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輕沿着門口大路,慢悠悠走着。
欣賞着厲王府的風景,心裡暗道:也不過如此。
這些沿路的小溪假山,該有的,溫府都有,不該有的……
前面可算有個管事模樣的人來了,他步履匆匆,停在溫雪輕面前。
“可是溫府小姐?”
“嗯。”
“貴客前來,接駕來遲,萬請恕罪。”
這管事表現得謙卑,倒不似厲王夫人刻意刁難。
許是她來早了吧。
溫雪輕無意與人爲難,便說:“無礙,帶我去見你家主人吧。”
“是。”
越往裡面走,越發現這厲王府挺大的。
不過溫府也差不多,雖是沒落,但曾經也算是個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在溫府走多了,這一段路,也無不適應。
那管事將她帶到一處環境清幽的院子。
便說:“到了,接下來請溫小姐自便吧。”
“你們夫人就在裡面?”
管事已垂首告退,並未回答她的問題。
不禁皺眉,厲王夫人這是在賣什麼關子。
這地方是個亭臺水榭,要走到中間的亭子,還得從曲折的廊橋上過去。
甭管厲王夫人今日叫她來什麼意圖,溫雪輕都沒想法了,她只想早些應付完,早些回去。
走到這廊橋中間,才發現這亭子很大,裡面放了茶桌小榻,誠然是一個歇息的好地方。
中間掛着屏風,四周是輕紗懸掛。
風起,輕紗舞動,有幾絲翩然之風。
此處看起來不像是有人的樣子,溫雪輕倍感無趣。
這厲王夫人特地給她送了請帖,不會就是爲了請她來這亭裡走一遭吧。
溫雪輕打量着四周,索性直接坐下,舉目遠眺。
這園子倒是寬廣,湖心有亭,湖面盛開着蓮,亭亭玉立,盡態極妍。
桌上有些茶點,溫雪輕瞥了一眼,是精美的點心,都是尋常女兒家愛吃的。
其間還有幾塊鮮花餅,看起來是用牡丹花做的。
溫雪輕在此賞賞花,喝喝茶,吃些點心,便過去了好一會兒。
這時候厲王夫人仍未出現。
周邊更是一個丫頭小廝都不見。
偌大的園子,似只有她一人了。
詭異,真是詭異。
溫雪輕再有耐心,也不願把時間浪費在此處。
她起身,準備離開。
卻突然聽聞一聲音從屏風後傳來:“溫小姑娘這便走了嗎?可是我招待不週?”
這聲音,卻非厲王夫人,而是一清亮男聲。
“你是誰?”
對方明明身在亭中,卻久不露面,實在可疑。
而溫雪輕進來這麼久,竟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氣息,這更是詭異。
“溫小姑娘,聞名不如見面,可否告知在下,爲何要拒婚?”
這聲音是古井無波,聽不出語氣,他人在屏風後面,更看不清面容。
但溫雪輕隱約知道這人是誰了。
可對方喜歡藏頭露尾,她偏不如他意。
“今日邀請我的分明是厲王夫人,厲王夫人不露面,卻有你這麼個宵小之輩藏在屏風後面,莫非這便是你厲王府的待客之道?”
溫雪輕不答反問,且氣勢十足。
屏風後面那人未生惱意,反而輕笑:“果然是牙尖嘴利。”
“哼,今日作客,我人已到了,既然厲王夫人不肯露面,我便告辭。”
她來作客,可不是給厲王夫人面子,純屬看在老夫人的面上,還有宋絮離絮絮叨叨的叮嚀。
如今她人都來了,可沒心思和這厲王府裡的人玩故弄玄虛的遊戲。
“你真要走?”
“自然。”
她拔腿便走,沒有絲毫停留。
那屏風後面的人到底是急了:“罷了,我實話實說吧。”
溫雪輕腳步微頓。
便聽那人說:“我料想以自身名義邀請你,你必是不會來了,所以才讓母親給你遞了請帖。”
“哦?這麼說你是厲王世子殿下了?”
“嗯。”
“那你爲何不敢出來見人?”
屏風後聲音沉寂了一會兒,才響起:“最近因意外受了點小傷,不便見人。”
溫雪輕不知真假,但他厲王世子的身份應當是真。
於是她朗聲道:“我拒婚自是因爲不喜世子,所謂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公子恰恰不識我喜歡的那種人。”
“原來如此。”
他似是瞭然。
溫雪輕點點頭,他能想明白就好。
除此之外,她還有難言的理由,她來世間走這一遭,可不是爲了受困於兒女情長的。
“既然我已回答了世子問題,請容我告退,今日作客,賓客俱歡,多謝招待。”
儘管她一點都不滿意。
“慢着。”
那世子爺又叫住了她。
溫雪輕皺着眉,不懂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我有個朋友,似與你相識,他有一物,託我轉交給你。”
這倒是勾起了溫雪輕幾分好奇心。
“勞煩溫小姐走過來拿一下吧。”
諒他也沒法對她做什麼,溫雪輕藝高人膽大。
走近,便見那屏風後面伸出一隻手來,手腕處是暗色藍綢,上面繡着金邊忍冬花紋。
那隻手看起來分外修長勻稱,一看便是富貴人家才養出來的手。
溫雪輕多看了兩眼,視線才落在他手上的方盒裡。
一看到那盒子,溫雪輕莫名知道世子說的那位朋友是誰了。
她接過來,打開了,果然裡面躺着一根通身碧綠的簪子。
“多謝。”
她沒有問世子爲什麼會認識陸陳詞。
其實想想也明白,陸陳詞那般年紀輕輕,便在大理寺爲官,若是身後沒點背景,恐怕很難站穩腳跟。
他身後背景,必是不小。
可惜了她五哥,縱有一身才華,滿腹愛民之心,卻只能當個小小縣令。
溫雪輕心裡有些難受,接過簪子,往頭上一戴。
“溫小姐,其實你應當多戴戴珠花,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還是活潑些爲好。”
從一個陌生男子口中聽到這話,溫雪輕只覺得奇怪。
但陸陳詞既然把簪子交給這人,說明他們是好朋友,陸陳詞那樣的人交的朋友,應當不是什麼輕佻之人吧。
溫雪輕便沒再說什麼,淡淡應了一聲,便告辭了。
等人走了,從走廊的另一邊,一華貴婦人緩緩步入亭中。
正是厲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