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王猛和蔡勉等人並沒有被解除武裝,佩劍依然懸掛在腰間,士兵手裡本來拿的是什麼武器還是什麼武器。
鬥阿是留在了西城區,那邊的交戰儘管已經停止,可是漢軍還控制着西城門,甚至已經對碼頭完成了控制。
漢人一直控制城門不是什麼好事,鬥阿得到王猛的示意,讓將城門的控制權轉交給羅馬人,同時碼頭也要重新交給羅馬人。
漢軍將西城門和碼頭的控制權都重新還給了羅馬人,對船隻的控制權卻是沒有放棄。他們還在碼頭的區域設立了自己的警戒區,從城內退出來的漢軍返回了船上,另外一批沒有進城的漢軍是在劃出來的地盤進行警戒。
說到底王猛真不是來對羅馬宣戰的,發生廝殺真的是一場意外,羅馬人保持了剋制,漢人再牢牢控制城門就有點不像話。
原因?這裡是君士坦丁堡,距離漢國有數萬里路途,漢人只來了三千左右,雖說是男人和女人都能拿起武器,可真正的戰兵也僅是一千七百不到,再加上兩千左右的波斯人,戰力攏共也就五千左右。
君士坦丁堡有三萬駐軍,還是羅馬人的精銳近衛軍團,城內還有六七萬的羅馬人,甚至是數量更多的奴隸之類,猜測是能武裝起五六萬人,是漢人和波斯人的十倍以上,更不用說周邊全是羅馬人的地盤,羅馬人只要願意還能調遣來源源不斷的援軍。
要是羅馬人真的下定決定,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能將漢人包括那些波斯士兵殲滅在君士坦丁堡,繼續控制城門也僅是在羅馬人要動手時有點意義,使羅馬人多流一些血,還表達出了漢人的膽怯。
王猛篤定羅馬人會繼續動手,卻不是軍隊的大規模交戰,應該是邀請漢人這邊選出勇士去參加競技場的角鬥,以此來爭回面子的同時來打壓漢人的氣焰。
只要羅馬人提起,漢人絕對不會拒絕參加競技場角鬥,任何一名漢人都深知到了異國他鄉不能表現得怯弱,要不然就要任人魚肉。
漢人不願意去無理由地蠻橫,也不會任意地受到欺凌。要是在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時候,有了異族入主中原的歷史擺在前面,便算是血濺五步也要表現出漢人該有的氣概,因爲他們已經知道軟弱的民族必定遭遇不幸,幹不過也應該發出自己的吶喊,用血性來告訴異族漢人絕對不好惹。
“天使篤定大秦人的高層接下來會做什麼,我們繼續控制船隻也是在進行表態。”鬥阿並沒有上船,他待在碼頭的控制區內:“我們需要警惕的是普通的大秦人。”
黃霑恭敬應了聲“諾!”,他們剛纔已經驅逐了幾批羅馬人,後面是羅馬士兵過來排成一個警戒線,阻止另外的羅馬人繼續靠近,一切都表明至少是羅馬高層沒有讓態勢失控的意願。
王猛等人已經進入到君士坦丁堡的內城。
所謂的內城其實就是宮城,一樣是有建設內城牆,還有多個城門。內城的城牆的規模沒有外城的城牆高和厚,單從外觀來看卻是要比外城牆新得多,走進內城之後看到的是一片空曠的廣場,遠處才能看到建築物。
整個廣場是鋪着磚石,有一些模樣各異的雕塑,人類半身像的雕塑居多,動物雕塑的數量偏少一些,更有連人帶馬一塊用巨石或是什麼弄成的雕像,它們被有分佈地擺着。
從城門處開始,有羅馬士兵站在兩側,大概是每兩米相隔站立一個羅馬士兵,一直延伸到遠處的盡頭的階梯。
他們這一支隊伍就是走在由羅馬士兵站崗區隔出來的通道,每一次邁步都能響起靴底與磚石的磕碰聲,聲音在廣場中迴盪。
通道的盡頭有階梯,遠遠看去像是用大理石鋪成,上面是一座佔地很廣的建築物,看模樣有着很濃烈的希臘宮殿色彩。
事實上那的確就是一座宮殿,遠遠就能看到聳立的粗大圓柱,它的內部有幾層不太好說,單從外表看去大的承重柱一直通到屋頂,使人能後深切地感受到建築的宏偉以及高大,產生一種自己十分渺小的既視感。
大概是花了十分鐘左右,衆人用正常邁步的速度才抵達階梯,尤利安示意衆人稍微等一等,自己卻是邁步走上階梯進入宮殿。
“非壯麗無以重威,果然如此。”
蔡勉說的是蕭何曾經對劉邦說過的一句名言,全句是“天下方未定,故可因遂就宮室。且夫天子四海爲家,非壯麗無以重威,且無令後世有以加也”,意思就是皇室就該有皇室的威嚴,沒有比建造華麗且雄偉的建築物更能使人一看心懷敬畏,那麼無論怎麼蓋宮城,反正建築物就一定要看上去高大,高大到使人站在旁邊一眼就覺得自己異常渺小。
漢國在蓋新的長安城,因爲是從一無所有開始建設,規劃的時候不但是劃出了合理的城內街道,連帶對官方和民間的建築物都有硬性的要求。民間房屋的要求就是整齊,可不能是隨意地那一棟這一棟,使得看上去就是雜亂無章的混亂。官方的建築物則是要求雄偉和壯麗,使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官府機構。
“新長安的任何一座宮闕比當前這個宮殿更有威嚴,便是承重柱也要比它們粗大。”王猛在根本性問題上很注意:“君士坦丁堡有十萬人口,新長安的人口將會超過百萬。”
到目前爲止,新長安的常住人口其實只有二十七萬,絕大部分就是各郡縣的富戶,又集中了整個漢國的勳貴階層。
那些富戶並不是被強制遷到新長安,是他們認爲生活在帝都會有更多的機會,不管是發財還是當官的機會。
勳貴居住帝都則是必然,他們纔不會遠離國家的政治中心,要不然哪天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知道消息也會是延遲的信息,很多時候信息的延遲對勳貴將會是十分致命的。
根據劉彥的指示,後面參與修建新長安的人都有資格購買房產,錢財要是不夠可以向官府申請無息貸款,然後分爲多少年限還清,但一戶只能申請一次,並且只用於購置房屋。
有無息貸款的便利,願意成爲新長安居民的百姓數量激增,一旦貸款真的啓動,新長安的常住人口很快就會突破五十萬,但這也僅是將偌大的長安城填了個十之三四,還能再容納至少一百萬人。
在諸夏那邊,一座城市的人口超過百萬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事實上漢初時期的臨淄人口早就突破百萬,而作爲行政中心的西漢長安最多的時候也就是五十萬左右。到東漢時期,洛陽的人口則是突破百萬,與之同樣是百萬人口級別的城市還是臨淄。兩晉時期人口超過百萬的就是建康,建康人口最多的時候可是超過二百三十萬。
臨淄底子深厚是管仲的遺澤,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如雨等一些成語很長一段時間裡是專門用來形容臨淄的盛況,不過一切的輝煌都是隨着東漢皇朝的倒塌而成爲歷史,要是歷史沒有被劉彥所改變,臨淄得還是到近現代才又突破百萬人口。
羅馬人統治下的君士坦丁堡,人口最多的時候也僅是接近百萬,不過很快又從八十五萬常住人口急速減少到十五萬(君士坦丁堡戰役)。要是歷史沒有出現偏差的話,君士坦丁堡在二十年之內就會增加到二十五萬,並一直維持到巴格達變成一座接近百萬人口的城市,君士坦丁堡的人口才再次得到緩慢地增漲,也就是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君士坦丁堡的常住人口到二十五萬就封頂了。
進入宮殿的尤利安重新出現了,他看到王猛之後是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說道:“天使,請隨我來。”
王猛從尤利安的笑容裡面已經能察覺接下來會出幺蛾子,似乎還比尤利安所說的小狀況嚴重一些。他微笑着頷首,轉頭對蔡勉說:“等一下不管是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進來。一旦羅馬人有什麼不利的舉動,請你們戰死在這一片廣場。”
蔡勉下意識就深呼吸一口氣,莊重地對王猛行禮,然後用自己堅定的眼神給予回覆,從頭到尾沒說一個字。
尤利安是一字不落地全聽到了,結果是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僵硬,想要說些什麼又沒有開口。
王猛緩慢且穩健地踏上階梯,踩着磨砂的大理石一步一個臺階,上了頂處又回頭看了一眼包括蔡勉在內的所有漢人,他們保持着行禮致意的姿態。
“這裡是我們的議院。”尤利安壓低了聲音:“奧古斯都和衆位議員已經在裡面。等一下……一些議員說話可能會很不好聽,請天使保持克制。”
“不,我並不會剋制。”王猛強硬地說:“本使代表的是天子,八荒六合,天上地下,宇宙洪荒,沒人可以對天子不敬!”
尤利安苦笑了一下,該說的還是會說:“那麼請天使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後面就是一連串的苦笑。
王猛還是願意等一等的,而這一次尤利安也沒有讓他等多久。
尤利安從裡面出來,無聲地對王猛比了一個請的姿勢。
他們上了臺階之後需要走一段距離纔是宮殿的大門,門邊兩側站立着手持短矛的羅馬士兵,開門和關門也是由這些羅馬士兵在做。
大門被打開,從門外向內看去,能夠看到是一條頗爲幽深的通道,沒有足夠的光線使通道有些昏暗,裡面傳出來“嗡嗡”的聲音,不是裡面養了蜜蜂,是有太多人的說話形成的吵雜聲。
王猛走在昏暗的通道里還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兩側站崗的羅馬士兵,他出了通道一眼看去,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羣,他們分別坐在一個半環形階梯座位,從上到下皆是坐滿了人。
除了半環形的階梯座椅之外,看去還能看到二層到四層,那邊也是一道道的階梯座椅,同時也是坐滿了人。
羅馬的議員多少年來還是沒有改變裝扮,一身白色的長裙(袍?),肩上要麼是披着紅色的布綬帶,要麼是披着紫色的綬帶。其實綬帶是以紫色顯得高貴一些,紅色則是普通,演變到現在甚至都出現了黃色和其餘顏色的綬帶。
王猛的出現讓現場突兀地安靜了下來,隨後就是像發生什麼爆炸那樣,又出現了轟然的喧譁聲,音量之大使人產生耳鳴,甚至會懷疑屋頂會不會被掀翻。
半環形座椅的正對面是一個高臺,那裡最顯眼的就是一張顯得稍微大一些的寶座,還是靠背上頂方弄了一個金光閃閃十字架的寶座,兩邊的扶手則是做得很像是展翅的雄鷹,靠背也雕刻着鷹首,只是那十字架太突兀了,導致很像是被十字架鎮壓了的雄鷹。
除了那一張寶座之外,還有四個相對小一些的座位。這四個座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要說有隻是鋪了一些動物的皮草,除此沒有其它。
尤利安是停在通道出口處,他看着王猛沒有停止腳步,身形穩健而又鏗鏘地邁步,直至走到正中央才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一陣“嘟嘟嘟”的小號聲被吹響,喧譁聲慢慢地停止,只留下了小號吹響的聲音。
小號停止之後,一陣腳步聲從遠處傳來,那裡是另外的一個通道,當前走出的是一名身穿白色絲綢長袍的中年人,他空着兩隻手,肩上沒有什麼綬帶,倒是腦袋上戴着一頂王冠,他就是羅馬現任的奧古斯都君士坦提烏斯二世。
緊跟君士坦提烏斯身邊的人,有三名女性,其中一名中年少婦該是他的妻子,另外兩名女性看上去年輕一些,三個羅馬女性都是穿着合身的絲綢長裙,展現出了絕美的身材。
除了女性之外,又有兩個看上去非常年輕的小夥子,也不知道是君士坦提烏斯的子嗣還是隔脈的血親。另外的一些人,看上去是貼身侍衛之類。
羅馬的統治者任何場合都帶着侍衛從蓋烏斯·尤利烏斯·愷撒被刺殺就成爲慣例了,誰也不想成爲第二個手掌最高權力,卻是被匕首刺成篩子的倒黴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