多少是因爲世人的豔羨而故意的。
我只知道,當我第一次知道她其實已經訂了夫家的時候,心裡失望大過了心傷。
我是個很要面子的人,因此我不會容許自己成爲別人感情的第三者,我更埋怨她有這些事情竟從未告訴我,若是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些事情,那許多後來發生的事情都可以避免。
那時候我一心認爲,這一切的後果都是她的隱瞞造成的,所以,我跟她說分開。
她說她從未見過白大將軍,所以對他沒有愛,她一直都希望她父親能夠取消她跟白默生的婚約,只可惜父親根本就不願意。
在她心裡,從沒把自己當成白家的兒媳,她願意去白府找白老將軍說清楚一切原委後取消兩家的婚約。
可是事情還是朝着我所無法預計的方向發展了去。
白將軍因爲此事而死在戰場上,白家世代忠烈,白老將軍是三朝元老,父皇極其重用他。
而白將軍是大夏國的戰神,不管什麼戰爭,只要有他參與幾乎都是戰無不勝。
父皇知道白將軍戰死沙場之事與我有關,對我大發雷霆,連續三年不許我入宮請安,那是父皇第一次對我發那樣大的脾氣,我自然知道我犯了彌天大罪。
而茹汐更是被父皇的聖旨逼迫的不得不嫁到了白家,成爲了一個死人的妻子。
後來我也是聽聞她在白家過的並不好,白老將軍將所有錯都遷就到她身上,她被貼上了不守婦道的名聲,終日被府裡的人折磨着,直到最後不能忍受而在房中自縊。
聽到她的死訊,我心生愧疚,雖說茹汐曾經隱瞞了事情的真相與我相愛,可她對我的心我從未懷疑過,反倒是我最後懦弱的成了一個逃兵先提出了分手。
我一直都認爲若不是當年我射斷了她的風箏線,她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認識我,那樣悲劇或許就不會發生。
我覺得自己愧對於她,對不起她付出給我的愛情,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收藏着當年我爲她畫的畫像還有我們一起寫的詩詞。
我將錦盒就收在我的書房中,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那也算是對我自己的一種懲罰。
那日我對你發脾氣,只是因爲覺得很恐慌,你拿着茹汐的畫像刺痛了我已經封閉了很久的愧疚,其實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永遠也不要知道這件事情,那樣,我在你心中就會是高潔的。
可我現在也明白了,這種秘密終究會傳到你的耳中,與其讓別人告訴你,還不若我自己對你坦白些來得更好。
我雖然無法確定當年我對茹汐的情算不算是真情,但是我可以肯定,我曾經很認真的對待過她並希望她做我的王妃。
如今她人已經不在人世,我希望我跟她的過去也就這樣隨着回憶煙消雲散,讓她安然的從我的世界中徹底消失。
我也可以對你保證,我現在已經弄明白了我自己的真心,我對你的愛是真的,你能相信我理解我的對不對?”
見於顏沒有迴應,夏侯陽側頭看了看倚在自己肩頭的於顏,她正睜着眼睛遙看着夜空,那神情分外的清明。
“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