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國還沒有統一舊山河,暫時稱不得“大漢”二字。
不過,漢國的藩屬國其實並不少,東亞以東有一個算一個,不管是國家還是地方勢力,皆算是漢國的藩屬。
東亞的國家和地方勢力會爭先恐後成爲漢國藩屬與慕容燕國有絕大關聯。在慕容燕國還只是慕容鮮卑的時候,他們從來沒有停止向周邊擴張的腳步,等待建國之後更是逮住一個打一個,迫使慕容燕國周邊的國家和地方勢力缺乏足夠的安全感。
沒有安全感的國家不是被迫屈從於敵對國家,就是會想着找一個強國依靠,背靠強國來抵抗敵對國家。
漢國的出現讓東亞那些國家看到了抵抗慕容燕國的希望,漢軍出現在東亞以及半島的時間也太恰當了一些,舉起圍攻慕容鮮卑的大旗自然是從者雲集。
高句麗還不是那個“拳打北海幼兒園,腳踢南山敬老院”的東亞一霸。當今年代的高句麗時常被周邊的國家逮住就是一陣欺負,打不過正在雄起的慕容燕國也就不說了,面對百濟也是敗多勝少,只有欺負新羅的時候能夠找到一絲身爲強者的樂趣。
百濟在如今纔是半島一霸,邊上原先有伽揶這個僕從國,過海的倭列島有一票小弟,時常是呼朋喚友搞事情,北邊能夠壓制高句麗,東面可以輕易欺負新羅,可惜的是碰上了漢軍向東北擴張,要不然至少能夠輝煌個數十年。
高句麗、百濟、新羅以及倭列島上面的國家,他們現在統一尾附在漢國羽翼之下,由漢軍爲主導來與慕容鮮卑不斷交戰。
與慕容鮮卑交戰的聯合陣線中,漢軍從來都是少數在領導多數,排行老二的是百濟而不是高句麗。
百濟之所以是老二的原因相對複雜。這是一個處於奴隸社會中的國家,而說國家還不如說是部落聯盟。國家之中的民族成分很多很雜,主要人種爲扶余人,第二大人口爲倭人,漢家苗裔在這個國家的人口不多卻是位列第三,三韓只能算是最底層的奴隸。
歷史上,應該說直至高句麗崛起,百濟在東亞纔算是沒落,高句麗就是壓下了百濟才成爲東亞一霸。而高句麗之所以能夠崛起,是倭列島上一個叫大和的國家崛起。這個叫大和的國家橫掃百濟在倭列島上的衆多小弟,使百濟先在支援那些小弟中耗費國力,後面又使百濟失去外援才被高句麗壓制。
一直是到李唐的建立,唐軍征戰高句麗時,第一個想要聯合的對象是百濟。那是因爲儘管百濟衰敗,可是百濟與倭列島依然有着很深的淵源,大和雖然是滅掉了百濟的衆多小弟,但是大和的外交策略是交好百濟。百濟是有和李唐聯盟,但是百濟聯盟誠意不足,後面新羅抓住機會在暗中使壞,百濟就在李唐和新羅的聯盟中被滅掉。
遼東以及半島的戰爭已經打了數年,漢軍在那邊的兵力壓根從來就沒有超過五萬這個數字,主要的駐軍地區還是漢國在遼東的疆土。
實際上,漢國與慕容鮮卑並沒有進行過真正意義上的大碰撞,是糾集了一幫僕從軍拖拖拉拉打了數年。與慕容燕軍的交戰中,漢軍的損失並沒有多少,倒是各個藩屬國的僕從軍損失頗大,尤其是高句麗軍的損失最多。
遼東的主要戰場是在高句麗邊境,有時候甚至是爆發在高句麗國境之內,儘管高句麗一直憤恨漢軍不太出力,可是被侵略的是高句麗,導致高句麗哪怕再憤怒和有怨言也只能忍着。
“弱者的憤怒什麼的,從來都是笑話。”伏偉滿臉不屑地說:“沒有大漢的幫忙,高句麗根本擋不住慕容鮮卑。”
南下艦隊在夷州僅是停靠了兩天,第三天的中午就起錨開拔,下一個目的地是朱崖洲(海南島)。
“大漢消耗那些藩屬的作爲太明顯了,不止是高句麗有怨言吧?”庾方之帶着十足的好奇:“難道百濟、新羅等等國家就沒有感到兔死狗烹?”
“半島那旮旯地方上的三個國家是世仇。”伏偉眺望廣闊無邊的大海,聞的是帶着腥味的海風,抽了抽鼻子依然不屑地說:“誰被消耗,另外兩國只有高興的份。”
對於漢國來說,高句麗就是一幫叛逆,原因是高句麗目前的地盤原先是漢家舊土,高句麗是趁着西漢內亂的時候獨立建國,那麼高句麗必然是上了漢國消滅的名單,暫時還沒有滅掉高句麗是力有不逮,要不然還虛與委蛇個什麼勁。
當然了,漢國想要開疆闢土也不一定要理由,比如以後隨便找個機會滅掉百濟、新羅、等等一些國家,只要有實力說滅就滅了,哪來那麼多的廢話。
“蠻夷就是蠻夷,絲毫不知道脣亡齒寒的道理。”庾方之也開始帶着明顯的不屑表情:“若是大漢徵調,他們恐怕不敢不聽從?這樣一來還是快快徵調些人過來,讓他們作爲先鋒去消耗西南的蠻夷。”
伏偉看着庾方之一口一個蠻夷,內心多少是感到欣慰。
亞洲的東方,華夏苗裔闊綽的時間太長,其餘苗裔要麼是配角,很多連配角的資格都沒有。站在民族自豪感的角度來說,文化的優越是一方面,自西漢橫掃各國之後,漢家苗裔的確是有資格一口一個蠻夷地稱呼那些異族。
之前的東晉小朝廷,他們很少有機會可以底氣十足地稱呼異族爲蠻夷,那是東晉小朝廷儘管文化依然優越,可是軍事實力上真的是不行。只有隨時隨地只要願意就能將誰摁在地上摩擦,口呼蠻夷纔沒有違和感。
庾方之現在可不是東晉小朝廷的一份子了,他是軍事實力強大的漢國一子民,還真的就有足夠的資格去稱呼東亞大多數異族蠻夷兩個字。
請求徵調藩屬國僕從軍的公文已經發出,是夷州校尉黃艾一封,西南遠征軍郎將伏偉一封。他倆有足夠的自信能夠會得到中樞的滿足,畢竟藩屬國不止是拿來面子上好看,爲了減少本國損失的時候,將藩屬國拿來消耗就是一個很好的選項。
得益於劉彥早就有派出船隻探索漲海(南海)海域,伏偉手頭上是有一副海航圖,他們一直南下,期間還經過東沙羣島,不過並沒有進行停靠,是拐向靠近陸地的航線抵達朱崖洲。
要說西南半島還有當地的土著,說不上是爲了什麼,朱崖洲就是一個荒無人煙的大島。
“那是什麼樹木?”庾方之看到椰子樹相當好奇,船隻停在離海岸線不遠地方,眺望天藍色的海洋和沙灘,又說:“如此景色,真是別有風情啊!”
其實覺得景色宜人就對了,大陸那邊雖然也有不少的沙灘,可是海水的顏色以及一些植物跟朱崖洲就是兩個樣子。
不但是景色兩個樣,氣候的差別也是挺大。目前江州的沿海氣溫還相對比較低,再來是空氣也顯得溼潤。朱崖洲這邊的氣候相對要熱一些,空氣裡面並沒有溼潤感。
朱崖洲是亞熱帶,術語的整個稱呼是熱帶草原氣候。中原那邊的人到了朱崖洲,會覺得比大陸南方更加舒適,一樣都是島嶼卻與在夷州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漢國已經將朱崖洲畫上疆域版圖,大概是在現代的崖縣那邊建造了一處軍港。
軍港裡面已經有停放戰船,駐軍是五百人。他們對西南遠征軍的到來無比熱情,更多是炫耀大陸上所沒有的一些水果。
“這個叫野子,果殼裡面有一種透明色的水,喝着可甘甜了。”
伏偉一樣感到獵奇,用着蘆葦管引用椰子汁,真如所說十分甘甜。
東晉小朝廷一直在向西南進行版圖擴張,收復了東漢末年的失地重新設立交趾。漢軍攻滅東晉小朝廷之後,交趾的晉軍在漢軍到來立刻投降,包含降軍在內漢國在交趾的駐軍有六千餘人,分別駐紮在九真郡、九德郡和日南郡。
“林邑和扶南還不知道小朝廷已經滅亡的消息,他們對換上旌旗有派人進行詢問。”交趾校尉叫武定,是一個看着粗獷的中年人。他用着好笑的表情說:“兩國已經派出七撥人過來,後面窩着不走了,就在日南郡的朱吾。”
“聽聞林邑喜好諸夏文化,上層穿着漢家衣裳,使用漢字,說漢語?”庾方之說的諸夏,是華夏苗裔現在對自己民族的稱呼,也是正確的一個自稱,比東土、中土之類的稱呼更加正確。他說:“之所以窩着不走,該是察覺到什麼了。”
“肯定的。”武定不斷點頭:“晉軍旌旗和大漢的軍旗款式差不多,可是上面的字可不一樣。”
後世常說中華文化圈,說的就是中原王朝周邊學習漢字的國家。一直到西方殖民者入侵亞洲之前,中原王朝周邊的國家極少有自行創造文字的族羣,哪怕是有造字也是以漢字作爲基礎,或是缺筆少劃,又或者是畫蛇添足似得多幾筆幾劃,明顯的例子就是倭人的字體和遼國的字體。
除開一些自行學習中原王朝的文化,更多是當地原本爲漢家舊土,卻是在漢家衰弱之後割土建國,像是東北有高句麗,西南的林邑也是這麼一回事。
林邑國本是西漢時期的象林縣,到了東漢末年的時候,縣功曹一個叫曹區的人,他的兒子曹連殺掉縣令自立爲王,傳承到曹魏都沒有斷絕,後面曹姓王室斷掉子嗣,由外孫範熊代立。
中原陷入三國並立時期,林邑沒有向中原朝貢,是到了司馬晉國的時候才恢復朝貢。範熊之子範逸死後,一個叫奴文的人篡位立國,林邑斷掉對東晉小朝廷的朝貢,攻伐兼併大岐界、小岐界、式僕、徐狼、屈都、乾魯、扶單等諸國,並且不斷侵襲交趾各郡。
武定說道:“林邑其俗皆開北戶以向日,至於居止,或東西無定。人性兇悍,果於戰鬥,便山習水,不閒平地。四時暄暖,無霜無雪,人皆倮露徒跣,以黑色爲美。貴女賤男,同姓爲婚,婦先娉婿。女嫁之時,著迦盤衣,橫幅合縫如井欄,首戴寶花。居喪翦鬢謂之孝,燔屍中野謂之葬。其王服天冠,被纓絡,每聽政,子弟侍臣皆不得近之。”
庾方之聽得非常認真,都恨不得拿筆來記。
庾氏一族這一次將作爲入侵林邑國的主力,隨行的是一些同樣有興趣的家族,合兵起來有七千餘人。他們面對的是林邑國不會少於五萬的敵軍。
“蠻夷兵甲器械並不精良,不習兵法戰陣。”武定當然知道庾方之是誰,又是來幹什麼,提醒道:“別看那些蠻夷身材矮小瘦弱,山林作戰靈活輕便,尤其善於使用各種毒物。”
“昔日秦軍南下,密林之間擺不開戰陣,蠻人不與正戰,乃以偷襲……”庾方之說的是秦帝國在一統六國之後的南下嶺南之戰舊事。他非常認真地說:“已經有多做準備。”
武定該提醒的已經提醒,過多的話卻是不會再說什麼。
伏偉負責的是入侵扶南國,因爲身份便利在來之前已經閱讀很多的相關信息,不用像庾方之不屬於漢國的國家體系要臨到地頭才做功課。
扶南國在中原王朝的記載上有多個名字,相對出名的就是扶南、夫南、跋南,都有山嶽的意思。這個國家約是在公元1世紀的時候建立,是由混氏爲王,所以也叫混氏王朝。
混氏王朝是被範氏王朝取代,範氏王朝也被記載爲第二王朝。範氏這個第二王朝後面又被憍陳如王朝取代。
現在扶南國應該是處於範氏王朝統治階段,但範氏是被來自天竺的一衆婆羅門架空的狀態,其中以憍陳如實力最強。
“還是一個母系社會。”伏偉笑着說:“這邊基本都是母系社會。”
說的沒有錯,不管是林邑還是扶南,儘管國王都是男性,可民間就是一個母系社會,尤其是越愚昧的部落更是這樣,只有一些開化了的部落纔有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