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沈秋瑜發話,葉清蘭已經笑着站了起來,清脆悅耳的聲音清晰無誤的傳進了各人的耳中:“太子殿下這一支簫曲豔驚四座,小女子不才,也想爲沈側妃獻上一首琴曲。還望太子殿下恩准!”
太子有些意外,略一躊躇,很自然的看了顧熙年一眼。這兒這麼多人都在,要是彈的不好,可就是出醜丟人了……
顧熙年眸光一閃,微微一笑:“既然蘭表妹主動請纓,就請殿下容她放肆一回。”雖然他也很驚訝,不過,想想葉清蘭的性子,總不會打沒把握的仗。
太子見他也贊成,便笑着點頭應了。
沈秋瑜面上笑容不減,心裡卻是一驚。她故意走到場中,不僅是要和太子親親我我藉機氣氣莫氏和林側妃,更重要的是想借着這樣的契機,邀請葉清蘭“獻藝”。料葉清蘭也沒勇氣當着衆人的面拒絕自己的邀請。
她之前早已命人打探清楚了,葉清蘭身爲庶女,嫡母薛氏待她並不盡心,幾乎一無所長,琴藝更是平平。等葉清蘭出了醜,自己再及時的獻上一曲,豈不是將葉清蘭比的黯然無光?
如意算盤打的正好,怎麼也沒料到葉清蘭竟自己主動送上門來。倒讓沈秋瑜有些驚疑不定了。葉清蘭到底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打腫臉充胖子?
莫氏可管不了這麼多,她巴不得衆人的注意力快些轉移,不管葉清蘭出彩也罷出醜也好,總比眼睜睜的看着沈秋瑜和太子當衆表演深情款款來的強些。
“沒想到清蘭竟有勇氣主動獻琴藝,”莫氏含笑張口相助:“不如沈側妃慷慨一回,將琴房裡那張古琴借出來一用如何?”
太子府當然少不了古琴,不過,最好的一張古琴卻在沈秋瑜的琴室裡。沈秋瑜平日視之若珍寶。從不容許別人碰觸。莫氏故意這麼說,分明是要膈應沈秋瑜一回。
當着太子的面,又是這樣的場合下,沈秋瑜就算再不樂意也說不出個不字來,只得含笑應了。
當下,便有兩個丫鬟迅速的小跑着去搬了古琴來。一來一回,也就盞茶時分。那張古色古香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古琴被安然的放置在了場地中間。
顧惜玉不無擔心的低語:“蘭表妹,要不,還是讓大哥替你彈一曲吧!”她和葉清蘭如此親密要好,自然清楚她的琴藝只能算平平。
葉清蘭卻十分鎮定從容。低笑着安撫顧惜玉:“你就安心的等着看好戲吧!”說完,意味深長的瞄了顧熙年一眼。
顧熙年心裡忽然有了隱隱的預感,大概猜到葉清蘭要做什麼了……
在衆人或期待或等看好戲的目光下。葉清蘭神情自若的走到了古琴前,然後盈盈坐下,纖細修長的雙手輕按琴絃,隨意的調了幾個琴音。然後才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開始彈奏琴曲。
琴聲剛一響起。衆人齊齊一愣。
在場的人,無不對這首琴曲熟悉之極。因爲這首琴曲,就是當年沈秋瑜賴以成名響徹京城的那一首。
葉清寧苦練幾年,比起沈秋瑜依舊差了不止一籌。葉清蘭這點琴技,自然更無法和沈秋瑜相提並論。什麼意境都談不上,指法也不算熟練。可葉清蘭卻愣是怡然自得的將一曲彈奏到尾。
……
衆貴婦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違心的稱讚幾句,還是保持沉默。
卻聽葉清蘭羞澀的笑道:“小女子琴藝淺薄,在沈側妃面前班門弄斧。讓大家見笑了。”
太子還算厚道,含蓄不失委婉的笑道:“你年紀尚輕,能彈奏出這樣的琴曲,已經極好了。不過,我倒是很奇怪。你今日怎麼會特地選了這支琴曲?”這可是沈秋瑜最拿手的成名曲,在沈秋瑜彈奏這一曲。無異於自取其辱!
葉清蘭等的就是這一句,頓時嫣紅了臉頰,明目張膽的“偷看”顧熙年一眼,然後才嬌羞的說道:“這首琴曲是顧表哥當年所作,我雖然琴藝平平,也希望能將這首琴曲練好。所以今日才斗膽獻醜,讓殿下見笑了。”
太子殿下已經笑不出來了!
這首琴曲不是沈秋瑜自己所作嗎?怎麼又變成是顧熙年所作了?不過,既然葉清蘭敢當着衆人的面說出這個事實,顯然不是胡編亂造……
沈秋瑜也沒料到葉清蘭竟會當衆說出這番話來,一直含笑的俏臉陡然泛白。此事只有她和顧熙年知情,葉清蘭是怎麼知道的?顧熙年怎麼可能將此事告訴別人……
太子眼角餘光瞄到沈秋瑜的面色變化,心裡一沉。旋即一股怒意陡然涌上心頭。如果真的是顧熙年特意爲她作的琴曲,那她日日彈奏又是什麼意思?
一瞬間,餘情未了舊情難忘諸如此類的詞語在太子的腦海中翻騰不息。
莫氏簡直恨不得抱着葉清蘭親上一口,此時焉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笑吟吟的插嘴道:“這事倒是奇怪了?妾身一直聽說此琴曲是沈側妃年少時所作,怎麼又變成是顧表弟所作了?”
葉清蘭又用那種略帶羨慕嫉妒的眼神看了沈秋瑜一眼,然後又像掩飾什麼似的,笑着說道:“都怪小女子一時口快,竟將此事說了出來。還望太子妃太子殿下見諒。”
莫氏立刻很大度的原諒了葉清蘭的失言:“這事怎麼能怪你。你大概也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說到這兒,莫氏意味深長的頓了一頓,又笑着打起了圓場:“欣賞完琴曲,再讓舞姬們獻上一支舞曲吧!”
這個時候的太子和沈秋瑜,都各自陷在震驚又紛亂的思緒裡,哪裡還有餘暇顧及這些。
葉清蘭大功告成,施施然道謝回了位置。迎接她的是顧惜玉欽佩的眼神和顧熙年深沉的看不出喜怒的目光。
葉清蘭在老虎嘴上拔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膽量早就練了出來。趁着樂聲響起的功夫,低笑着調侃道:“怎麼了,看我這麼對付她,心疼了麼?”
心胸再寬大的男人,也絕對容忍不了自己的女人心中還惦記着別的男人。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聽到這樣的事情不氣炸了纔是怪事!
沈秋瑜一直以來所倚仗的,無非是太子對她的寵愛。如果有朝一日,這份寵愛裡多了一根刺,時不時的刺彼此一下,這份寵愛還能有原先那般牢固嗎?
顧熙年輕哼一聲:“你別左顧言他了。此事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可以確定,他從未在葉清蘭的面前提及過此事。
葉清蘭隨意的聳聳肩,笑的很輕鬆:“隨意猜的。”
猜對了自然能狠狠打擊氣焰囂張的沈秋瑜一回。就算猜錯了,當着衆人的面,沈秋瑜也不便翻臉。只要太子心裡不舒坦不痛快了,這一招的目的就算達到了!
顧熙年啞然,一時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他和沈秋瑜的過去,是他心底最深的傷疤。他自己不願意想起,也不樂見別人提起。剛纔葉清蘭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竟拿這段過去大做文章,他心裡要是痛快纔有鬼了!
不過,氣頭一過,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葉清蘭這一招用的實在是妙極了。
太子知道沈秋瑜一直在此事上瞞着他,心裡一定十分惱火。就算沈秋瑜再能言善道,只怕也撇不清了。一旦失去了太子的信任和寵愛,沈秋瑜在太子府裡的日子一定會很難過。坑了沈秋瑜一把的同時,也順理的博得了莫氏的歡心。正可謂一舉數得!
這個丫頭,也不知哪來這麼多鬼點子……
葉清蘭笑眯眯的看着他,略帶討好的問道:“你該不是真的生氣了吧!”
顧熙年斜睨她一眼:“如果知道我生氣,你還不會這麼說?”
“會!”葉清蘭應的很坦然。
顧熙年:“……”
葉清蘭又笑嘻嘻的大拍馬屁灌湯:“當然了,顧表哥可不是那種小雞肚腸心胸狹窄的男人,絕不可能爲這點區區小事就和我斤斤計較。”
所以說,他要是計較了,就是小雞肚腸心胸狹窄的男人?
顧熙年不知該氣還是該笑,終於擠出一句:“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葉清蘭答應的爽快極了。當然,她和顧熙年都很清楚,這法子這麼好用,怎麼可能就用一次?
……顧熙年絕不會承認,此時眉宇間滿是慧黠和狡猾的葉清蘭,最合他的胃口!
所以說,暗黑屬性相近的兩個人相互吸引走到一起,絕對是老天有眼!
你們兩位,就別禍害別人了,湊到一對剛剛好啊!
衆人都察覺到涼亭裡的氣氛有異,自然不會往那邊張望。便在欣賞歌舞的空檔,看向葉清蘭這一邊。正巧看到了顧熙年和葉清蘭眉來眼去低聲淺笑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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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衆人忍不住在心中暗讚一聲。這一對果然纔是情意相投男才女貌的一對啊!誰要是在說顧熙年還在惦記着沈秋瑜,簡直就是瞎了眼!
葉清蘭在心中暗暗自得。今天這一招,既坑了沈秋瑜又膈應了太子,還爲顧熙年漂白了名聲。真是一舉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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