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寒冷的宇宙空間,原本應該空無一物的某片天區附近,突然因空前的質量和空間的擾動而呈現出了異狀,遙遠的星輝在經過空間的塌陷區時發生了不正常的扭曲,形成一個果凍般半透明的球狀體,而當這一巨大的幻影逐漸從虛無轉變爲真實之後,所呈現出的卻是一片死氣沉沉的黑色陰影。
這是一顆不知死亡多久的星球,它的內能早已在悠久的歲月中消耗殆盡,此刻僅剩下微弱到無法感知的星體震顫,誰也不知道它上面是否承載過輝煌的文明,也無人知道假如有的話,那些生命最終去了哪裡,現在它的地殼上只剩下已經數億年未曾有過絲毫變動的褶皺,這些富含重金屬的高聳山巒在暗淡的背景下微微呈現出猩紅色,就如同星球本身崩裂開的無數血管一般,而在它的赤道附近,一個更加明亮的猩紅色光斑則宛若這些血管的源頭,整個星球的心臟。
那裡就是星環碎片墜落的地方,強大的虛空能和深淵能量交纏在一起,燃燒着星球土壤中殘存的高能物質,形成了一個噴泉狀的能量爆發點,其中噴涌出的特異性能量激盪着整個星球,讓它一心想要撞毀某個藍色的宇宙水滴。
然後,就在這顆死亡的黑色行星剛剛完成自身的實體化,甚至還沒來得及向地球方向移動的時候,在它的南極上空僅僅數千公里處,突然爆發出了一陣空前的能量波動。
巨大的銀白色能量陣驟然在太空中擴散開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環繞着神秘符號的光環,這半徑足足上千公里的光環中央涌動着彷彿液體一樣澎湃的光芒,而在這光芒中,無數條結構複雜的能量帶如同禮花般猛然爆發出來,然後一瞬間形成了立體化的數十道圓環,這些圓環互相呈現出特定的角度,但是又毫不交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球狀能量放大陣列,一級一級的光環逐漸明亮到刺眼的地步,我們必須承認,這一刻,星光爆裂的光輝閃耀宇宙……
然後,遙遠太空中的狙星炮終於發射,恐怖的能量穿透了時空的間隔,從超時空的炮口中噴涌出來,直接擊打在這顆陰沉的黑色死星上。
半徑上千公里的巨大白光,和整個星球比起來當然還是顯得過於纖細,甚至就如同一根牙籤插在線團上那麼對比明顯,讓人很難想象這樣“細弱”的光芒究竟能對整個星球產生什麼樣的傷害,但事實上,僅僅幾秒種後,這顆完全由重金屬形成的堅固星球便開始了連鎖的崩潰。
赤紅色的光環從星球表面被攻擊的點開始猛烈擴散,沿途所經之處,僅留下大片熔漿洶涌,堅固的地殼被狙星炮的恐怖能量融化,蒸發成了漫天的岩石蒸汽,然後又重新降落在已經被燒融到地幔層的星球上,威力空前的鐳射已經穿透了星球的每一層屏障,此刻正毫無阻攔地從後者的另一端放射出明亮的光芒,但那光芒此刻已經沒有了太大的殺傷力:它的能量被全部注入了受到攻擊的星球之中。
在空前的能量震盪下,整個星球劇烈地晃動起來,難以想象的龐大質量在能量的沖刷下竟然如同一根輕盈的羽毛般毫無抵抗餘地,整個星體的震動越來越強烈,但那道致命的白光卻仍然在將更加巨大的能量灌注到星體內部。
最終,僅剩的平衡也被徹底打破,來自星球外殼極速升溫而導致的巨大壓力和星球內部的能量噴發同時達到了臨界點,在極限的高溫、γ震盪、幽能輻射三重作用下,物質的基礎結構:分子,被肢解了。
這樣的景象是人類科學家連理論上都無法模擬的,整顆行星頃刻間從巨大的重金屬固體變成了一顆耀眼的光球,原本構成它的所有物質都已經從分子層面上被分解殆盡,變成了純粹的原子聚合體,一部分化爲核反應的燃料,轉變成純粹的光和熱,一部分化爲遊離的太空單原子氣體,飄散在火星軌道上,而剩下的則在後續的過程中充當了高能反應的燃料,讓整個鏈式過程一直持續到附近再也沒有一個原子可以繼續反應爲止。
說起來複雜,但一切卻僅僅在三分鐘後就結束了。
整顆星球已經徹底消失,原地留下的只有遊離的單原子雲霧和仍然在動盪的熱輻射。
這就是狙星炮,和尋常那種巨型母艦上裝備的用來燒燬地殼的“僞對星武器”完全不同的星球拆解者,後者所謂的星球毀滅僅僅是燒死它表面附着的敵對生命體,充其量能對地殼造成損毀,而前者則是將整個星球的每一個分子都拆成單原子的雲霧或乾脆轉化成光和熱,是真正的徹底湮滅。
因此,這種東西纔會被稱爲最浪費的兵器啊……
“那玩意真帶勁……”
解除了和狙星炮的連線並將其設定爲充能模式之後,我還在感嘆着控制空前的能量來燒燬一顆星球的那一刻。
“相當帶勁……”
和我只能通過模糊的精神感知來觀察那一過程不同,淺淺她們可是始終在全息投影上看着同步轉播的畫面,狙星炮將一顆行星轉變成光的那一刻之壯麗差點就要讓林雪爲之賦詩一首了。
要不是她最後一個詞也沒憋出來的話……
“這真是非常,非常,非常強大的力量!”
一臉用了三個非常,希爾瓦娜斯才形容了自己的感想,從珊多拉給她惡補的宇宙知識中,她已經知道那個黑乎乎的圓球就是一個比整個艾澤拉斯還要大的世界,而就在剛纔,這個比艾澤拉斯還要巨大的星球卻在億萬公里之外被燃燒成了最純粹的光和熱。
至此,威脅這個世界的星環碎片終於全部解決了。
至於這塊星環碎片的第三部分……嘛,狙星炮的威力那麼大,能控制着它別誤傷了太陽系別的行星就不錯了,你還讓我精確地避開一塊相比而言跟只蒼蠅一樣大的鐵疙瘩?這不是折騰人嘛!
反正我們已經收集了三分之二,而且也沒人打算復原出當初的維斯卡迴廊,損失三分之一的碎片也沒事吧。
“真的……要走了嗎?”
研究所的地下區域入口處,淚子臉上帶着戀戀不捨的表情如此說道。
離開的時候到了,送別的場面總要經歷,即使是一直說着“膽敢搶走姐姐大人的人渣走了最好”這樣失禮的話語的白井黑子,此刻也是站在我們不遠處,仰頭靠着走廊的冰冷合金牆壁,掩飾着自己微微發紅的眼眶。
話說你的姐姐大人被人搶走是怎麼回事啊!她僅僅是因爲受到我的幫助而把我當成了朋友好吧你這個每天被雷劈從未成穿越的死百合!
除去佐天淚子和白井黑子之外,在場的,還有初春飾利,御阪美琴,木山春生,在學園都市與我們成爲朋友的五人,全部在這裡。
好吧,我就忽視掉旁邊林雪那“果然全是美女呢,果然是個後宮男呢”這樣雖然失禮但讓我完全無法反駁的碎碎念好了。
“反正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們肯定要離開的。”
我撓了撓頭髮,儘量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至少……至少請多留幾天……不是!我是說至少留下來參加完慶典……”美琴有些語無倫次地飛快說着,臉上不知是着急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而呈現出明顯的紅暈,“大家都準備了那麼盛大的慶祝活動,拯救了世界這樣的巨大功勞,至少……也要留下來接受一下被自己拯救的人們的感激之情不是嗎?”
我也想啊!問題是我再不回去的話家裡邊小泡泡就要拆房子了啊混蛋!而且連孩子她媽也在拆房啊啊啊!!
心中怒吼着,我險些就要將自己那令人殘念的家庭狀況爆料出來,一直沒有開口的木山春生突然說話了。
“這樣的話,看來你們真的要離開了吧。”
“喂!”美琴剛生氣地說了一個字,便被木山打斷了:“不要任性了,小女孩,他的身份讓他有很多事情都不得不去做啊,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可能是我們人類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卻必須由他來……抱歉,所長……我說了多餘的話吧?”
我實在不好承認自己其實是爲了回家看孩子的。
另外,我的稱號還真是五花八門吶,這個“所長”……爲什麼現在聽上去還是如此殘念呢?我開的是希靈研究所,不是安布雷拉啊混蛋!
“所長哥哥,”佐天淚子終於咬着嘴脣,遲疑着開口了,“我們以後還能再見面嗎?”
這句話一出,美琴她們立刻將視線集中在我的身上,就連不遠處一直表示“我不在意”的黑子也激靈一下豎起耳朵。
很明顯,儘管認爲這不太可能,她們還是想得到肯定的答覆。
我繼續撓着後腦勺:“想找我的話就去學園都市中央區域吧,跟亞雷斯塔打個招呼,他那裡有一扇門可以直達我家,要是你們在國外的話,歐洲那邊可以在倫敦找英國清教的人幫忙,我跟他們打過招呼,他們的首領也是我的朋友……誒?爲什麼你們的表情這麼奇怪?”
話說爲什麼我剛說到一半,面前的幾個女孩就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然後滿面殺氣的表情呢?而且這種正在被人從內心深處連續詛咒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也就是說……”美琴額角迸發着絲絲閃電,嬌小的少女渾身散發着磅礴的氣勢,“其實你早就準備好了固定的通道,即使今天回去了……我們也隨時可以過去找你是吧?”
我額頭汗下,僵硬地點頭。
初春飾利此刻也陰沉着臉:“那麼現在這個煽情的告別場面……”
“玩弄少女純潔而脆弱的心靈啊,”黑子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了我面前,此刻已然黑化,“這樣的人,必然應該天誅啊啊啊!!!”
喂喂喂!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爲什麼挺好的開頭最後會變成這種黑化結局啊?話說剛纔我說的話存在什麼漏洞嗎?明明已經把應該說的都說了吧?得知以後還隨時有機會見面的話她們應該很高興纔對吧?
“你這個笨蛋應該把那些一開始就先說出來啊!”最終,伴隨着一旁實在看不下去的林雪一聲怒吼,和淚子“所長哥哥是個史無前例的大笨蛋”的淚奔,世界,安靜了……
“哇哈……終於回家了!!”
經過了雖然說起來是跨越位面屏障破碎虛空的旅途但事實上只不過是從研究所地下的傳送裝置上推門進來的“遙遠路程”,我們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影子基地中,當然,出口被設在時空管理中心,也就是那座棺材一樣的建築……
“啊~~這裡就是以後要生活的地方了嗎?看上去似乎是很先進的地方呢——比學園都市還要先進呢——”
這樣軟綿綿慢悠悠的說話方式和語氣,除了腦子始終運行在異次元的希爾維亞我實在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
而我更想不出的是,一個人究竟要遲鈍到什麼程度才能直到現在都對自己經歷的包括地球遭受小行星帶撞擊、自己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乃至面前就站着一個全副武裝的裝甲蠍在內的一系列事件毫無感覺,仍然能樂呵呵地感嘆高科技的神奇。
不過至少有了她的出現,我不用再哀嘆自家天使妹妹是笨蛋了。
“這裡只是個……恩,車站而已,一會我帶你去看自己新的住所……”
我一邊糾結地對希爾維亞解釋着,一邊腦子裡努力組合可行的而且能讓這傢伙信服的說法,結果還沒說完,面前銀髮的慢半拍已經主動開口了:“啊?車站啊——就是說,剛纔那個是汽車嗎?好快哦——”
算了,不由頭疼了,隨便給她個解釋好了。
一瞬間,我就做出了將對方當成三歲小孩來哄的明智決定。
“歡迎回到基地,偉大的皇帝陛下,還有幾位主母大人。”
伴隨着這樣認真的語氣,塔維爾已經來到我們面前,衝我們恭敬地彎腰行禮道。
“塔維爾,辛苦你了。”
我由衷地說道,雖然這次看似是我們在外面解決問題,可擔任大後方的人卻更加不輕鬆,尤其是負責突擊各種技術難關,在異常緊迫的時間內爲我們提供了狙星炮這樣強力支援的科學家們,他們纔是這次行動中最苦最累的人吶!
反正大家都知道元首一行人除了公款吃喝之外是沒一點正形的——話說公款吃喝本身也不算正形吧?
“咕吖!!”
就在我剛要向另一邊的西維斯詢問基地裡現在情況的時候,一聲急切的呼叫卻突然打斷了我的話語,值得一提的是,這聲呼喚剛剛想起的時候還顯得相當遙遠,但等它落下卻已經近在咫尺,因此短短的兩個音節竟然呈現出了詭異的宛若疾馳而過的火車汽笛一樣的尖銳上揚聲……
正在我準備認真思索已經扔給高中物理老師的關於聲調和運動方向的對應關係的時候,一個白色的小小身影已經迎面將我撞飛了……
啊!我想起來了!升調原來表示接近啊!
帶着這樣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看着淺淺她們在我旁邊飛掠而過——你們至少幫忙攔一下啊!
“啪……爸爸!爸爸!”白色的小天使緊緊地抱着我的脖子,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將身體蜷縮在我的懷中,語氣急切地彷彿要將這麼多天來的份一起叫出來纔可以。
順帶一提,我這時候的hp已經開始下降了……
果然,女人這種生物,只要身高達到一米,其戰鬥力都會如此可怕嗎?
手舞足蹈了半天,終於成功地抓住了嬌小靈活的小泡泡的胳膊,然後費力地將後者從脖子上拆下來之後,我才逃出昇天地長長出了口氣。
“好了好了,寶貝,下次肯定帶你出去~~”
帶着七分憐愛三分歉意,我彎下腰撫摸着眼前小小女孩的頭髮,後者立刻眯起了眼睛,享受起這久違的關懷。
沒想到這小傢伙會想成這樣,明明經常通信來着,果然,這就是傳說中的菜鳥爸爸纔會犯的粗心錯誤嗎?對粘人的女兒關愛不夠導致家庭危機之類令人淚目的案例。
然後,就在我剛剛要鬆一口氣,將小泡泡抱起來的時候,另外一隻小手卻突然從旁邊橫空出世,將我那寶貝女兒一把拉到了旁邊。
同樣的白色連衣裙,一模一樣的稚嫩面容,甚至連頭髮的顏色和長度都絲毫沒有區別,不是泡泡還能是誰?
“孩子,咱們走,”泡泡相當大人樣地拉着小泡泡的手教訓道,“不要理這個死沒良心的!”
一秒鐘的雷擊之後,我開始扭頭,淚目,怦怦撞牆,你這個同樣一米出頭的小蘿莉不要擺出這樣一副彷彿被不負責任的丈夫拋棄在家含辛茹苦照顧女兒然後在某天突然路遇已經飛黃騰達的昔日夫君於是立即拉着自己想要尋找父親的孩子離開的怨婦樣子而且還說出這樣含義微妙的話啊!你的死宅屬性呢?話說這時候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水晶柱子裡安靜玩自己的戰錘40k啊混蛋!!
我這邊無語凝噎着,另一邊幾個女孩卻已經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團,希爾維婭那遲鈍的神經這次竟然也出人意料地腦補了起來:“啊咧——啊咧——陳君原來在家裡還有一個妻子和女兒呢——這樣可是不行的哦……拋棄已有身孕的妻子這麼多年可就糟糕了呢~~~~”
你這個崩壞的傢伙就不要給我添亂了!至少給我質疑一下這位母親大人的身高和年齡啊!還有那個拋妻棄子多年的設定,你敢告訴我你是怎麼腦補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