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放箭!射死他們!”
姚蘭滿臉的猙獰,他們已經攻打漢部營寨長達六天,雖說是攻破了兩道關卡,可是到了第三道關卡就被牢牢阻擋了下來。
漫天的箭矢由半空中落下,那些進攻被打得崩潰的奴兵慘叫着被箭矢射中紛紛撲倒在地上。
姚家軍的奴兵已經消耗掉了一批又一批,前面那些的“質量”還行,越是到後面不管是身體素質還是膽量就越差,以至於姚蘭需要依靠血腥的震懾才能讓奴兵聽從命令。
位於膠水西岸的漢部城寨,前兩道營地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數量衆多的戰死者因爲沒有處理,屍體是散落在廢墟的各處。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響起,那是接近一千身披金屬甲、左手持塔盾、右手握着戰劍的士卒再邁步前進。他們當然是漢部的部族武裝,就是因爲這些部隊的存在纔將姚家軍牢牢地擋在營盤的第三道防線。
“該死的!”姚蘭既是惱怒又是不解:“他們哪來那麼多的甲士!”
甲士就是一個統稱罷了,分輕甲和重甲,輕甲就像是依然在邁步向前的那一千部族武裝,重甲就不是隻身披一層扎甲的士卒,該是裡面套着軟甲、外面再披一層或多層甲冑。
姚蘭是真的不理解,劉彥有甲士可以解釋爲生產力和冶煉能力足夠,但漢部甲士的數量也着實是多得略略誇張,再有就是姚家軍進攻營盤期間至少消耗了漢部近千的甲士,也沒看到有外面的人進行增援,偏偏營盤之內的甲士就是殺不完!
六天,姚家軍僅是在營盤這邊就折損了將近一萬三千人,是真正的折損不可再作爲戰力,取得的戰果是突破兩道防線,該是幹掉將近三千左右的漢部士兵?
姚蘭在呼喝着:“防禦!”
說來也是搞笑了!營寨這邊的漢部士卒絕對不會超過一萬,但是從昨天漢部竟然開始有了反擊,第一次反擊的時候姚蘭沒有過多防備,導致奴兵摺進去了三千多,要不六天的進攻也就是損掉一萬,不該是三萬。
一千甲士排成了兩列,等於是有兩個縱隊,他們的直線該是分佈在七百米左右,後方能夠看得出是跟着不少長矛手和弓箭手。
知道什麼叫“短促突擊”嗎?即將開始的場景就是。
一千甲士在沉默中開始加速,一陣陣的踏步聲彷彿就是戰鼓在敲響,他們奔出一段距離之後,跟在後面的兩千五百左右漢部士卒吼出了“爲了部族!”,跟隨發動衝鋒。
姚蘭臉皮在跳,他連續不斷吼着“防禦!防禦!”,目光四處掃視着,不甘地說:“這該死的地形,那些該死的障礙物!”
戰場是在漢部失守的兩處營地,因爲戰事一直沒有間斷,姚家軍很難進行清除,結果是營盤的木柵、木欄、拒馬、木樁等等東西依然存在,使得姚蘭不能投入騎兵。
姚家軍中的奴兵大多眼神閃躲,他們是真的怕了那些沉默中衝鋒和廝殺的漢部甲士,那是多天交鋒留下的後遺症,任誰遭遇受傷依然拼死作戰,只有在受傷或戰死纔會發出一些聲音的敵人,除非真的是渾身是膽,要不真的都該發怵。
“軍主,我們應當發動衝鋒對撞!”姚宇臉上有一道傷疤,導致看去臉龐顯得猙獰,他揮舞着手裡的狼牙棒:“那些奴隸的膽子已經破了,該由我們的勇士親自上陣!”
姚家兄弟先後來到北海郡,帶過來的族兵也就是接近一萬四千,十來天的交戰中才折損掉一千左右,可見姚家兄弟對族兵還是非常珍惜。
“不!讓奴兵擋住,你們從左右兩側看看能不能側擊。”死多少奴兵姚蘭都不會心疼,羌族的族兵卻是姚家能夠在中原有一席之地的根本。
前方的碰撞已經發生,那是甲士迎着稀稀鬆鬆的箭矢一頭撞進了亂糟糟的人羣,使用盾牌撞或是揮舞戰劍。
姚家的奴隸兵幾天之中因爲戰事不順早就士氣低落到谷底,面對漢部甲士的衝撞要是能退絕對是扭身就跑,問題是後面有羌人組成的督戰隊,只能是手持簡陋的武器,哭嚎着用身體去撞劈來的利器。
“羌人分散去了左右兩翼。”鍾興抹了一把臉,那是剛纔砍死一個人被噴到的血跡:“你帶人在左翼組成陣線,我帶人到右翼。”
陳家巨“嘿嘿”獰笑着點頭。
來到北海郡參戰的軍官,誰不是在朝鮮半島歷經多次血戰,心理素質必需過關才能不被“發配”。那麼多次的作戰經歷也給了他們足夠的經驗,可以在戰場上有最基本的判斷。
戰場顯得有些狹隘,無法擺下太多的兵力,左右兩翼迂迴的羌兵該是各有近五百?
羌族是現今的五大族,他們有着自己悠久的歷史,追溯可以到商朝,原先是活躍在西南盆地和高原,到了西漢時期也在西域南部活躍過,一直是到了東漢時期才進軍西北佔據原本屬於漢人的土地。
歷史對過去羌人的記載並不算少,例如東漢末期的西北羌人之亂,可漢家史官從來就沒有將所有羌人都視爲同一個族羣,連帶羌人自己也不認爲是一個族羣,他們更加不喜歡羌人這個稱呼。
迄今爲止,我國境內發現的最古老而又是比較成熟的文字便是3000多年前殷商時代的代表文字——甲骨文。
甲骨文中有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關於民族(或氏族、部落)稱號的文字,即“羌”,是中國人類族號最早的記載。
《說文·羊部》:“羌,大禹西羌牧羊人也,從人從羊,羊亦聲。”羌,屬他稱,即當時中原部落對西部所有(甘肅、寧夏、新疆、青海、西藏、四川)遊牧民族的泛稱。所以可以肯定地說,氐族羣絕不是一個單一的民族,他們有不同的種族部落,語言、服飾、習俗等,唯一的共同點可能就只是“逐水草而居”的遊牧生活方式,但羌這個名詞被流傳和引用。
“都注意一些。”鍾興高聲提醒:“羌人與雜胡不同,不能大意!”
羌人進入中原的時間遠比匈奴人或羯人都要早,部分的羌人經過時間的流逝,生活習慣和穿着上早與漢家苗裔沒有區別。
當然了,那還是對一些“高級”一些的羌人而言,例如姚家。大多數的羌人其實還保持着自己的生活習慣和穿着,例如正在左右兩翼迂迴的那兩批羌人就有明顯的特點,帶兵的軍官穿着與漢家苗裔無二也束起發冠,屬於被統率的羌人則是保留身穿羊皮和披頭散髮的模樣。
“殺!”
不同的語言喊着同一個字,兩幫人發生了碰撞,羌人大多是鈍器,漢部這邊不是矛就是劍或刀,結果是沉悶的響聲和利刃破開血肉的聲音交織着出現。
鍾興是什麼人?他現在落魄,可早先乃是一個家族的嫡系血脈,自小接受傳統漢家教育,有着一手不錯的劍術,再加上兩三年不斷在戰場爬摸滾打,幾乎是發生交戰的瞬間就盯上了敵軍的率軍頭人。
傳統的漢家教育是君子六藝,中原板蕩之餘,身處中原的各個家族又在“射”之外加入了近戰搏鬥術。像是蔡優,看去就是一個文文弱弱的人,但他至少懂得舞劍,對於鍾興這種可以在戰場搏殺的人就更需要武技。
衆多漢部士卒看到鍾興剁掉對方軍官的腦袋高高舉起,士氣大振的同時高喊“萬勝!”。類似的歡呼聲在這幾天已經響徹多次,剛開始的時候主城方向的劉彥還以爲是幹掉什麼重要人物,沒想僅是幹掉一些類似於千夫長之類的敵軍軍官就會喊,着實是令劉彥覺得略略廉價。
左右兩翼的側擊被擋下,姚蘭再看正面戰場的奴兵潰退,臉色非常難看,一言不發策動繮繩後退。
類似的舉動姚蘭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他帶着部隊後撤,第一次是想要吸引營寨的漢部士卒追擊,用騎兵去進行衝鋒,但漢部那邊沒有上當。後面的幾次是戰事不利進行必要的後撤,漢部追擊到營寨邊緣就會再次縮回去,姚蘭等待漢部的士卒撤回去就會再次佔領先前的空間。
對於姚家軍和青州軍來講,十來天的戰事絕對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但總算是逐漸步入正軌。
那是劉徵調來了一批工匠,攻城的手段不再只是搭攻城梯,可以玩一下其它的手段。
“一個月。”姚蘭臉色鐵青:“一個月爲期限,不能攻取下密就採取圍困,隨後席捲漢部佔領的那些郡縣。”
胡人真的不善攻城,要不佔領中原之後怎麼不對那些舊有城池進行修繕,是非常特意地保持破敗模樣?
劉徵臉色亦是鐵青,他還不知道該怎麼恨透了將下密城修繕起來的張良(與留侯同名同姓)。
“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姚靖不但臉色鐵青,還一臉的便秘:“我總是覺得詭異,例如劉彥的那支偏師一直沒有出現,營寨那邊的漢部甲士有種越打越多的模樣?”
別說,他們都發現了類似的情況,要不只是戰事不利也就那樣,可怕的是對一些事情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