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這傢伙總算馬馬虎虎有點樣子了。”
這是遠阪凜在看到衛宮士郎主動要求saber訓練其劍術之後所發出的感嘆,之前衛宮士郎那始終沒有身爲master的自覺,甚至毫無戰鬥動力的樣子實在讓這位大小姐頭疼要死,現在不管是什麼原因,至少衛宮表現出了想要獲得力量,想要打敗某人的意願,這已經足夠讓她喜出望外了。
現在的衛宮,心中所想要打倒的,是誰呢?
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總是嚮往着成爲正義,希望找到可以不用傷害任何人,不用犧牲任何人就可以拯救一切的道路,這樣的想法聽上去十分幼稚,但出發點卻本沒有錯,可是當你發現了一個人竟然可以可惡到這樣的地步,竟然可以罪惡深重到連呼吸周圍的空氣都算是浪費人類資源的時候,你會怎麼樣呢?
但衛宮士郎心中的矛盾是他自己的事情,雖然是個史無前例的濫好人,不過幸好,他並不軟弱,我知道他能搞定自己的問題,因此對現在明顯是在用訓練來麻醉自己的衛宮,也就不必傾注太多的關注了。
現在應該關心的,是在道場後面的小屋中等待的那位少女。
在院子裡練劍,或者說被saber操練的衛宮和觀看的遠阪凜暫時沒有精力關注這邊的情況,我拉了拉正在興致勃勃地跟淚子一起研究烤肉的珊多拉,領着她來到了滿目瘡痍的衛宮宅中僅存的建築——大道場後面。
這裡有一個供人臨時休息的小房間,和道場直接相通,當我們推門進來的時候,那位紫發的弱氣少女正在裡面發呆,雙眼無焦點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甚至直到我們走進身邊都沒發覺。
原本的打算是早上就立刻開始傳送,但因爲阿瓦隆那邊需要時間調試離世庭園的部分附屬建築,時間就被推遲到了晚上,幸好,在間桐家,偶爾晚歸這樣的自由櫻還是有的,而且由於rider“失蹤”,間桐慎二又是個毫無天賦的廢人,能夠憑藉契約力量查找線索的就只有作爲召喚者本人的櫻,以這樣的名義,櫻一直在衛宮家留到了現在。
“咳咳……”
被人家無視了將近三分鐘,我終於放棄了依靠自己的存在感來喚醒面前少女的打算,重重地咳嗽了兩聲,總算讓櫻還魂了。
“啊,是陳俊前輩,非常抱歉。”
被驚醒的少女立刻站了起來,然後爲自己剛纔的出神而慌慌張張地道歉。
從她剛纔一閃而過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濃濃的困惑和緊張,而產生這樣情緒的原因,我大概能猜到一點。
白天在和衛宮接觸的時候,敏感的女孩肯定已經察覺了對方一點點的異常,而傍晚就要回家的時候又被突兀地要求留下來,這已經讓櫻產生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聯想,但留下來之後,衛宮卻沒有來見自己,反而忙着在院子裡和saber練習劍術,甚至遠阪凜也不請自來地賴到了現在,而自己則被晾在這個房間裡這麼久,這樣不正常的事情自然讓她非常在意,假如不是出於對衛宮的絕對信任,恐怕早就坐不住了吧?
而看到面前出現的人不是自己熟悉的衛宮,甚至不是saber或者遠阪凜,而是幾乎還算陌生人的“衛宮養父生前的好友以及好友的親戚”,間桐櫻自然更是奇怪了。
“沒關係,”我隨意地擺了擺手,“間桐櫻,是吧?”
對這樣明知故問的問題,少女先是一呆,然後不知所以地點了點頭。
“恩,同時是rider的召喚者,對吧?”
一瞬間,少女的瞳仁張到了最大,濃濃的警惕和震驚毫不掩飾地呈現在對方臉上。
“你們是魔術師!?”
間桐櫻立刻擺出了防禦的姿態,作爲rider真正的主人,而且從小就接觸了魔術師的世界,間桐櫻在某些方面的知識絕對比衛宮士郎要豐富無數倍,她甚至在一瞬間就聯想到了前日失蹤的rider,“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將自己的‘妹妹’安排進學校,是爲了消滅那裡的……”
“別緊張,我們不是敵人,而且你應該知道rider沒事,畢竟你們之間的契約還沒中斷,不是嗎?”
這樣一句話立刻讓少女冷靜了下來,但對方的警惕心卻絲毫沒有減弱,不過這是早已料到的情況,我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而珊多拉則隨意地看了對方一眼,立刻,原本擺出防禦姿態的櫻雙手便不由自主地垂了下來。
“只是防止你不小心傷到自己而已,”珊多拉對露出了驚慌神色的櫻說道,“跟我們過來。”
夜幕下的衛宮宅道場,空空蕩蕩,只有暗淡的月光灑在裡面,看上去靜謐而尋常,被我們帶到這裡的間桐櫻臉上是不明所以的茫然,直到我在空中輕輕打了個響指。
空間微微波動,佈設在道場平行空間內的相位轉換裝置立刻啓動,在這片區域內的一切,包括我們幾人都被轉換到了另外一個相位,原本隱藏起來的一切現在暴露無遺。
空曠的道場中多出了一個籠罩在柔和光芒下的水晶平臺,寬大的平臺上罩着一個看上去是禁錮作用的能量護罩,留着紫色及地長髮的高挑女子正背對着我們,直到臨近的腳步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可能已經等得不耐煩的rider立刻回過頭來,嘴上還叼着半塊薯片,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走在前面的我,於是立刻舉起了手中的遊戲機:“陳!這個第三關的平臺到底怎麼跳啊!”
我們:“……”
我打算先吐槽她帶着眼罩都能玩遊戲可以嗎?
“rider!”經歷了一開始的短暫迷茫,間桐櫻終於反應過來,然後大叫一聲撲了過去,而後者也看到了因爲幽能屏障的緣故而無法感知對方結果剛纔被自己無視掉的少女,立刻高興地站了起來,迎向間桐櫻。
然後倆笨蛋就都撞在水晶平臺的護盾上了。
我知道這時候笑出來是在不夠禮貌,但問題是實在憋不住啊!
因爲撞在剛性能量護盾上而頭暈目眩的間桐櫻揉着腦袋站了起來,然後充滿驚詫地看着rider所處的水晶平臺,非常明顯,後者暫時被這個臺子關押了起來,甚至由於那層能量護盾的存在,自己和rider之間的契約聯繫都近乎中斷,怪不得無論如何自己都感知不到最近兩天rider的方位,原來是被人禁錮在了這裡嗎?
“rider,你等一下,我這就想辦法放你出來……”間桐櫻急匆匆地說道,然後開始在水晶平臺上到處尋找可能存在符文的地方,但這玩意根本不是魔力造物,她的嘗試當然不可能成功。
“櫻,你彆着急,我沒事的。”
看到自己的召喚者如此焦急的樣子,rider趕緊俯下身子安慰道,“這個平臺對我無害的。”
“這是怎麼回事?”
櫻此刻才終於想起了我們的存在,立刻扭過頭來,急切地問道,表面看起來,她的從者是被我們囚禁了纔對,但對方的態度卻不太像這麼回事,這讓少女感到非常困惑。
“怎麼說呢,跟你一開始猜想的差不多,在學校裡和rider交戰的就是我們,而且那之後,她就被我們俘獲了,不過現在她是在接受這個水晶平臺的治療,在戰鬥中,她被我們的特殊能量嚴重腐蝕,假如沒有這個水晶平臺的話,用不了幾分鐘,她就會變成一尊水晶像。”
“櫻,他沒有騙你,而且,他是我們的朋友。”
紫發的高挑女子即使是跪坐在水晶平臺上,也比櫻要高出半頭,因此當她安慰面前女孩的時候,那一幕就好像被關押在水晶牢籠中的母親安慰着自己的女兒一般,雖然這個比喻獵奇了點……
面對兩個身份不明而且不久前還襲擊了自己從者的人,間桐櫻明顯對我們缺乏足夠的信任,但rider的話在她耳中的分量卻很足,在前者的介紹和解釋下,櫻從一開始對我們的百般提防到最後逐漸和善,再到充滿好奇和驚詫,總算是放下了那戒備的態度。
“情況就是這樣,”當配合着rider說完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我總結道,“或許我們可以幫你,而且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們沒有絲毫敵意。”
間桐櫻臉色複雜地低着頭,微微靠在身後的水晶平臺上,或許是因爲自己那“污濁”的過去竟然被外人如此瞭若指掌,讓她甚至不敢擡起頭看着這邊,但不論是我,還是珊多拉,在看向這個女孩的時候眼神中都只有和善或平靜,沒有絲毫輕視,更沒有一點嘲笑,在這樣的目光下,櫻終於鼓起了勇氣,卻帶着疑惑的語氣問道:“但是……爲什麼呢?爲什麼要幫助我這樣的人?因爲不是人類……所以你們纔會這樣做出莫名其妙的善行嗎?”
額,這丫頭不會已經對人類種族絕望了吧?
儘管隨便說什麼她都不可能求證,但我並不想欺騙對方,在經歷了稍稍的考慮之後,我還是搖搖頭:“可以實話告訴你,這幫助並非徹底的無償,我們在進行某種試驗,而這個試驗一旦成功,我們將從這個世界獲得巨大的利益,而且我們正在進行的某種使命也可以獲得巨大進展,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對世界本身無害,並且對人類沒有惡意的基礎上的,這是一次交易,而且嚴格來講,是對我們最有利的不公平交易。”
紫發的少女詫異地看着我,明顯是沒有想到我竟然能這樣毫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的動機,但稍後,她便露出了放心的微笑:“我相信rider,所以,我也相信你們,只要你們不傷害到衛宮前輩,即使你們想征服世界,也與我無關。”
喂!這話說說就算啊,你要讓外面忙着燒烤的倆小傢伙聽見了趕明人類文明就真驚歎號了!
不過剛纔那樣的話,從這個總是給人一種溫柔,軟弱感的女孩口中說出,真是有點出人意料呢。
在那溫柔的外表下,已經隱藏了對這個世界的仇恨嗎?應該還不至於,但至少,她已經對除了衛宮之外的所有人類,冷漠了。
假如不是面對我們這樣特殊的“異類”的話,恐怕她永遠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樣一來,她最終若是作爲黑聖盃的承載者,也就情有可原了。
但那一天永遠不可能到來。
“rider,你的身體現在應該已經沒太大問題,我這就關閉水晶臺,你不要動用魔力就可以。”
紫發的女子點點頭,然後微微後退了一步,好奇地“看”着我在水晶平臺上操作,而珊多拉則將手指輕輕按在耳旁,立刻,金色的線條從她的身側延伸開來,並在旁邊形成了一面宛若鏡面般的長方形光門。
“阿瓦隆連線,準備搭載常規生命體進入,所有人員做好接引準備。”
“這是什麼?”
已經獲得自由的rider好奇地看着那扇光門,我對她微微一笑:“阿瓦隆的大門,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跟我們過來吧。”
說完,我已經率先走入了那閃爍着神秘光輝的門扉,rider和間桐櫻對視了一眼,然後堅定地點點頭,一同邁步進入。
短暫的光眩結束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東阿瓦隆精靈之森內仙女湖的波光粼粼,作爲世界之樹枝椏延伸的一端,東阿瓦隆擁有最磅礴的生命力場,對身體已經因改造而傷痕累累的間桐櫻而言,這些能量是相當有益的。
“這裡……這裡就是你們的星球嗎?”
間桐櫻自從擺脫了傳送的眩暈之後便陷入了深深的震驚之中,眼前那只有童話可以形容的美景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在這美麗的仙女湖畔沉醉了足足兩分鐘,她纔想出了這樣唯一的一個可能。
“這裡讓我想起了曾經的神話時代,”rider則是帶着異樣的語調蹲下了身子,從仙女湖中掬起一捧清水,“這樣濃厚而純淨的能量,只有那些已經消散在歷史中的神秘之源纔會具備,難道這裡是天界嗎?”
“只是一塊特殊的空間而已,你應該感到慶幸,在很多世界,即使是英雄帝王這樣的存在,想要進入阿瓦隆也是不夠資格的。”
再次聽我提到“阿瓦隆”這個詞彙,一開始沒有太在意的間桐櫻也終於反應過來,她臉上露出了震驚和恍然的表情,但即將開口說出的話語卻被一陣輕快的蹄聲打斷。
精靈形態的莉莉娜,以及身穿綠色獵裝的阿爾忒彌斯騎着獨角獸從林中的小道走了出來,而在兩人身後的半空中,則是凌空飛來的二十名渡鴉。
“很抱歉,座標定位出了點問題,我們來晚了。”
阿爾忒彌斯翻身落地,這次很成功,沒有趴在地上,而她旁邊的莉莉娜則比較悲劇了,因爲身高的原因,小丫頭試了幾次都沒敢跳下來,最後還是衝這邊張開胳膊:“抱抱!”
珊多拉上去就把這惡意賣萌的傢伙提溜下來了。
“這位是阿爾忒彌斯,阿瓦隆居民的管理者。”
“月神?”間桐櫻立刻從這個名字中聽出了其對應的含義,看來在fate世界,神話傳說和我們的地球也是相通的呢。
“以前在月亮上折騰過一次,”我斜了阿爾忒彌斯一眼,對方立刻尷尬地偏過頭去,“不過最近工作調動,在阿瓦隆擔任居委會主任。”
櫻和rider一瞬間身體就僵硬了。
“這一隻是莉莉娜,女神祭祀,阿瓦隆的神力代行者,生命神教女教皇,”指了指旁邊因惡意賣萌而被珊多拉彈腦瓜崩的小精靈,“當然,以上是官方說法,實際上只是個笨蛋而已,最近她給自己改了個名字叫叮?莉莉娜?當,號稱是爲了跟自己的女神達到精神上的融合……”
“老大這個就別提了。”莉莉娜小臉立刻一紅,然後尷尬地嘀咕道。
“現在你們可以腦補了。”
完成簡單的介紹之後,我對間桐櫻和rider點點頭,如此說道。
rider只是若有所思地沉默着,但間桐櫻卻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前所未有的激動語氣叫道:“那麼外星人什麼的都是騙人的吧?你們實際上是那些消失的古神是吧?阿瓦隆什麼的,實際上是那些幾千年前消失在凡人面前的天界是吧?”
我靜靜地看着因爲一連串刺激性事件而有些暴走的少女,等對方安靜下來之後才咧嘴一笑:“你猜?”
話音落下,連rider都轟然倒塌了。
將櫻和rider交給阿爾忒彌斯,讓後者帶她們去離世庭園之後,我長出了一口氣,對莉莉娜說道:“泡泡的推演結果怎麼樣?”
“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成功率,”莉莉娜罕見地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一旦成功,間桐櫻將成爲整個fate世界最強大的英靈殺手,但是作爲阿瓦隆之匙,她也將失去人類的身份,不過根據我在心理學上的輝煌成就,那個女孩百分之百會在明知這樣後果的情況下依然答應參與試驗,至於rider,她只是作爲間桐櫻被改造完成後的第一個試驗品而已,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的,畢竟在之前她已經有過被幽能改造的經歷,排斥效應會非常小。”
“恩,很好,不過有一點我很奇怪,按照劇情的話,在櫻的心臟位置應該有間桐髒硯的靈魂容器纔對,但經過兩次掃描,除了刻印蟲之外,櫻體內什麼異物都沒有,你在神秘學上的知識比較豐富,發現什麼沒?”
“沒有,”莉莉娜搖搖頭,不過也沒有太在意這個問題,“或許是劇情上的偏差吧,間桐髒硯那個老東西將自己的靈魂藏到了別的地方,倒是因此而在今天逃過一劫了,不過等櫻完成改造之後讓她自己復仇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
我點點頭,對這倒是沒太在意,原本想的是,假如間桐髒硯的靈魂容器真的在櫻體內,今天就順手讓幽暗城的通靈師們把那老傢伙改造成幽魂奴隸之類的,不過看樣子劇情上稍微出現一點偏差,老傢伙倒是很幸運地躲過了一劫。
“林雪呢?那丫頭怎麼說?”
“一切都是值得的,不論對我們,還是對間桐櫻。”
莉莉娜嘴角掛起了淺淺的弧度,露出狡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