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脣槍舌戰
（上）
進入南郡地域，風土人情顯然與江北不同，凡事總是透出小巧雅緻。
就連南郡城主的府邸，也是小橋流水鳥語花香，一股子園林的味道。
此時，城主孫大人正襟危坐於議事堂主位之上，臺下左右各是文武主將，臺前正躬身施禮的兩個人正是小玄與臥龍。
雖然貴爲封疆大吏，但這南郡城主卻不是如北都袁大人、東城陶大人和西京卓大人一般的老朽之輩，而是一個不滿二十歲的青年。據說他兩年前從父親那裡繼承衣鉢，憑藉出色才才幹，將南郡治理得井井有條，兵精糧足，民富國強。
“免禮！貴客遠道而來，不知有何高見？”
孫大人微微擡手，對着小玄和臥龍低聲應道，周身都透出一股陰鬱的氣息。
“城主大人真是明知故問。西京大軍壓境，不知道城主大人如何應對？”
小玄點頭示意，臥龍心領神會，挺身上前，接下來孫大人的提問。
“那玄公子一行來到南郡，恐怕是尋求庇護的吧？”
文官排頭的一位老臣首先說話，語氣裡夾着一絲不屑。
“非也非也！此言差矣，玄公子胸懷大志，與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權臣勢不兩立，怎能因爲對方勢大，就畏首畏尾！”
臥龍微微一笑，語氣不卑不亢。
“那你們想怎麼樣？”
南郡老臣生生被臥龍懟了回來，就覺得心頭一陣火起。
“玄公子正是爲與孫大人商討聯合抗擊事宜而來！”
“我呸！你這兩個嘴上沒毛的小子，沒有一兵一卒，居然還敢來說結盟之事？難道還想空手套白狼！”
聽得臥龍的話，那南郡老臣更是肝火旺，氣急敗壞道，完全顧不得斯文形象了。
“老大人此言差矣！玄公子貴爲帝胄，高擎反抗權臣恢復正統的大旗，名正而言順。按理說，你們這些做臣子本應誓死效忠。而玄公子生性謙和，用‘結盟’來表達自己的誠意，難道你們真沒體會到這是多麼大的恩德嗎！”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敢吹鬍子我就瞪眼睛。臥龍衝着那老臣也是高聲大叫，完全顧不得吐沫星子都噴了在老頭子華麗的官袍之上。
“你……你……”
東城老臣臉色鐵青，一時語塞。
“城主大人，我們還是坦誠相見吧！”
小玄眼光一閃，插話進來。
“這種無意義的爭辯，於大事無益。”
“我是不是皇室宗親社稷正統，我估計在場的諸位大人不會關心很多。但我再多說三句話，結盟與不結盟，悉聽尊便！”
“第一句，新任魏王野心勃勃，恐怕志在天下，絕不會容南郡偏居一隅不聽號令！”
“第二句，東城陶大人手下官軍大都不願服從西京，近半月來，已經於江南聚集，目前已有萬人，爲我馬首是瞻！”
“第三句，陶大人所收藏之女媧大神《命之書》殘片已在我手，我願與盟友共享！”
“……”
話說完，小玄掃視四周錯愕的文臣武將，犀利的目光最後對上了南郡城主孫大人同樣嚴峻的神情。
“哈哈哈！”
那王座之上的青年就是一陣爽朗的大笑。
“玄公子乃真英雄！今晚在我府邸設下酒宴，我與公子一醉方休！”
（下）
“玄公子請坐！”
南郡城主府邸後花園，涼亭之下是一條紅木方桌，四周是兩具圓座。
“這……只有我們兩人嗎？”
看着這眼前的的陳設，小玄還真是有些心裡沒底。日間在議事堂上，小玄與臥龍是出盡風頭，想的是憑藉氣勢，一發促成南郡與自己聯盟。
可這看似少言寡語的孫大人，卻是打起來太極，沒有當衆表態，而是定下宴會的邀請。
自古以來，宴無好宴！這飯桌之上，不知道又會掀起什麼風浪。
“人多嘴雜，卻沒了決斷。請玄公子坐下，我們邊飲酒邊賞月邊說說心裡話！”
“孫大人，這……”
“叫我小瑾吧，你我都是青春年少，何必拘束！”
貴爲南郡城主的青年卻是淡淡一笑，打斷了小玄的猶豫。
“請！”
小瑾端起酒杯，代表主位先乾爲敬。
“……”
小玄緊鎖雙眉，跟着舉杯，表情自然是不太自然。
對於聯盟事宜，小瑾不明確表態，無外乎有兩種可能。一是同意聯盟，只是還要談談條件。二是歸降西京，而把自己與《命之書》殘片一併獻出，換來江東一族的榮華富貴。
此刻，此地，說不定就在園中的隱蔽之處埋伏下刀斧手，就等小瑾一聲號令，自己便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裡，小玄的頸後劃過一滴冷汗。
“臥龍先生怎麼沒來呢！”
小瑾放下酒杯，低眼對着小玄輕聲問道。
“先生他去江邊了，今夜有故人來訪，要不是城主相請，我與先生也會同往的。”
心裡雖然緊張，但小玄仍舊用平和的語調恭恭敬敬回覆小瑾的問話。
“嗯？這究竟是怎麼樣的貴客，需要玄公子親自惦念？”
小瑾眉頭輕挑，又追問起來。
“倒不是身份有多麼尊貴，只是來人與我有過桃花之盟，感情篤定勝過親人，所以，才無時無刻不在牽掛。”
“嗯……是啊，玄公子那桃花之盟，已經在民間傳爲美談。不過，我倒覺得那是公子的桃花運纔對！據說，與公子結拜之人，是兩位絕世的女子呦？”
“有知己，還能是紅顏知己，這真是好的的福氣啊！”
小瑾嘆道，神情若有所思。
這一句感慨，恐怕是這年輕的南郡之主的肺腑之言。繼承父親衣鉢之時，他的周圍，餓狼環顧，危機四伏。雖然經過這兩年的拉攏打壓，各種勢力趨於平衡，但真正能爲自己信任的知己，恐怕一個也沒有。
“還聽說，公子這兩位紅顏知己，不僅有閉月羞花之容，還有定國安邦之才，真乃奇女子也！不知道我有沒有如此的榮幸，可以一睹芳容呢？”
“城主大人吩咐，我自當安排……”
“我去江邊接應羽兒與小翼，不論多晚，都會趕到城主府邸，請公子頂住壓力！”
搞不清小瑾的真意，小玄只有繼續談天說地，拖延時間也好，尋找機會也罷，他只是按照臥龍那句囑咐行事。
“呵呵，好啊好啊，那我也就耐心等待，有機會一睹芳容了。”
小瑾雖然嘴上客套，但眼光已經飄移在長廊的拐角：十幾道模糊的光暈投射出來，那分明是兵刃反射的月光。
“報！”
突然間，一名傳令兵的急報，打斷了局面的緊張。
“混賬！不是說我與貴客夜宴，任何事情也不得打擾嗎！”
小瑾面帶慍色，衝着臺下的軍士就訓斥道。
“屬下知道城主的號令，只是這事端太過緊急，必須由城主定奪……”
“什麼事端？”
被闖入的軍士完全打亂自己的佈局，小瑾更是焦躁。
“那臥龍先生帶着兩個姑娘家來訪，其中……其中一位好像是小喬小姐……”
“你說什麼？”
聽得“小喬”這個名字，小瑾身子就是一震，青年也顧不得眼前的小玄，推開傳令軍士，快步向門廳奔去。
（第三十八章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