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膽子,夠魄力,付出行動,前來西域的驍果,他們不會去害怕戰爭,相反是在渴望戰爭,聽到戰爭即將爆發或許會有一絲不安,不過那是智慧生物的一種本能情緒,更多的是感到興奮與期待。
很快,兵團高層通報全軍,戰爭真的要爆發的消息傳遍全營,到處都是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
“軍心可用。”王泉一臉的微笑,說道:“此輩從集訓到編隊,有將近五個月的磨合,再有求戰之心,是能用一用的。”
漢國繼承的是先漢的政策,沒有經過訓練的青壯根本不會拉上戰場,哪怕是作爲搬運工的民夫也會集訓三個月。
西域兵團的性質複雜一些,是由官方組織的非官方組織,骨幹卻是都來自於常備軍,編制下的兵源質量參差不齊,不過相對來說素質還是挺不錯。
“比郡縣兵差一些,對付西域人卻也是能用了。”李匡很清楚自己率領的是一支什麼樣的部隊:“花了兩個月的時間駐紮在這裡,就是要讓他們在敵軍不遠處將心態調整過來。”
他們在白龍堆聯軍的東南面五十里外駐紮,的確是李匡要讓部隊將士的心態適應過來,再來就純粹是壓制求戰之心。
李匡是郎將,怎麼統率部隊多少是有些心得,清楚一支求戰心態旺盛的軍隊該怎麼處理,可以選擇一鼓作氣地抵達就開戰,可是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不是大勝就是大敗。他認爲自己失敗不起,選擇更安穩的做法,壓制部隊的戰鬥慾望,就等着爆發出來的那一刻。
“敵軍前鋒五千左右的人馬。”王泉走到山川輿圖旁邊點了一個位置:“已經到了這裡。”
那是一處平坦的草原,有一條河水沿西向南方,看着會是一處打野戰的好戰場。
“在這裡。”王泉點的是宋然等人發現敵軍前鋒的山谷西側:“已經有另外一支敵軍抵達,數量超過三萬。”
“西北面的戈壁同樣發現敵軍斥候的活動痕跡。”李匡說的是營盤西北面六十里外的戈壁,他說:“敵軍數量處在絕對優勢,不會只是一路來攻。”
李匡這支部隊只有五萬餘人,他們面對的敵軍數量並不少,沒有太準確的數據,不過不會低於十五萬人。
西域有被諸夏統治過的歷史,先漢的強大給予西域人的印象太過深刻。西域人絕對不會用少於漢人的數量來交戰,必然會是數倍於漢人才敢交戰。
“聯軍號稱五十萬,最多也就十五萬?”王泉點着山谷以西,又點了點西北面的戈壁,後面指着西南面:“這裡應該還有一路敵軍。”
十五萬號稱五十萬?完全沒有什麼毛病。諸夏曆史上還有過二十萬人敢號稱百萬,數千人號稱二十萬,反正就是瞎亂囔囔,給自己壯膽的同時也是恐嚇敵人。
該怎麼交戰,又是採取什麼樣的策略,李匡、王泉以及一幫贊畫已經有方案。戰術層面已經有計劃,該思考的就是戰略方面。
“出動一萬人馬,嘗試殲滅敵軍前鋒。”王泉說的就是方案之一,他摸着下巴做思考狀:“若是得勝便可在山谷之外以逸待勞應戰後續敵軍。”
他們目前與西域人只有小股交戰的經驗,大體上是能判斷西域人的戰力怎麼樣,得說的是數量越少的交戰漢人這裡的優勢就越不明顯,一旦達到數萬人的交戰,漢人的優勢纔會明顯。
西域人的個體素質不弱,可是扯到配合方面就很差勁,是隨着西域人的數量一再增多,配合就越差勁。
漢人的個體素質自然也是有強有弱,問題是漢人的戰爭講配合和協同,人數達到一個量,再佈置陣法之後,那就是質量上的一種昇華。
在冷兵器時代,能夠成爲帝國級的國家,基本上都是有着對陣法的應用。
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就是靠長矛陣配合遊弋騎兵征服周邊的國家和民族,又用優於波斯人的陣法擊敗大流士波斯。
羅馬人也將陣法玩得相當溜,他們的個體素質比不上日耳曼人、凱爾特人和斯拉夫人,可能依靠“龜甲陣”和大型器械的配合分分鐘教那三大蠻族做人。
相比較起來,波斯人在帝國級的國家中算是最弱的一個。從帕提亞帝國到薩珊王朝時期的底牌只有甲騎具裝衝鋒和弓騎兵。帕提亞帝國就是王牌軍團弓騎兵遭遇羅馬人的“龜甲陣”被完克,甲騎具裝又倒在了羅馬附屬蠻族巨盾重步兵的剋制下,結果自然是亡國了。
要是查看並比較的話,冷兵器時代中的中原王朝和羅馬真的挺相似,都是主流玩步兵,同樣都對大型軍事器械玩得很溜,兩個文明的發展也是最好。還有一點就是,兩個文明內部的王朝更替一樣頻繁。
“僅是依靠血氣之勇,誰能強過胡虜?”
諸夏只有最有威脅的敵人才會被稱呼“胡虜”,其餘都是用夷狄。
李匡的出擊命令很快就被傳達下去,軍營之內立刻就忙碌了起來。
“倒黴!”林密滿滿的不甘心:“我只能在半個月後再歸隊了。”
石伯這幾天已經做好了參戰的準備,是從甲冑、兵器到心態上完全做好了準備。他正在幫同伴扎甲冑上的繩索,聞言看向一手捂着受傷手臂紗布的林密。
他們這一隊都是配有甲冑,好一些的就是金屬扎甲,次一些的就是皮甲,列陣而戰的武器標配是小圓盾搭長矛,富裕一些腰間還有懸着的一柄戰劍。
開拔的命令剛剛被下達,他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用來做準備。由於並不知道是要開拔前往哪裡,路途上會不會遭遇交戰,出營之前當然是得做好作戰準備。
“水壺一定要裝滿。”宋然早就準備完畢,行走在隊列之中,偶爾停下來幫某個人乾點什麼,又會訓斥:“你帶包裹是想幹什麼?”,他粗暴地扯過一個正在往身上系的包裹,試了一下重量:“裡面什麼玩意?竟然有二十來斤重!”
“是俺的財貨。”樑曲很想搶過包裹,可是又不敢:“俺回去娶媳婦用,也給俺的季弟準備了些。”
宋然沒拆開包裹,他卻是將包裹丟到旁邊的一名什長腳下,訓斥樑曲:“不知道有多少裡的行軍,一身的甲冑和兵器合起來將近四十斤,再加上二十斤重的包裹,你是力氣大,還是奢望誰能幫你背?”
一些同樣在往身上裝東西的人,他們悄悄將東西移除。
“身上越重,消耗的體力越大,不想遇敵的時候沒力氣吧?”宋然環視衆人,對着那名什長說:“收集,記名,記物。送到輜重處保存。”
什長自然是應:“諾!”
大傢伙其實也知道輜重處能夠寄存物品,可是那些東西基本是拼了命才掙來,不放在身邊總是會覺得不放心,導致選擇存放在輜重處反而是少數人才會幹。
一般情況下,大家都是覺得累積足夠的財物,然後花上一筆運費讓軍方送回家裡。
他們纔剛來西域沒兩個月,都還沒正式去大搶特搶一番,能夠累積財物的基本是巡邏時遭遇西域人進行廝殺,過後依據功勞分配到的東西。
託軍方送回家需要運費,路程的長短決定了運費的多少,對他們這種拿命掙錢的人來說,每一個銅板都顯得昂貴,怎麼捨得少少的財物就花一筆運費。
樑曲從自己的包裹上移開視線,扯着難看的笑容對石伯說:“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帶在身邊就沒了。”
要是寄存物品的人陣亡或失蹤,可以確認陣亡的話,輜重處自然是將陣亡者存放的東西送給其家人,運費依然還是有,只是打個半折。要是無法確認生死的失蹤,輜重處需要有一個時限,一般是三個月左右失蹤者沒出現,輜重處就會將失蹤者存放的物品送給其家人,就是沒有了折扣。
關於失蹤還有另外的說法,需要經過一道程序來判定是不是當了逃兵,一旦被確認爲逃兵可是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存放的財貨什麼的自然還是他的,可是他本人至少是三年以上的苦役要度過。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宋然集結本隊的人,與其它隊會合集成一個屯的編制,他們這個屯又會與其它屯進行會合形成曲的編制,隨後就是曲會合成爲師的編制。
漢國的一個師是五千人,由一名校尉來進行統率,校尉又接受郎將的指揮,郎將則是一個軍的指揮官。
師這個軍事單位在春秋時期已經存在,那個時候是分爲伍、兩、偏、卒、旅、師、軍,每“伍”五人、每“兩”二十五人、每“偏”五十人、每“卒”一百人、每“旅”五百人、每“師”兩千五百人、每“軍”一萬兩千五百人,然後又會區分車兵和步兵,上面那個就是純步兵的編制,要是車兵就會再一個“乘”的單位,一個“乘”基本上就是一個“卒”再加上一個“偏”,也就是每乘戰車是有一百五十名步兵跟隨。
劉彥原本是要用現代軍隊的編制來建設漢軍,後面一想就算了。
任何時代的編制都有它存在的意義,最先進的未必就是最適合的,應該是適合的纔是正確的。
劉彥後面是聽取了廣泛的意見,延續秦漢的軍隊編制,只是將先漢的“部”改稱爲“師”。
李匡是郎將,要是統率常備軍當然只能指揮一個軍,能統率超過一個常備軍的是中郎將,像是謝安一直統率兩到三個軍。
在漢軍能夠統率三個軍以上的只能是帶有“徵”、“鎮”、“平”、“撫”前綴的這些將軍,只不過目前爲止漢國也就任命“徵”字頭的將軍,其餘的“鎮”、“平”、“撫”一直是空有名號。
李匡能夠統率五萬人馬進入西域,是這支部隊壓根就沒有正兒八經的番號,是屬於半官方半民間的組織。他卻是很明白這一次經歷的珍貴,要是統率過程中沒犯什麼大錯誤,基本上一個中郎將是跑不掉的。他老早就想要立功升官,要不然自己的妻子都是個臨淄令,都算什麼事嘛。
西域兵團是由一個郎將來指揮,那麼一名校尉指揮上兩個師也屬於正常。從李匡到下面的任何一人,他們都清楚這一次經歷意味着什麼,郎將可以升官爲中郎將,校尉幹得好升爲郎將,職位越低就越可能來個幾級跳,比如士兵可以成爲伍長,伍長卻能成爲隊率,誰不是卯足了勁?
宋然就屬於幹勁十足的一員,他本來也就是個伍長,現在卻是帶着個臨時隊率的頭銜,麾下有着五十人的編制聽命,可不想等這一次戰事結束依然還是一個伍長。
“五千敵軍,成份非常複雜,不會有什麼協同或默契。”劉銳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走在整支部隊的側面,他對隨軍長史范進說:“卻是要獅子搏兔亦盡全力!”
諸夏本土當然沒獅子這種動物,西漢時期倒是有西域國家進貢了幾頭,被劉徹當成了異域奇物養,諸夏大地上也就有了獅子的傳說。就是西域國家進貢的獅子數量少,先後死了幾頭,也沒有過多繁殖,很快諸夏大地又沒了獅子這一物種,它的傳說卻是流傳下去,並有了相關的諺語。
范進不是那個范進,他也沒中舉。
漢國沒有科舉這麼一個制度,走的依然還是先漢的孝廉制度。
不是劉彥沒想搞科舉,是諸夏的知識分子就那麼多,將全部識字並能流暢書寫的人算進去,還不知道有沒有十萬人,壓根就沒有科舉的環境。
“敵軍既然是前鋒,並且停在三十里外駐營,顯然就是爲了交戰而來。”范進已經事先了解過那裡的地勢和環境,說道:“視野太過開闊,敵軍必然廣佈哨點,難有偷襲的機會。”
地勢平坦的環境就是那樣,要是少數幾個人還能小心躲藏地接近,可是人數一多壓根就沒得藏,除非是敵人壓根沒警惕心,一旦敵人有佈置崗哨或派出斥候,大軍想要偷偷接近屬於沒可能。
劉銳頷首道:“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