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瘡痍的爆炸坑,顯示着這裡在剛纔究竟發生了動靜多大的一次災難,可能有很寶貴歷史價值的歷史遺蹟被炸的破破爛爛,跟黑色的腐土混雜在一起,數百米的區域內看不到植物,統統被衝擊波撕碎並掩埋了起來,而就在我們猜測之前珊多拉感應到的人類是否已經葬身在這次爆炸中的時候,遠處的黑色土堆突然動了一下,然後從裡面鑽出兩個灰頭土臉的“人”來。
這是何等頑強的生命力——以普通標準算的話。
從泥土中鑽出來的人型生物雖然看上去還活蹦亂跳,但身上已經被爆炸弄的看不出模樣了,只能看到一身差不多變成布條裝的衣物殘骸,還有拿在手裡的已經摺斷的奇形怪狀的工具,只是掃了一眼,我仍然從對方大致的身形判斷出那應該是兩位女性……額,疑似女性的生物,因爲我突然在對方背後發現了兩條粗大的,類似蜥蜴一樣的尾巴,這兩條尾巴的存在感簡直是太強了,一眼就能看到。
“咳咳,#!#¥%#&……#%#”第一個爬起來的人型生物(請原諒我用這麼無禮的話來形容對方,因爲貌似對方的種族有點奇妙)重重地咳嗽起來,含混不清地嚷嚷了句什麼,嗓音中帶着些嘶嘶的鳴響,而且聽起來語氣頗有抱怨,然後她(我想暫時可以用“她”來指代對方)彎腰扶了自己的同伴一把,這次對方說的話終於聽清了:“看看你乾的好事!”
請讓我們記住,對我們這羣傢伙而言,語言問題從來就不是問題,尤其是掛載到帝國數據庫,能瞬時解析任何一種交流用信息之後。所以就不要研究爲什麼我們能聽懂對方在說啥。再說了,即使沒有這個設定,諸位也不要忘記某人圖省事早就讓漢語統治多元宇宙了……
“嘿,至少都活下來了。難道你要跟那個石頭人拼命?”被扶起來的人看樣子被爆炸衝擊的更嚴重一些,站起來腳步都在發飄,但聲音聽上去卻是大大咧咧毫不在乎的模樣,跟自己的同伴一樣,她說話的時候也帶着一種嘶嘶的迴響,“趕緊離開這地方,天知道會不會還有一個石頭人,古代城……”
對方擡起頭來。突然看到在爆炸坑邊緣站着一大羣人,於是話語戛然而止。
我挺無辜地看着對方,剛要解釋自己只是路過,卻沒想到對方先一步做出了極高警惕的架勢,將手中已經損壞的工具或者是武器橫在身前,弓起身子。似乎隨時要發動攻擊,這樣的反應讓我一愣,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是攻擊性這麼強的傢伙,只好準備着不太友好的第一次接觸了,然而再一次沒等我有所舉動,對面那個有點大大咧咧的女性就突然放下了架勢,拍拍自己同伴的肩膀:“算了,他們人多,我先投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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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同伴一愣:“你怎麼知道打不過?我們可是半龍人……”
“什麼半龍人啊。”大大咧咧的傢伙把手裡破爛到根本無法產生任何作用的兵器一扔,“現在都快半死了,而且對方也是在古代城裡面遊蕩的,你覺得會是一般人?”
“可是就這麼投降……半龍人的榮耀何……”
“喂!”我終於感覺看不下去了,自己這邊還什麼都沒做呢,對方就這麼自顧自地行動了這麼多步是什麼意思,“我說,我們沒有敵意,你們是不是有點太緊張了?”
遠處兩個灰頭土臉的陌生人雙雙一愣。然後對視一眼:“有道理。好像不一定要打。”接着她們又扭頭看着這邊,性格看上去比較大大咧咧的那個大聲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探險家?”
“路過。”我看了看自己領着的一羣人的人口組成,發現基本上涵蓋了各個年齡段,甚至包括一個正在咬手指頭的幼女(小泡泡),於是真心不好意思說這算探險隊,“我領着家人出來遊玩,偶然看到了這片……額,遺蹟,然後聽見裡面有爆炸聲,於是就趕過來看看情況。你看,我們沒有敵意。”
“遊玩?”對方比較沉穩的一個懷疑地看了這邊一眼,順手攏攏頭髮,頓時嘩嘩地往下掉土,“來古代城遊玩?奇蹟裡面最危險的地方基本上就是古代城了。”
“誒等等索娜,他們可能是從古代花園上來的,”不等我想個說法,對方的同伴竟然就幫我們找到了理由,“咱們在古代城裡呆了快半個月了,好像最近就是古代城和古代花園靠攏的日子。”
“額,對,我們是從草原上來的,”我覺得雙方之間的誤會好像差不多能解除的樣子,趕緊點點頭,“浮……古代城離草原挺近的,上來也不算難,我也算個比較高明的法師了。”
從香草那裡聽說過,這個世界有魔法體系,而法師屬於比較受人尊敬的職業,於是我臨時給自己編造了個身份,當然,不說身份也沒什麼,但我覺得既然要在這個世界多玩兩天,還是跟第一個見到的原住民打好關係比較好:而且不能浪費了出發前準備的這一身當地民俗服裝不是?
“法師?”對方好像驚訝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一瞬間她們身上再次涌出了敵意,不過很快她們就放鬆下來,只是語氣變得很生硬,“好吧,法師老爺,那有些奇怪愛好也說得通了。抱歉我們還有事情要忙,就不陪幾位大人了。”
“等會!”眼看對方要走,冰蒂斯突然嚷了一句,“你們是幹什麼的?”
“獨立探險家而已,掛着腦袋混口飯吃,”那名性格豪放的陌生人已經有些不耐煩起來,“幾位大人還有什麼事麼?!”
“也就是說沒什麼固定行程是吧,”冰蒂斯眼睛一轉,笑起來,“現在這裡就古代城和古代花園兩個地方可去,而且看樣子你們已經結束在遺蹟的活動了,不如大家一塊上路?反正我們也是到處遊蕩,跟着你們走也沒問題。”
對方用很明顯質疑和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我們,然後低聲交談了一下。之前被稱作索娜的女性才點點頭:“真奇怪,你們裡面真的有法師?法師可不會幹這事……好吧,反正暫時幾天也沒什麼事,你們要是願意跟着就跟着,不過說好,我們兩個只是‘粗俗’,‘沒規矩’,‘不要命’來混口飯吃的獨立探險家而已。如果真的是法師老爺,但願你受得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對方對我們幾個的印象一下子下降了挺多,似乎對法師兩個字產生了反感,但我並沒怎麼在意,只是友好地笑了笑,我對這個古怪的世界越來越好奇了。所以巴不得能和當地人先交流一下。等對方靠近之後我還打算跟她們握個手,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那什麼,你們這樣不用先處理一下?”
剛纔那場爆炸威力可不小,對方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爛爛了,雖然內衣還保存完好,沒有春光外露,可是身上大片大片的皮膚曲線基本上也漏了個七八成,而且身上還都是着森林裡的腐殖土,基本上連她們本來面目都看不出來了。說實話,我還真不好意思把視線往人家身上放了……
對方好像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的狀態,立刻雙雙用手護住身體後退兩步,在發現我們這隊伍裡的幾個男性早就扭頭看着別的地方之後好像意外了一下,然後語氣和善了點:“等我們會。”
隨後兩人飛快地向着不遠處的灌木叢後面跳去:真的是連跑帶跳,身形敏捷的好像動物一樣就閃進了植物叢中。然後等了會,我跟冰蒂斯說道:“你發現沒,她們身上有些地方好像有鱗。”
“有什麼奇怪的,”冰蒂斯在琳身上用力一拍。“這有個姑娘渾身都是鱗。名字都叫琳。”
我:“……”琳:“……”冰姐永遠是這麼犀利!
“感覺她們的尾巴好奇怪哦,”淺淺眼角看着天空一臉思考的模樣。“看樣子是蜥蜴的?還是龍的?上面也有鱗片的樣子,她們的褲子大概是定製的吧……”
淺淺的關注點永遠在你想不到的位置,一會得注意別讓這丫頭亂說傷了人自尊心纔好。而就在我們討論着這兩個形態古怪的異界女性的時候,從對面的灌木叢後面傳來了輕巧的腳步聲,兩個已經整理好了衣服並且處理了身上泥土的新“夥伴”一人揹着一個巨大的包裹從後面繞了出來。
原來那兩件已經變成藝術品的破布條衣服看樣子是被她們扔掉了,兩人都換上了一身褐色的簡單便裝:某種動物毛皮製造的皮坎肩,還有短至大腿的獸皮短褲,這就是兩人身上全部的衣物,看上去野性十足。她們似乎只是草草地擦掉了身上臉上的泥土,看上去仍有點髒兮兮的,但總算能看清容貌了,我驚訝地發現,原來這是兩個挺年輕的女孩子,有點接近歐亞混血的面部特徵,鼻樑很高,嘴脣都薄薄的,並且泛着一點天然的紫紅色,她們的容貌或許不能說是特別漂亮,但洗乾淨臉之後應該也能算到青春靚麗的範疇,她們都有着和人類截然不同的眼睛:那是金黃色的,彷彿蛇類一樣的豎瞳,這是除了尾巴之外她們身上最引人注意的部分。兩個女孩,一個留着棕紅色的微卷長髮,另外一個則是同樣髮色的披肩短髮,我分辨出留着長髮的那位就是之前被叫過名字的,應該叫索娜,個性好像稍微穩重一點,而另外一個短髮的女孩子則有點跳脫:她剛纔可是一瞬間就做出投降決定來着。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們身上幾處地方:手臂,脖子,還有大腿外側……對叮噹發誓我的目光是很純潔的,之所以注意到這些地方,是我發現她們的手臂外側,脖頸兩側一直到靠近耳朵的位置,還有大腿外側都覆蓋着一點點淡青色的鱗片樣的東西,但它們絲毫不顯得突兀,反而和周圍的皮膚自然而然地過渡在一起,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甚至會被誤以爲是某種野性的紋身,最後我的視線落在了她們身後,那兩條微微擺動的尾巴,那是她們身上唯一大面積覆蓋着鱗片的地方,尖端纖細。根部粗壯,我想被那玩意兒抽一下肯定挺疼的。
短髮的女孩子不滿地看着我,似乎終於對陌生人無禮的視線受夠了,嘴裡發出威脅性的“嘶嘶”聲音:“嘶——你要看到什麼時候?強大的法師‘老爺’?嘶——”
我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注視真是相當不禮貌的,尤其是對兩個年輕的女孩子而言,於是趕快道了個歉,心說平常在影子城各種稀奇古怪的種族也見了不少,怎麼還是一樣沒定性呢。不過自己剛想到這,旁邊淺淺就唰一下蹦過去了,爪子在人家尾巴旁邊猶豫着:“那個,能摸一下不?能摸一下不?”
事實證明有這麼個活寶在身邊,我永遠不用擔心自己是最沒正型的那個……
兩個蜥蜴女孩(?)對我的注視就已經不耐煩了,更別提對淺淺這樣公然的調戲。兩人頓時往後跳了兩米,擺出格擋的架勢盯着我們:“輕放尊重點!我們是自由民!”
我趕緊拉着淺淺,按着這丫頭的腦袋跟人道歉:“抱歉抱歉,這是我妻子,她就這毛病,有時候特亢奮。那什麼,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陳……”
接下來我把自己一行人跟對方介紹了一下,當然只是說了名字。至於身份,除了提起自己是個旅行中的法師之外,其他人一律是跟着自己一塊出來的旅伴,我介紹完自己之後那個短髮的蜥蜴女孩立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超過三個名字就記不住了,到時候跟你們誰說話的時候我臨時問就行了。我叫紗姬娜,旁邊這個是我的搭檔,索娜,一個腦子有點硬的傢伙。身份嘛。你們也看見了,探險家。到處遊蕩,居無定所。你們這羣人倒是挺有趣的,還有小孩子?而且領着這麼多人出來旅行的法師……你真是個古怪的傢伙。”
自稱紗姬娜的女孩剛說完,旁邊的索娜突然又用很嚴肅的語氣跟我們強調了一下:“我們是血統純正的半龍人,另外,是自由民。所以希望你們能記住這點。”
“半龍人?”冰蒂斯饒有興致地看了看對方,捅了捅琳的胳膊,“誒,你聞聞看有自己的味道沒。”琳困擾地撓撓頭:“這不是一個概念好吧。”
紗姬娜緊了緊背上的大揹包,準備出發,一邊看了自己的夥伴一眼:“我說過吧,索娜腦子有點愣——誒,你們怎麼沒別的反應了?”
“別的反應?”我一頭霧水。
“別人聽我們自稱半龍人的時候一般都會嘲笑……算了,看你也奇奇怪怪的。走吧,趕緊離開森林,按照週期歷,古代城和古代花園重疊的時間只有一天,我可不想再在這個鬼地方多呆半個月。”
我壓下心裡的疑問,領着一家子跟在對方身後。這兩個“半龍人”少女對森林的環境顯然比我們熟悉多了,她們竟然能在這樣亂七八糟的環境裡找到一條勉強稱得上道路的小徑,雖然我很想告訴對方其實這裡在一個小時前剛剛出現了一條直接通往浮島邊緣的康莊大道:某個矮冬瓜一路橫劈豎砍出來的,不過最後我還是沒說,因爲看上去她們選擇的道路也是條捷徑。
“這條路已經有好幾批探險家走過了,還算安全,別的地方可能還有石頭人,遇上它們可是大麻煩。對了,看樣子你們應該能對付得了石頭人,”短髮的紗姬娜似乎是個話挺多的女孩,儘管一直露出不爽的模樣,但很快就自顧自地打開了話匣子,而她提到的石頭人,我猜想應該是這些遺蹟裡面的守護者一類,或許是魔法傀儡,“對了,你肩膀上坐着的那個小女孩是你造的魔偶?你們法師纔會幹這種事,切……”
水銀燈立刻張牙舞爪地嚷嚷起來:“說誰是魔偶!誰說是魔偶!魔偶是說誰!”
我趕緊安撫暴躁的薔薇少女,笑呵呵地解釋:“不,這是我女兒,因爲一些原因是個鍊金人偶,她可是有靈魂的,而且還挺搗蛋,不過絕對不是魔偶。”話音剛落,水銀燈就拽着我的頭髮狠命往外拔起來,不過倒沒有否認自己的女兒身份,似乎只是對那個“挺搗蛋”的評價感覺不滿,話說這丫頭就聽不出我口氣裡那種來自父愛的自豪感麼……
“哦,看樣子你還是個挺厲害的鍊金師。”紗姬娜隨口嘟囔了一句,繼續在前面帶路。
出發前我就考慮過水銀燈這樣還長翅膀一看就不是人類的小傢伙是不是能帶在外面,並跟香草諮詢了一下,香草的見識不多,但她覺得沒什麼問題,她生活的世界據說有大量稀奇古怪的種族,還有一些怪癖的法師和巫師甚至會私自改造別的生物,水銀燈頂多會讓人好奇一下,還不至於被列爲焦點訪談對象,所以這次小燈跟着家人出來玩少有地沒有被裝在旅行包裡。看樣子香草說的沒錯,名叫紗姬娜的半龍人少女只是咕噥了幾句,便不再關心魔偶還是人偶的問題了。
很快,我們就到了浮島邊緣,眼前再次出現了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紗姬娜和索娜從大揹包中取出了一種奇怪的,末端有許多根鬚的“繩索”,把繩子有根鬚的一頭扔在地上,立刻這些根鬚就飛快地生長起來,深深地扎進了地面,而繩子另一頭則開始快速變長——原來這竟是一種植物。
“我們可不會魔法,就只能用這麼粗魯的方式下去嘍。”紗姬娜哼哼着把繩子正在生長的一端扔下浮島,看着它生長到差不多的時候在它的氣生根上撒了點蒼白的藥粉,止住了繩索生長的趨勢,看來她們就是用這個離開浮島的。而我們下去的方法顯然更彪悍:淺淺起了個頭,一大羣小的就歡呼雀躍着直接跳了下去,緊跟在後面的是神族條子五人組,林雪跟珊多拉衝我笑了笑,也跟着跳了下去……到最後就剩一個冴子沒敢跳,但她如今也早已今非昔比,默唸從學校裡雪來的漂浮術之後悠悠然地乘風飛了下去。
紗姬娜跟索娜都被剛纔那十幾口子人下餃子一樣從浮空島上往下跳的景象嚇傻了,尤其是看到小泡泡那樣的小不點都跟着大人往下跳的時候,更是驚呼了出來,等就剩我一個還沒下去的時候,紗姬娜可算組織好了語言:“你的孩子都是餵食人魔藥劑長大的吧?”
“那幫熊孩子興奮起來膽大包天,”我無可奈何地聳聳肩,“用我帶你們兩個下去不?”
自己話音剛落,兩個半龍人少女立刻抓着繩子自己滑了下去,我這時候才接上後半句:“我是不會直接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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