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了,她心裡好喜歡,想了想,把酒店新裝修的那個總統套房收拾好了,讓他住在那裡。
“這怎麼行?”他很詫異,“來了客人怎麼辦?”
“怎麼辦?那就往別的房間安排。”她很慷慨的樣子。
“這不影響酒店掙錢嗎?”
“掙錢爲了啥?還不是爲了生活,爲了享受……”她衝他一笑,扭動着細細腰肢走開了。
他靠在牀頭,電視節目里正放着一張以紐約地下車站爲背景的影片——
——早晨紐約的地下車站,人羣匆忙擁擠。一箇中產階級、西裝革履的白種男子,在入口處與他打扮得端淑莊靜、身懷六甲的妻子匆匆吻別後,便分別向相反方向走去。男人快步跳上一列來車,擠進擁擠的車廂。
儘管人再擠,他還是鑽出了一個位置,最後抵定於一根鐵柱,一手扶柱一手看他的報紙。.
身邊一個非洲裔混種的年輕女性,以不易察覺的緩慢速度向他身邊擠去,然後緩緩、緩緩地……
這是電影嗎?
妻子進來了,瞥一眼電視。
是。
好看?
還好。
“嗯,自從扣上那個大鍋接收衛星的電視信號,這電視裡全是演這玩藝兒的。”她看着電視上的畫面,一屁股坐到他身邊,牀墊因她的重力加速度而一度陷落。
此時,年輕的女子已經整個兒靠上了讀報男子的胸懷。男人嘛,像是若無其事,照舊一手扶欄杆一手看他的報紙。
列車在轟隆的搖晃中,電光石火地在暗黑的隧道中急速前行。
妻子對着屏幕搖晃腦袋,移開目光拿起牀頭櫃上的雜誌來讀。
年輕女人開始像脫衣舞娘那樣聳擡起她窄裙下的小腿,拱起的膝蓋優雅輕巧但十分敏捷,一下子鑽進了男子的兩腿之間。.然後便肆無忌憚地拱頂摩挲起來……
男人屏息。
女人闔閉上眼睛,嘴裡發出微弱的喘息。隨着車子韻律的晃動,一對人潮夾擊中的陌生男女,竟恍若置身無人之境,大膽盡情地享受起磨蹭與**的快感來了。
她吃吃地笑了起來。
好看?他頭都沒擡。
唔,不錯。你怎麼了?對這不感興趣?
呵,沒意思。他的眼睛又盯在了雜誌上。
雜誌封面,有一個電影女明星性感的大照片。
沒意思,你怎麼還看這上面的女人?她有些掃興,一下子奪過了他手中的雜誌,快,看看……
我不想看嘛!他又把雜誌撿到了手裡。
快看嘛!她打了一下他的雜誌,快要幹真的了。
男子像是發覺了女人,他迎了上去。.
女人開始緩緩向他靠攏,逐漸磨擦進入他的胸懷,拱起小腿,闔上眼瞼……
男人像來了某種衝動,他的手伸進了女人的衣服裡。
電視畫面此刻卻倏然停下,妻子恨恨地說了一聲:掃興!
但是,畫面上節目轉換了,一首德彪西的曲子響了起來。這曲子沉鬱、渾厚,且有些雄壯。
是該就寢了!她打了個呵欠,隨即在他身邊躺下了。這一躺,就有些恍惚起來。
熄了燈。他的頭靠着她,她感覺他的眼眶正抵住她的額角。
今天,你和別的女人**了嗎?她堂而皇之地問他。
你,你怎麼變得這樣?!他生氣了,呼地一下坐起來。
我怎麼了?你看你他媽的,下面一點兒反映也沒有。她毫不讓份。過去。你可不是這個樣子。一看見我就他媽的想幹。沒結婚就讓你幹了十幾次了。.
鬱美,你過去可不是這樣。過去……
過去。我很淑女是不是?告訴你,現在,我是熟女了!
德彪西開始荒唐地輕鬆起來,忽然之間,這曲子聽上去竟有荒唐的滑稽之感。第幾章,第三?
鬱美!以前,他就是這樣常常的、深情地呼喊她。今天,他又這樣呼喊起來。
姐夫!以前,她常常這樣地迴應他的求歡。今天,她又這樣迴應了他。
這一呼喊,像是喚起了某種深處的東西,他的下面立刻雄起,他要來了──
慢,帶上套子!她又掏出了那東西。
不。
什麼不?不帶,懷上怎麼辦?
我就是要你懷上。我想要個我們的孩子。
可是,我不想要。她固執己見,掏出那東西戴在了他那東西上。
我不要!他果斷將它捋下來,說:我要與你的肉體相親,不是與這種塑料薄膜相親!
混蛋!把守不住興奮的她,只好順從了……
進入、衝刺,譁一下子破堤而出,激動遍佈全身,卻不過是區區幾秒。.自從他打北京回來,回回如此,次次雷同,這一次,還他媽的這樣!
再弄一會兒……
但是,他堅持不住了,癱成了一堆泥。
媽的,你一定是與那個呂嫺幹了。身上沒多少貨了。她喃喃地罵起他來。
鬱美,求求你,別這樣。他制止她。
嗯,**不行,你就做事吧。她說。
做事?做什麼事?他問。
我想將這個酒店與北遼的“花花世界”合營。
合營?憑什麼呀?
憑你是管工業的副省長。
可是,“花花世界”,你的酒店;屬於商業。我管不到的。.
瞎說,這麼大的副省長,什麼管不到?再說,那個“花花世界”, 是“北方重化”的下屬企業。你要想做這件事,還不是舉手之勞?
哼,說得輕巧!“北方重化”的董事長是省長庾明,那裡面的事兒,誰也別想插手。
怎麼,你就這麼熊?你是分管工業的副省長,爲什麼不把它的管理權抓過來?
你要我去向搶省長的權?虧你說得出口!
當官的,不就是勾心鬥角嗎?當年,你和呂嫺還鬥呢。現在,倒搞到一起去了。
鬱美,這個酒店,現在不是挺好的嗎?我們也不缺錢呀!
我們是不缺錢,可是,在我們宋氏家族企業裡,我需要用投資的高回報率來證明自己:在商場上,我的能力不比哥哥他們差!
呵呵,就爲這?
龔歆,你要是爲難。那就算了。不過,我很想,我非常想這麼做……
哦,要是這樣,我就得和庾明攤一次牌了——
關窗,開空調。.城市的氣味聲息一併關在了窗外。
他們躺在牀上,聽空調呼嚕呼嚕的馬達,沁涼的空氣逐漸包圍了房間,清掃着房內前一刻角落裡充塞着的、灰塵一樣的尷尬和不快。
清晨,天還烏沉沉的當兒,睡夢中她突然感到某種強烈激越的悸動,刷地一下子籠罩全身,一次接着一次,一次較一次更加強勁,浪濤一樣層層迭起,將她烘托至最最高昂的頂端。如此衝浪般一回一回,直到她感到下腹腫脹,尿急得無法忍耐,這才漸次衰微。
窗外,熟悉得無法再熟悉的那片天空,也在此時亮起了那濛濛的曉色。
丈夫光光的身子睡在自己身邊。她覺得這個男人是徹底地變化了。他還是她姐夫的時候,他的****是那樣的優雅,肌膚也是勻淨的,修長四肢,健壯如牛,他的體魄橫陳於她閨房的牀上,像一條扭動的巨蟒,又像一條滿滿流動的充滿慾望的河流。.
可是,現在怎麼了?**不行,做事也這麼拖沓無力,昔日的幹練、強悍,哪兒去了?
不過,她堅信,無論是什麼事,只要他決心去做,就沒有做不成的。當年,他當人事局長,連常務副市長樑臺都被他搞下臺了,一個“北方重化”又算得了什麼?
庾省長,我有個想法……
哦,龔歆,想說什麼?
我……他顯得很不好意思。
說吧、說吧,他鼓勵着他,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什麼想法儘管說。
我想,“北方重化”……能不能由我來管?
這……庾明一聽是這話,一下子楞住了。他可沒想到龔歆會向他提出的是這個問題。
在官場上,副職的業務分工歷來是由“一把手”決定的。通常,當“一把手”把某個部門交給副職管理時,副職應該謙虛謹慎,說,這個部門很重要,還是由你一把手來管吧。.這樣禮貌地推辭一下,即使推辭不掉,也要加一句:我能力有限,請一把手多多幫助。只要不是爭權奪利的領導班子,很少有副職向一把手要求多分管一些部門,尤其是要把一把手管的部門要到自己手裡來。
而這個龔歆,今天就這樣做了。這讓庾明不僅感到意外,而且覺得很不理解。他知道,這個龔歆在地方工作多年,當過鄉長、縣長等行政一把手。難道,這點兒道理他也不懂?
哦,這事兒,是這樣的…… 庾明覺得應該向對方好好解釋一下,這個“北方重化”啊,有點兒特殊。嗯,它是省政府特殊扶植起來的合資企業,其中不僅有省政府的大量投資,還有港臺、歐美不少大型企業的股份,爲了保證省政府的投資收益,穩定省財政收入,也爲了便於協調方方面面的關係,從成立之後,它的董事長就是由省長兼任。所以,到了我這一屆,還是堅持這樣做。.呵呵,有什麼問題嗎?
庾明覺得自己已經把問題說清楚了。最後這一句問話,也是出於一種禮貌。
然而,龔歆似乎沒有聽懂,也不知道最後這一句話的意思,他以爲省長是真正與他探討這種管理方式的問題順口便說,這樣……不太協調啊。你看,我是分管工業的副省長,別的企業都由我管理,唯獨這個最大的“北方重化”卻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外。這,有些事情是很彆扭的。
譬如……庾明繼續讓他說下去。
譬如,我召集會議,全省企業的頭頭都會準時來參加會議。可是,北方重化的楊總裁、還有那個老金,從來也不朝面。省委一些關於工業企業的指示,無法向他們傳達啊!
呵呵,現在的企業啊,都改制了。我們管理企業,也不能像過去計劃經濟時代,下命令、下指示了。我看,咱們還是以宏觀調控爲主。只要企業不違法,經濟大方向沒問題,我們還是少介入具體事情。嗯,當然,如果有必要,你要下達什麼指示,楊總裁和老金他們還是會服從你的領導的。
可是,這樣……總覺得很彆扭;嗯,開展工作很困難。龔歆依然堅持自己的意見。只有你把北方重化交給我管,才能理順關係,才能做到政令暢通無阻。
嗯?庾明沒有想到對方這樣固執己見。看來,自己的解釋是多餘了,人家根本就不聽。
庾明瞪大了眼睛,疑慮地看着對方那毫不退讓的神情,覺得自己低估了這位老朋友。這位見過官場大世面的人,已經四十多歲了,什麼道理不明白。自己說了半天,兇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說明人家是有想法的,只是,這種想法暫時不願意說出來。
庾明覺得有點兒尷尬了。他想如果對方不是自己的老朋友,而是另外幾位副省長,他會拍桌子與他們爭吵起來: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要這個“北方重化”,什麼意思?是向我奪權嗎?!
可是,對於眼前這位老朋友,他只能策略地拒絕,策略地忍耐……
嗯,也許你說的有道理,這樣吧,我再考慮考慮……庾明採取了一個拖延的戰術。
這是在給我耍花招!龔歆見庾明這個態度,心裡很不滿意。他知道,這是庾明攬着權力,捨不得撒手啊。考慮考慮,什麼意思?無非是把這件事情拖黃作罷。哼,我可不上你的當。
考慮考慮……也好。龔歆的態度不得不軟化下來,但是,接下來他又重重地強調了一句:我希望你能儘快做出決定。企業工作講究效率啊!
什麼,你要逼我?庾明有些怏怏不快了,哪有你這麼當副職的?!簡直是逼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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