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夜色漸深,洛恩發現了一個有關那位夫人的秘密。
她非常容易醉,而且酒品不好……
“我做錯了什麼,他要這麼對我?”
“您沒錯您沒錯,沒必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憑什麼他可以出去胡搞亂搞,我每天都要提心吊膽,忍氣吞聲?”
“所以說您道德水平高嘛。”
“自己被人抓姦在牀,居然還敢對我動手?”
“禽獸不如!”
跳動的火光下,身披紗裙的貴婦,揮舞着手中的酒壺,罵罵咧咧地控訴,時不時喝上幾口,不斷醞釀情緒;
某位坐在一旁的傾聽者,則連聲附和,並時不時配上幾句義憤填膺的說辭,烘托氣氛,像極了舞臺上的捧哏角色,但那頻頻翻動的白眼證明,他多半是被迫營業。
不要和生氣的女人講道理,尤其是一個喝醉酒,需要發泄的女人。
她把自家老公都變成亡夫了,洛恩可不想因爲一個不熟的阿爾戈斯人,讓自己引火燒身。
何況,那老兄的所作所爲,聽起來也不像什麼正經人。
終於,在拎着酒壺足足罵了半個小時之後,名爲“刻拉”的貴婦總算消停了下來,將壺中的最後一口酒喝完,心滿意足地趴在火堆旁,倒頭便睡。
似乎由於之前的動作太過劇烈,本就寬鬆的衣裙從貴婦巨滑的老肩垂落下幾分,露出一片層迭的雪白和深不見底的溝壑。
洛恩瞥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夫人,您還真是不拿我當外人。
洛恩腹誹片刻,隨手從魔法陣圖中扯出一條毯子,蓋在這位貴婦的身上,爲其遮掩有些流瀉的春光。
然而,正當他站起身,就此離開之際,手腕卻被猛地拽住。
“不要…不要走……”
分不清是傾訴,還是哀求的夢囈中,貴婦蜷縮着身軀,緊閉的眼角滲出點點淚光。
洛恩試着拔了幾下手臂,反倒讓那位夫人抱的更緊了些。
同時,惶恐和不安的情緒在她臉上不斷積聚,似乎隨時都能讓她從睡夢中醒來。
洛恩心頭一軟嘆了口氣,選擇就近坐下,輕輕闔上眸子,靜待黎明的到來。
~~
次日,清晨的微光穿透樹林的影翳,落在冒着一堆冒起嫋嫋青煙的餘燼上。
感知到外界的光暗變化,冥想中的洛恩緩緩睜開眸子。
“你醒了?”
貴婦手捧着新鮮採摘的野果,來到宿營地,經過打理的衣着如往日般端莊。
洛恩微微一笑,隻字不提昨晚的事情,開口客套了幾句。
“貴安,夫人。”
“嗯,你也是。”
貴婦輕輕點頭回應原本有些緊繃的嘴角悄然鬆弛開來,看向洛恩的目光透着絲絲親近和滿意。
本以爲酒水只是尋常的飲物,自己能輕鬆把持。
沒想到等她真的喝醉後,卻露出了比那些兒女們更加恣意放縱的醉態。
幸好身邊唯一的知情人比較體貼識趣,自己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不然的話,這場面倒真是讓她有些汗顏。
“夫人,看到您沒事我就放心了,如果沒什麼需要的話,我就告辭了。”
“等等!”
洛恩客套了幾句,正準備轉身離開之際,不料面前的貴婦卻攔住了他的去路,沉聲開口。
“我需要回阿爾戈斯一趟,你來護送我一程如何?”
“呃,我在底比斯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那剛好順路。”
貴婦淡淡開口語氣不容置疑。
洛恩有些哭笑不得,這位夫人怎麼好像賴上他了。
此時,貴婦凝視着那位來自底比斯的年輕人,傲然沉吟:“將我帶到目的地,我會給你任何想要的!”
聽到對方的誇口,洛恩不禁啞然失笑:“感謝您的厚愛,但我好像別無所求。”
聽出那話語中的婉拒,貴婦臉色一沉,咬着銀牙冷哼。
“不識好歹!”
說着,她憤然起身,獨自一人行向密林深處。
然而剛走幾步,貴婦便身形一晃,單手扶在樹幹之上,口中劇烈咳嗽。
星星點點的金紅色的液體,從口角中溢出。
洛恩遠遠望見,不由蹙起眉頭。
看樣子,這夫人真是傷得不輕。而且從這裡到阿爾戈斯路程不算近,遇上些魔獸和劫匪屬實正常,以她的狀況不一定能應付得來、
何況,剛把老公變成亡夫,就算回到故土,她的日子恐怕也未必好過。
難怪想找我保駕護航……洛恩沉思片刻,無奈地嘆了口氣。
算了,反正無論去底比斯,還是雅典,都要經過阿爾戈斯地區,路上載她一程也無所謂,就當做做善事吧。
打定主意,洛恩迅速填埋好餘燼,跟上了前面搖搖晃晃的貴婦,伸手將她攙起,臉上的表情隨之無縫切換成溫和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送您回家當然沒問題,但回報就不必了。畢竟我之前也沒幫上什麼忙,還給您添了不少的麻煩……”
貴婦聞言面色逐漸緩和,語氣卻依舊生硬。
“給你的,你接着就好,其餘的用不着操心!”
“是是是,那我們走?”
洛恩微笑着點頭應聲,隨即將自己從海後手裡得到的神馬和戰車召喚了出來,邀請身邊的貴婦入座。
神裔?
貴婦見此情形,目光一閃,傲然點頭。
那樣更好!免得到時候自己給的太多,這小傢伙承受不了這天賜的福恩。
與此同時,坐上駕駛席的洛恩,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不驚訝?
這位夫人難道不是什麼普通的阿爾戈斯王族?
刻拉,親手捅死過自己的老公……
不行啊,自己對這名字和事蹟都沒什麼印象,阿爾戈斯地區的歷史他也不怎麼熟……
洛恩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暫時將心頭的疑惑壓下,駕馭着青銅的戰車,載着那位神神秘秘的貴婦,駛向阿爾戈斯地區。
雖然沒能搞清楚來龍去脈,但他現在倒是有些期待這份“回報”了。
~~
一路馳騁,戰車在入夜時分,便來到了一處城邦的外圍。
隨着兩匹神馬放緩速度,車上的貴婦沉聲提議,“在郊外休息吧,我不想去應付生人。”
同樣有着一身秘密的洛恩,自然對此滿口答應。
於是,兩人就近選擇了一處密林,在空地上升起篝火,準備飯食,進行短暫的休整。
很快,美味的菜餚填滿了乾癟的胃袋,但貴婦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隨即,她的目光落在洛恩腰間的酒壺上,頓時醒悟。
“酒給我。”
“你還要喝?”
想到上一次這位夫人的醉態,洛恩有些發怵。
貴婦白了洛恩一眼,高傲冷哼。
“只是品嚐些區區飲物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言罷,她不由分說地伸手奪走了洛恩腰間的酒壺,扒開軟木塞,對着瓶口就是頓頓一通豪飲。
那模樣不像是在喝酒,更像是在跟酒有仇。
至於結果……
酒神親自釀造的仙饌蜜酒,會制服每一個嘴硬的人。
“用花言巧語騙了我,等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就想把我一腳蹬開,休想!”
“嗯…”
“碰過的妻子和情人都有兩位數了,連重孫女這一輩都不放過!無恥!”
“嗯嗯……”
“說我刻薄冷血,還不是被他逼的,我要是把他乾的破事捅出來,他也別想好過!”
“啊對對對……”
照例,洛恩小心翼翼地附和着,總算將那位罵罵咧咧,又哭又鬧的貴婦哄睡着。
確認對方安然入夢,他這才悄悄伸出手,想要拿走被這位夫人摟在懷裡的酒壺。
然而剛一牽動繩子,貴婦便本能地做出反應,雙手如蛇般攀附而上。
結果,洛恩不僅沒能拿回酒壺,甚至還將自己的半邊身子陷進了一片溫暖豐盈的泥沼中。
大是真的大。
但夫人,對不起,我不是隨便的人。
洛恩強自鎮定,試圖將這位醉醺醺的貴婦從身上扒拉下來。
不料,他越是反抗,對面也是興奮。
那如蛇的嬌軀,不安分地扭動,越纏越緊,並開始一步步侵蝕受害人剩下的半邊身軀。
眼見就要引火上身,洛恩連忙扔下酒壺,抽身而退。
隨即,他看向地上抱着酒壺軟成一灘爛泥的貴婦,照例將一條毯子蓋在對方身上,心中暗下決定。
這女人酒品太差了,以後還是別讓她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