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此前向長廣郡和東牟郡的衆多家族徵召了家中非嫡系旁支,那麼長的時間過去,那些非嫡系旁支早被同化……唔,沒有接受同化的,基本上處理掉,再換來一批。所以從某些方面來講,劉彥的“聖母”是在大局上,並非單純爲了某個階層。
那是一個旁支代主的戰略佈局,就像是必須佔據並防禦遼東狹隘半島那樣,都是屬於整體戰略佈局的一部分。
劉彥揮師西顧,到了用上那些早先佈局的時刻。
被斬首的那批族長,會有原先家族中的旁支回去,他們將會有堅強的後盾推動上臺,對於不同意者該是拉攏或是直接血腥清除,那就又會是另外的事情。
之所以是先過來將東萊書院打散,追捕那些要逃的人,不過是爲了一系列的事情爭取時間。
要深切的知道一點,沒有手機、電話、電報……等等便利通訊手段的年代,一旦人被分散了,想要即時的聯繫上基本是癡人說夢。
宮陶先生帶着少量的親信門徒跑了,是漢部刻意地放跑,他們估計是會跑到認爲安全的所在,潛伏上一小段的時間?那麼就沒有可能針對這次事件做出快速且有效的反應,等於是失去了先手。
劉彥會趁這一段時間先解決長廣郡和東牟郡內部的麻煩,大概就是一個快刀斬亂麻的方式,用最短的時間恢復對兩郡絕對的統治,再來就是向東萊郡動手。
漢部這一次是佔領東萊書院,不是毀滅東萊書院。這麼一個花了數十年時間建立起來的書院,看着挺不錯,爲什麼要毀掉呢?
其餘沒有被殺的各家族成員,他們被驅趕進山腳的院落關押,接下來呂議會一個接着一個“講道理”,願意歸順自然是最好,不願意歸順也無所謂。差別就是歸順了的可以立刻利用起來,不願意歸順則是過一段時間才能利用。
要說起來能夠在亂世生存下來的家族真的不存在“硬漢”,僅僅是一個夜晚罷了,呂議向劉彥彙報了良好成果。
“這麼說,已經有三十二個家族願意聽命?”劉彥臉上止不住露出了詫異:“他們還能不能有點骨氣?”
呂議卻是笑着說:“已經有他們的親信回去,他們則是被扣押。三十二個家族中有多少個是真正的歸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能分辨出來。”
站在征服者的角度,應該喜歡軟蛋而不是硬漢,劉彥卻是控制不住心生鄙夷:“他們能夠利索地歸順我們,也能毫不猶豫地再出賣我們。”
呂議當然同意這個觀點:“只要我們繼續保持強大,他們只能選擇服從。”
說得對,能夠順利“策反”三十二個家族,與漢部所亮相的軍力有直接關係,那是漢部展現出了強者的姿態。要是漢部看上去挺弱小,會歸順的家族必然是有,但絕不是一晚就有那麼多。
“大多數是認爲自己受到了欺騙。”呂議帶着明顯的荒謬說:“宮陶向他們所說,我們會放棄長廣郡和東牟郡,加入進去不過是一場沒有風險的瓜分盛宴。”
不怪宮陶先生,是劉彥的所作所爲看去真的是要放棄長廣郡和東牟郡,要不怎麼會將人手一再進行遷徙,留下兩個幾乎快要空了的郡?
要是按照正常思維來判定,劉彥那樣做看去就真的是要放棄兩郡,偏偏劉彥就是一個不能按照常理來看的人。
不止是漢部之外的人認爲劉彥要放棄長廣郡和東牟郡,事實上漢部內部的人也是那麼看,導致的是包括紀昌、田朔等等的人一再加強對遼東狹隘半島的重視,甚至是在經營廟島列島的時候都是按照前進基地的規模來辦事。
“君上,我們回軍,會讓那些人產生混亂。”呂議擡手比了一個下揮的手勢:“便利於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各個擊破。”
也許存在什麼誤會,那就是劉彥決定揮軍西顧之後,他的部下們立刻進行了腦補,比如之前的那些舉動是爲了引蛇出洞,更進一步地清洗長廣郡和東牟郡,再來就是讓一直躲在暗處的東萊書院親自出場。
東萊書院在青州有着很廣的人脈,可他們只能施加影響而不是可以實際統屬,等於是接下來與漢部爲敵的那些勢力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羣體,不存在高效且緊密的聯繫,只能說是有共同利益的一個集團。
若是再給宮陶先生更多的時間,他或許是能夠將那些互不統屬的勢力統合起來,至少是形成一個聯繫緊密的集體,偏偏劉彥率軍歸回了。
知道現在漢部的那批覈心階層在想什麼嗎?他們突然發現劉彥其實很會“下棋”,竟是花了那麼久的時間進行了“棋局”的佈置,無不是一個個對未來更加充滿了信心,每個人都是幹勁十足,也是充滿了信心。
劉彥或許一開始就是就是在“下一盤大棋”,但天地良心的是針對後趙有可能出現的大軍圍剿,可不是針對那些家族。
“石斌已經率軍北上,青州周邊沒有朝廷的大軍。不過,我們的時間仍然不會多,需要在朝廷反應過來之前造成更多的既定事實。”呂議看着山腳之下的處處篝火,滿懷信心地說:“君上前期的佈局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由職來完成收尾吧!”
包括輔兵和民夫,劉彥這一次動員起來的人力可是有三萬六千人,等於是漢部的五分之一多一些人口,不可能只是單純地鞏固對長廣郡和東牟郡的統治。
在明天拂曉的時刻,部隊就會分散出擊,他們將會趁大多數家族還不知道發生什麼情況的時候,完成一場又一場的突然襲擊,盡最大的可能性攻破更多的城寨或是塢堡。
那些早先就來到漢部效力的各家族旁支,他們則是連夜帶着人返回家族,用一切能夠使用的手段完成對家族的控制。
身爲強者的一員在亂世是一種幸福的事情,至少陳彬就覺得自己挺幸福。
陳彬是陳家的旁支,是那種到了危險的時刻隨時隨地都能被拋棄的族人,所以他在兩年前被毫不猶豫地拋棄掉,被派到漢部成爲隨時都會被殺掉的人質。
兩年的時間裡,陳彬從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再產生變化,先是從人質變成漢部的士卒,再從真正意義上成爲漢部的一員,跟隨部隊出戰建功立業,從一個本來什麼都不是的人變成一支強軍的屯長,馬上又要從家族的旁支成爲家族的族長。
“屯長,你的家族大不大啊?”
“大,可大着呢!”
“多大啊?”
“族人三百多,有兩千多的莊戶,你說大不大!”
陳彬帶的人不算多,是屯中挑選出來的五十名士卒,那些人可是他精挑細選,一個個都能夠稱之爲好漢,他們是他在接下來奪取家族領導權的臂力。
五十個士卒都是身披皮甲,一個個看去精悍而又精神,他們無一不是參與過至少十次的作戰,於朝鮮半島上與高句麗人在屍山血海中殺出來。
看看五十名士卒的臂章就知道了,每個人至少都有一枚銅色的技能徽章,大多數是長矛,刀或劍的徽章亦是不少,他們可是通過了部族考覈得到認可的“技術人員”。比較重要的是,他們都在戰場上有過歷練。
話說,漢部一直都在朝鮮半島與高句麗進行強度不大的交戰,是到處襲擾的燒殺搶掠,亦是在滿滿蠶食高句麗的領土。
持續的作戰中,劉彥有計劃地對軍隊進行了批次輪換,等於是在拿高句麗大批量臨時武裝起來的人練兵。從成效上來講,漢部經過一系列的練兵效果非常不錯,讓幾乎每一個士卒都經歷過戰場的淬鍊,產生了數量龐大的功民。
陳彬現在就是漢部功民這個龐大階層的一份子,他爲這個身份感到自豪,亦是對自己臂章上有一枚銀白色的劍徽章而感到驕傲。
功民是漢部一個特殊的羣體,他們享受着除了“技能”考覈之外的另一層社會福利,任何平民看到他們都該避讓行禮,優先擁有房產和娶妻權,更爲重要的是哪怕退役都比任何人更有機會轉職爲地方上的官員。
“快到了,到時候先別鋒芒畢露,只當是跟我回家省親。”陳彬的嗓門比較大:“先進入塢堡內,到時候再聽我的命令行事!”
一片鬨然的應“諾!”之聲響起。
奪權嘛,從來都不是依靠簡單的殺殺殺就能成事,需要一個合理的步驟,能夠少殺人肯定不應該多殺。
像是陳彬等一些負責回去“翻身做主”的旁支,他們需要做到的是對家族形成有效的控制,讓家族爲漢部這個集體在接下來的征戰中可以出力,那就真的不是光殺人就能辦到,還需要威逼利誘等等手段。
“君上註定會統治青州,家族只有加入進去,不是作爲絆腳石被碾碎。”陳彬就像是很多有着共同使命的人那樣,深信不疑地想着:“家族只有參與到君上的大業才能壯大,獲立更多的功勞才能跟隨壯大。我千萬不能搞砸了,讓家族失去這麼好的機會!”
話說,紀昌到底是教了這批人什麼理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