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心難測
（上）
“來人啊！將小滿拿下！”
得知攻克西京，北都城主袁大人激動不已，即刻率領大軍主力一路馬不停蹄地趕來。可這老狐狸進城的第一件事，不是論功行賞，反而是派出自己的親衛隊將這次戰役的首功之臣小滿關押起來。
囚禁少年所用的由頭，卻是小滿隱瞞自己是反臣之後的身份，潛入軍中意圖不軌。
可但凡有些見識的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這不過是袁大人擔心小滿功高震主的託辭。而小滿一心想回復皇室正統，也必將成爲袁大人繼任丞相之位登上權力頂峰的主要障礙。
所以，老狐狸就先下手爲強！
而對於傾力助戰的東城聯軍，袁大人也絕不心慈手軟，調動主力五萬人，全力圍剿。可嘆東城殘軍不到兩千了，拼殺北都主力五千餘人，但還是寡不敵衆，終於全軍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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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西京天牢中，一位蓬頭垢面的少年，被重枷與鐵索緊緊鎖在石柱之上。原本青春大好的年紀，卻因爲連日遭受毒刑，已經是體無完膚，只剩下半條性命苟延殘喘。
這少年，便是小滿了。
“……羽兒…羽……咳咳…”
重傷的小滿好不容易攢足氣力，念出心中之人的名字，可話還沒說完，一口血污就又嗆出來。
少年緊着一陣咳嗽，帶着全身的鎖鏈都嘩嘩作響。
“吵死了！你這死囚，也不安生些……”
凶神惡煞的夜班獄卒應該是被少年的咳嗽聲驚了美夢，隨即拿起鐵棍，重重砸着牢房的木樑，嘴裡不斷咒罵着。
“不給你點兒顏色，你就不知道這裡誰是老大！”
那大漢越說越氣，居然打開牢門，衝在小滿身前，舉棒就要打下來。
“嗤！”
一道寒光橫過獄卒的身體，那壯漢就是一愣。還沒等再反應過來，他粗壯的肉身就從肚臍眼兒那裡斷開分成了兩段，一前一後摔在地上。
“小滿，你受苦了……我來救你……”
伴着一聲女人的嘆息，牢房的暗影中閃出一張妖媚的臉孔。
“你……你是……阿布……你不是灰飛煙滅了嗎……”
小滿掙扎地擡起頭，努力辨認着眼前身材傲人的高挑御姐。
“小滿，我阿布的實力，你所見的還只是冰山一角。天下能殺死我的凡人，怕是不存在的……”
阿布的迴應伴着無聲的訕笑。
“你我各位其主，已經……已經不共戴天，爲何還要來救我……”
的確，這是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爲什麼救你……因爲我看到你在城外爲我修建的衣冠冢，還看到你在我墓前三叩九拜，爲我焚香敬酒……”
“阿布將軍於我有……救命之恩。雖然沙場爲敵，但我……不會……不會忘記作爲男人知恩圖報的基本……咳咳……”
小滿氣息微弱，話說不兩句，就又是劇烈地喘息。
“你胡說！什麼知恩圖報，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廢話！”
阿布似乎是有些激動，跟上前一步，用手指捏住捆綁少年的鎖鏈，稍稍用力，那枷鎖就碎成了粉末，她隨即把就要癱倒在地的小滿扶在自己懷中。
“我只記得你在我墳前說，今生與阿布無分，只盼來生能做有緣人！”
話說到此處，原本一直強勢的御姐居然有些哽咽。
“小滿，你心裡有我……”
（下）
與此同時，距離西京主城幾十裡外的荒山野嶺中，一名少年正帶領兩名少女疲於奔命。
這三人，正是小玄、羽兒與小翼。
遭到北都官軍主力的偷襲，東城軍倉促迎戰，小玄也算是臨危不亂，指揮屬下左突右衝，與北都官軍鏖戰一天，終於在黃昏時分帶領僅存的五百多人衝出包圍圈。
可這次戰役，袁大人下的斬草除根的號令，小玄剛脫出第一重包圍，便又有巡防的北都官軍尾隨而至。一連又是幾場遭遇戰，整個兒東城軍就剩下了眼前的一男兩女。
而三人身後，還正有來自北都的一隊官軍精騎窮追不捨。
“呀嘿！”
狂奔之中的羽兒，回身射出僅剩的兩支羽箭，將追到最近處的兩名北都騎兵射翻在地。
可這二人剛剛落馬，就有幾十人接踵而至，將小玄三人團團圍住。
“喝呀！”
怪力蘿莉小翼一躍而起，先是一錘就砸倒兩名北都軍士，接着就與其他人纏鬥在一團。
“我……”
羽兒沒了羽箭，只能拿起七星斷刀勉強抵抗。
少女一時心急，眼角餘光掃見翻倒在身前一名北都軍士，似乎想到了什麼主意，猛地跳出一步，就要把自己的臉頰貼上軍士正在噴血的脖頸之上。
“不可！”
情勢危急，羽兒想的自然是飲下人血，誘發體內的惡魔之力，就能打破眼前的危局，爲三人拼得死裡逃生的機遇。
可聽得背後一聲少年的斷喝，少女就被小玄拉在一邊。
“小玄哥哥，你放手，我要救大家！”
安靜的少女急不擇言，對着阻攔自己的小玄就是一陣咆哮。
“羽兒……嘿！”
少年剛要說話，但見一名北都軍士掄起環首刀劈來，趕忙先攬住羽兒就是一個側滾翻，避開刀鋒的同時，自己則是反手一劍，砍在軍士的腰身之上，將他一刀兩斷。
“羽兒，別亂！”
小玄拉住羽兒暫時退在角落，也是用急促的聲音在少女耳邊低語。
“現在羽兒的潛力還不可自控，一旦異變，就會六親不認，見人就殺。而且，異變的時長也無法預料，變身結束便會失去意識，反而危險更大！”
“唔……”
的確，不可自控，是羽兒變身最大的弱點。
少年一語點破，少女自然是開始冷靜下來。
當日對戰華英，小玄將血液稀釋在青梅酒中，部分誘發了羽兒身體的異變卻沒有喪失心智。之所以敢於冒險，是因爲小滿、小翼和自己都在現場，就算羽兒一時失控，三人也可以將羽兒救下。
而合戰阿布一役，四人是有了視死如歸的覺悟，以自己爲餌，踐行誘敵之計，爲的是最後戰略決勝。可小玄卻私下裡改了“劇本”，寧可自己死去，卻仍要把生的希望留給羽兒，這纔再次冒險用純人血誘發羽兒徹底的異變。
現在，這些條件都不具備，羽兒要真的發生了異變，恐怕結局是好是壞就不可而知了。
“北都官軍是要斬草除根，否則絕不會善罷甘休。要逃出生天，只有用‘障眼法’！”
只見小玄的眼底又閃出一道光亮，羽兒還沒弄清楚其中的玄妙，便聽得少年對於自己的師妹小翼就又是一聲呼哨。
“小玄哥哥，我這就來！”
小翼心領神會，迴應十分果斷嘹亮。
也就是傲嬌蘿莉一身怪力，否則經歷這一番苦戰，任誰哪裡還可能如此精神抖擻。
小翼先是當胸一錘，把一名衝擊而來的騎兵從馬背上直接擊飛出去，接着自己一扯馬鬃，蘿莉的輕身柔體就飄落在鞍蹬之上，隨即撥轉馬頭向小玄奔來。
小玄眼疾身快，拉起羽兒跟着一躍，也落在馬背之上。
三人一馬，快速穿梭在樹林之間。背後的追兵還是緊追不捨。
鑽出這片樹林，便是一處斷崖，可一男兩女絲毫沒有懸崖勒馬的意思，卻是快馬加鞭，直直衝下了絕壁。
（第二十六章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