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萬?”庾明立刻吸了一口冷氣,“這麼多錢,他怎麼花呀?一輩子山珍海味也吃不完呀!
“什麼山珍海味?我們大老闆都吃膩了。人家現在,正想買飛機呢!”
“買飛機?”
“是啊。他說,現在的錢人都買豪華汽車,他不稀罕。他要買一架飛機,自己沒事兒開着到天上玩,那才叫刺激呢!”
“呵呵,你們大老闆可真是個人物。”庾明感慨了一聲。
“當然了,我們大老闆曾經坐過監獄;嗯,放出來就開始經商。聽說,原來他是個大幹部呢!”
“坐過監獄?大幹部?”庾明心裡一驚,一個人的形象驀地在他面前一閃,立刻追問,“喂,請問,你們大老闆叫什麼名?”
“這是核心機密。我可不能告訴你……”小姑娘朝他拋了一個媚眼兒,笑着說,“大叔,請你原諒……”
“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不參加你們的活動了。”庾明假裝生氣了。
“大叔,你怎麼反悔,說話不算數了?你別這樣子啊,你答應了我去的。”小姑娘急得要哭了。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去了?”庾明想,這小姑娘也真敢訛人。
“你不答應去,爲什麼來赴我的約會。”
“我來赴約會,只是約會,沒有答應你參加活動啊!”
“這事兒你還不明白?你既然與我來約會,就算是我們之間有了某種特殊關係,就說明你會答應我的要求。”
“要是這麼說,我今天不應該來了。”庾明笑了笑,心想這個小姑娘看上去清純可愛,實際上是個地面上的誣賴。
“不是呀!”小姑娘又着急了,“大叔,你能來約會,我真的很感動。我覺得你是個好人。你一定會幫助我這個無助的小女孩兒的。是不是大叔?”
“我幫助你,可是誰幫助我呀?”庾明不得不與她周旋起來,“你看你,連老闆的名字都不肯告訴我。還要我幫助你。你把我當成啥人了?”
“大叔,別說了,求求你,去吧!到了那兒,我們開個房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行不行?”小姑娘擠眉弄眼,施起了獻媚的法術。
“開房間就不必了。”庾明一臉嚴肅地表情,“你只要告訴我你們大老闆是誰就行了。”
“好的。一言爲定!”小姑娘一聽,就要伸出手來,想與他來個拉鉤上釣。庾明沒有響應她這個親暱動作。轉身去看牆上掛的廣告了。
廣告上說,明天的免費體檢,主上是運用從美國引進的“一滴血”檢測設備,爲患者檢測血脂、血糖、血粘綢。同時,專家將根據檢測結果開具處方。
晚上,庾明還在琢磨李英傑說的腦復康是假藥的事兒,覺得這事兒真是湊巧,摩托車撞人、腦復康騙人,這兩件事兒怎麼就都扯在自己身上了呢?
他上了牀,就要躺下了,手機嘩啦一聲振鈴,有短信發來了。他打開一看,是那位維吾爾小姑娘的手機號碼,短信內容是:
“相識是天意,想念是情意,許諾是誠意,相擁是蜜意。晚安,春宵與共!”
“什麼這個意那個意的,小孩子瞎扯什麼?”庾明看完,立刻將這些內容刪節了。接着,他關了手機。
實際上,維吾爾小姑娘的小孩子形象是庾明的誤區,這位維吾爾姑娘,已經三十六歲,結婚都十年了。
她的出身應該是高貴的。她爸爸年輕時是市話劇團演員,去北京參加會演時與新疆某地區歌舞團的媽媽相識相愛,生下了她這個漢、維混血兒。爸爸媽媽特意爲她起了個維吾爾名字:古麗婭。
古麗婭長大,學功課沒興趣,只喜歡輕歌曼舞,爸爸就仗着自己是文化局長,將她招入市歌舞團舞蹈隊;這個消息讓當時的市長呂強知道了,就當作不正之風在大會上點名批評了他。於是,她還沒演上一場歌舞,就被清退出來。改調到市民族藝術館工作。
在民族藝術館,她的工作量很少,天天懶懶散散。後來,事業單位改革,民族藝術館開不出工資,她就下崗,辦起了幼兒舞蹈班換錢謀生。
靠掙孩子的錢是發不了大財的。每逢看到那些一擲千金的老闆,她就羨慕得不得了,幻想自己的丈夫有朝一日也能發大財。可是,丈夫常常以藝術家自居,清高得不屑賺錢,只靠機關的那點兒工資生活,實在是無趣,她就只好自己下了海。
她的下海很偶然,那一天,她帶領舞蹈班的孩子們去公園遊玩,一個戴墨鏡的男人盯住了她,問她想不想做廣告,掙點兒外快。結果,她的舞蹈班在街頭表演時就常常舉起廣告牌子來,一個月弄個幾千元不成問題,後來,她知道這個男人是一個藥商大老闆,乾脆就做了他的員工,成了一名藥品推銷員兼公關小姐。
碰上庾明,她覺得這是天意。這個昔日的省長,沉穩冷靜,派頭十足,氣質極像她的那個大老闆,他與大老闆不同的是,他不色。看見漂亮女孩子一本正經,不像大老闆那樣看見漂亮女人就垂涎三尺,把握不住自己。她想與他多多聯繫,增加感情,這畢竟是一省之長,非一般男人,值得她去交往。可是,不知道怎麼,她有些害怕。她那個大老闆,像是認識庾明,無端端地就要以人家的名義做藥品推銷廣告;像是對他不懷好意。這幾天,他又一再囑咐自己要盯住他。難道,這其中又有什麼陰謀,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第二早晨,庾明剛剛起牀,維吾爾姑娘就打來了電話,她說,她要帶車來接他。
他說,不用,你們的車不是在公園有一站嗎?我就在公園門口等吧!
她又說:“你是大人物,怎麼能和老百姓一樣?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
她怎麼老是“大人物、大人物”的稱呼自己呢?自己參加這一次活動,會不會被他們偷偷地錄像,然後發到媒體或者網絡上去做廣告呢?想到這兒,他覺得有些後怕,就給美玉打電話,要她陪自己去。
“不用。”美玉拒絕了他,“我要是陪你,他們想錄像會照樣錄。而且,那些攝像師一個個色迷迷的,專門把鏡頭對準美女的臉。我和姐姐長得這麼相像,弄不好會被他們利用,以爲是你們夫妻雙雙參加活動呢!你自己小心就是了。”
“好吧。”庾明見她不想去,不再強求了。這一下,省得你再嘮叨了。
庾明剛剛吃了早飯,美玉就趕來了。爲了避免被**,她給姐夫出了個主意,捂上大口罩,戴上墨鏡,鴨舌帽拉得低低的。“這一下,像是電影中的特務,誰也認不出來了。”美玉取笑他。
“什麼特務?我這是地下工作者。”庾明糾正她。
正好,那個維吾爾小姑娘打出租車過來了,庾明就上了出租車,跟着她來到站前的始發點。
站前停的是一輛依維柯中巴,這是公司臨時租來的。站在那兒等車的人多數是參加過站前大酒店愛心活動的老病號。爲了省幾個體檢錢,這些老病號不惜上當受騙,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爲了得到一小盒贈藥,千恩萬謝不說,還要乖乖地在他們的登記冊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年齡、家庭住址、電話號碼,個人的隱私全部暴露無遺了。這幅情景,纔會讓人體驗到什麼是“看病難”。
依維柯接滿了人直接往省城農家渡假村開去。高速公路平坦無阻,40分鐘就開進了渡假村裡,裡面花花草草,雞鴨魚鵝,頗具農家風情,來到賓館前的廣場上,庾明一看可不得了,那兒停了下幾輛大客車,上面分別標了長白、北遼、省城各市的名字,看來,這公司廣告做得夠大,把全省的病號都拉來了。這些個推銷員,能量真夠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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