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震動,讓溫雪輕心頭大驚。
上次它有動靜,便是收了花妖那次。
可現在她卻沒能感受到什麼,是她的感知出了問題,還是這珠子又有了新的蹊蹺。
她試探着朝前面走去,那珠子的震動便小了。
頓了頓腳步,猶疑着後退一步,果然它又開始震動起來。
是她站的這地方有問題?
溫雪輕不得不停下來,左右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這個地方靠牆,底下是空空的地板,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的。
“你可是發現了什麼?”陸陳詞忍不住問。
他轉過頭,便見那小姑娘蹲在地上,一手撫着地面,若有所思。
但那小姑娘顯然不太信任他,他一出聲,對方迅速收回手。
轉頭露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地板很漂亮。”
鬼才信。
陸陳詞頗爲無奈,溫雪輕是他見過的所有小姑娘中最特別的。
具體哪一點特別,他想……
她哪一點都很特別。
可惜了,和這特別的小姑娘第一次見面,就沒給她留下好印象。
不過若不是那場誤會,他恐怕還不認得她。
那邊背過身的溫雪輕斂了笑意,神情凝重。
這地板下方竟是中空的一層。
按理說樓層與樓層中間,必是厚厚的一層實心,這樣才能確保穩固性。
可若是鑿出空心,裡面的空間卻也不小。
至少可以用來存放很多東西。
看柔柔老鴇的神情,壓根不知道這地方是中空的。
現在只有她發現了這一點。
之所以不告訴陸陳詞,倒不是想阻止他辦案。
只不過這件事或許和那些邪祟有關,以陸陳詞的身份,若是介入此事。
怕是不如溫慕和那樣好應付,而且有陸陳詞在,她不好辦事。
“走了。”
已經調查完了,溫雪輕是被他帶進來的,自然要跟他一起離開。
溫雪輕回頭深看了一眼那個位置,準備晚些再過來。
所幸因爲發生火災的緣故,三樓幾乎是半封閉的。
從下面進不來,那就從上面。
一路上跟在陸陳詞身後出了重名樓,她悶聲想事情。
一時不察,直直撞上一堵牆。
她鼻尖一痛,只覺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可是路中間怎麼會有牆呢?
淚眼汪汪的擡起頭,面前哪裡是什麼牆,分明是男人結實的後背。
她正好撞到他腰上了。
陸陳詞轉過頭,便見小丫頭淚眼朦朧的仰望着他,一臉控訴。
“你怎麼了?”
“你明知故問!你半路上突然停下來幹什麼!”
奇了怪了,每次遇上這個人,她就諸事不順。
溫雪輕惡狠狠的瞪他一眼,氣鼓鼓的繞過他離開。
陸陳詞忍笑,轉身跟上,在她耳邊好聲好氣的哄道:
“我方纔不過是無心之失,我停下來是想到了一些事準備跟你說來着。”
“什麼事?”
她不過隨口問了一句,手還搭在臉上,小心的揉着鼻子。
指定是紅了。
身邊那人卻突然正色起來:“這花魁死得蹊蹺,根據調查,這火也是無緣無故燒起來的,當天重名樓裡卻未發現任何可疑之人,再加上那些無緣無故消失的魚…這顯然不是普通的兇殺案。”
溫雪輕停下了腳步,定定的看着他。
一雙明亮的眸子,直直倒映着他的身影,彷彿眼裡只有他。
“那陸大人還有其他看法?”
陸陳詞定定看着她,“我覺得或許有妖物作祟,你怎麼看?”
“這是小孩子才相信的話吧。”
“你不是小孩子?”
溫雪輕被這話一驚,她都十三歲了,怎麼就是小孩子了。
“我不是。”
冷冷扔下這句話,溫雪輕一門心思往前走。
陸陳詞悶聲笑了一聲,依舊寸步不離跟在她身後:“我送你。”
半晌之後,兩人到了溫府門口。
溫雪輕頭也不回的進去,身後那人還一直望着他的背影。
許久之後,他轉身。
硃紅的柱子之後,忽而探出一個古靈精怪的腦袋。
不久之後,她又回到了重名樓。
此時將近亥時,天色更暗了些。
她隱在燈火寥落處,身上黑衣完全與夜色相融。
信手掐了個訣,是爲隱匿氣息。
又掏出一張空白的符。
對着虛空一擲,那符直直的懸在空中。
她凝聚神識,聚精會神的運起渾身精氣,開始在空中畫符。
這符,是助她飛檐走壁的。
畫此符極其耗費心力,她平時輕易不用,但今晚卻是不得已了。
符成。
她輕吐出一口氣,隨手拭去額角汗珠,將符化入雙腿。
再縱身一躍,身形輕如鴻毛,落在房頂瓦片上,不露一點聲響。
在這屋頂上快速行走的感覺很奇妙。
這便是飛檐走壁的感覺,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身形加快。
很快踩着重名樓牆邊的樹一躍翻上二樓,足尖輕點,藉着二樓欄杆作爲腳踏,一躍又上了三樓。
她靠近了三樓盡頭的窗口,悄然探出腦袋,逡巡着裡面是否有人走動。
正觀察得仔細。
身後突然傳來人聲:“裡面沒人,可以進去了。”
溫雪輕瞪大了眼睛,被嚇得險些叫出聲。
卻沒完全叫出來。
因她的嘴被一寬大手掌捂住了。
所以她只能惡狠狠的轉頭,用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他。
陸陳詞看着她這模樣,忍俊不禁。
他一張俊臉微微湊近,小聲的說:“你只要不聲張,我就放開你,如何?”
溫雪輕此時可說不了話,纖長睫毛上下一碰,表示贊同。
嘴上的手掌移開,她才得了自由。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出現得無聲無息,也不知是剛好碰上,還是早早就跟在她身後了。
如果是前者,那還好說,如果是後者,可就不好解釋了。
她神情凝重,一張小臉皺起,跟吃了黃連似的。
陸陳詞抿着笑,一字一句說:“我便知你不簡單,特意等在溫府門口,你瞧,可算被我抓着了。”
原來他是蓄謀已久。
這人,比她幾個哥哥都難纏得多。
溫雪輕來是辦正事的,並不想與他在此浪費時間。
就算被抓到了又如何,她可不信他能拿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