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美軍再次襲擊了位於九州島的大分。美國人知道,日本人肯定能很快就發現這裡面的問題,因爲投下的炸彈裡有一些炸彈可能由於種種原因,未能爆炸。雖然這樣的炸彈也很可能被大火摧毀,但也完全有被日本人撿到了的可能。而日本人只要得到了一兩枚沒有完全摧毀的炸彈樣本,短時間內就肯定能明白這種炸彈的秘密,那麼這種炸彈以後的效果就會大幅度下降。所以,美國人必須趕在日本人反應過來之前,發動更多的轟炸。
昨天晚上對熊本的轟炸極其成功。大半個熊本幾乎都被燒燬了,人員的死傷也是數以萬計。這個消息使得九州島上的日本人都極度緊張。包括剛剛從聯合艦隊裡回打分來探親的濱田二次郎。濱田二次郎是大分人,即將到聯合艦隊的雪風號驅逐艦上去服役。事實上,濱田二次郎並沒有來得及完成軍校裡的學業,甚至,連如何使用六分儀都沒來得及學會。但是因爲聯合艦隊損失了大量的人員,急需補充,濱田二次郎就被徵召入伍,成了一位價值五日元(一份陣亡通知書的價格)的光榮的大日本蝗海軍士兵。至於他還沒能完成學業,甚至連六分儀都不會用的問題,這有個什麼?會搽甲板嗎?會幹這個就行了!反正也沒指望一個不值錢的徵召兵能幹啥高技術的活。
明天一早,濱田二次郎就要到海軍那邊去報道了。家裡專‘門’爲他準備了一頓好吃的,一個大大的飯糰,還有一條小魚。雖然濱田二次郎已經不止一次的對家裡人說過了,海軍那邊吃得很好,不用擔心。相反家裡倒是很窮,還是節儉一點。但畢竟他要去參戰了,說不準,以後他就不會回大分了,以後要見他也許就只有到九段阪去了。所以父母還是按過年的標準給他準備了晚飯。吃完了,父親有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其中當然有爲國盡忠之類的勉勵的話,但說得更多的還是“御身大切”,不要隨隨便便的就往九段阪那種地方‘亂’跑。而濱田二次郎自然也是滿口的“哈伊”。
一席話說完,時間也不早了,大家也就洗了睡了。到了半夜裡,濱田二次郎被一聲巨響驚醒,他覺得整個房間都在‘亂’晃。他趕緊一邊穿衣服,一邊從房間裡跑了出來。他的父親母親還有才十二歲的弟弟也連忙跑了出來。
“大概是被轟炸了吧。”濱田二次郎的父親說。
“好像就落在小松家那邊。”母親說。
“去看看,看看能幫上忙不。”
……
炸彈是在小松家的院子裡爆炸的。爆炸的衝擊‘波’還推倒了房子的半邊牆壁。不過並沒有傷到人。
“這個炸彈的威力也太小了吧?”雖然濱田二次郎並沒有被轟炸的經驗,但作爲一個軍校生,他還是多少懂點的。如果真的是一枚正宗的航空炸彈,怎麼會只有這麼點威力,這個威力,最多也就是和輕巡洋艦上的6寸炮的威力相當。怎麼會有威力這樣小的航空炸彈呢?
看看沒傷到人,大家也就各自回家了。濱田二次郎的父母還一邊評論說,看來轟炸也沒那麼可怕嘛。
濱田二次郎一邊往回走,一邊搖着頭,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
第二天清晨,剛剛四點半,濱田二次郎的母親就起來給兒子準備路上吃的東西了。第一個火苗也就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
“哎呀!着火了!”濱田二次郎的母親聞到了什麼東西燒起來了的氣味,一擡頭,就看到屋子頂上冒出了火苗。
在母親的驚叫聲中,大家又慌忙爬了起來。父親和弟弟趕忙拿起水桶準備到井裡面打水救火,濱田二次郎搶過了父親手裡的水桶,衝了出去。一出‘門’,濱田二次郎就愣住了,在大街上,幾乎所有人的人家的房子上都冒出了火苗!
“這火救不了了!”濱田二次郎立刻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在海軍的軍艦上,最擔心的就是火災。所以海軍的學員們對火災的知識學得可是不小,絕對不是陸軍的那些土老帽能比的。
“這火救不了了!”濱田二次郎扔掉了水桶。一把拉住弟弟和父親,“快把媽媽拉出來,快跑!跑晚了,大火就封住街道了!”
“真的救不了了?”父親問,他的眼睛紅紅的,顯然,就這樣拋掉房子,他很捨不得。
“我進去拿點東西!”母親剛被弟弟拉出來,又想要回去。
“來不及了!快到水井邊來!”濱田二次郎從水井裡打出一桶水,直接澆在弟弟身上。然後把一條浸溼的‘毛’巾遞給他,“遇到煙霧,就用這個捂住鼻子!”
“弟弟,往城外跑!快!”然後他又提起一桶水澆在了母親身上。
這個時候,火勢已經開始變大了。屋頂上的火苗已經升起了一人高了。
“快跑!”濱田二次郎把最後一桶水澆在自己腦袋上,然後向着城外飛奔而去。
一開始,晨風吹在溼透了的身上,濱田二次郎還覺得很有些冷。但是隨着火勢越來越大,迎面而來的風也變得炙熱起來,濱田二次郎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衣服上冒起的白‘色’水汽。
這個時候,更多的人已經驚醒了,有的人還在徒勞的試圖救火,有的人則絕望的在‘亂’喊‘亂’叫,還有人則開始奔逃。濱田二次郎的一家人就已經被這些‘亂’竄的人羣衝散了。但濱田二次郎知道,現在不是顧這個的時候,要找人也得等跑出去之後再找。
火勢越來越大,街道上滿是濃煙。濱田二次郎用溼‘毛’巾捂住口鼻,貓着腰向城外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去。剛纔,跑在他身邊的人已經一個一個的倒在濃煙裡了。就像軍校里老師講過的一樣,火災中,對人的生命威脅最大的不是火焰,而是毒煙,大部分在火災中喪生的人都是被煙燻死的。
即使用溼‘毛’巾捂住了口鼻,濱田二次郎依然覺得喉嚨裡熱辣辣的疼。他趕緊將身子伏得更低一點,在低一點的地方煙霧要稍微少一些。他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都被火焰烤的刺痛不已,而他的衣服一已經被烤乾了,只是還沒有像他剛纔看見的那個人身上的衣服那樣自己燃燒起來而已。
而且濃煙也影響了他的視線,他的眼睛在不停的流淚,幾乎已經分辨不清道路的方向了,他只能靠着自己的記憶奔跑。火勢也來越大了,他的頭髮開始捲曲,衣服也開始變得焦黃。就在此時,一陣風吹來,在他面前的濃煙一下子被吹散了,他看到,出城的路口就在眼前……
……
也就在這次空襲中,一枚出了故障的炸彈落到了城外,這枚炸彈沒有爆炸,它幾乎完整的落到了日本人的手中,於是焚城之火的秘密就這樣被揭開了。
第三夜,B-29機羣攻擊了九州島的福岡,不過這一次,日本人早有準備。雖然缺乏大口徑高炮和夜間戰鬥機使得他們沒能打下幾架B-29轟炸機。但是幾乎所有的市民都被動員起來了,他們事先準備好了救火用的水,當蝙蝠飛入屋檐下之後,又一起動手抓蝙蝠。所以,當燃燒彈預定的時間到來的時候,全城出現的火點只有千餘處。而且這些火點一出現就立刻被早有準備的市民撲滅了。而日本人在這次防禦中的表現,也基本上表明,蝙蝠炸彈的時代基本過去了。
……
在瞭解了這些情況之後,羅恩拿出一張紙,開始書寫他的建議。
“對中國東北地區的轟炸,代價很高,卻很難取得較好的效果。對日轟炸,最好還是能攻佔太平洋上的某個島嶼作爲基地。這樣在日本缺乏遠程預警雷達,而海上又無法設置大量人工觀察哨的情況下,日本人的攔截效率會非常低。而日本人的重型雙發雙座戰機由於較差的速度和爬升,更是根本無法用來攔截從海上進擊的B-29轟炸機。當然出於政治考慮,對中國東北地區的空襲也必須堅持。但是投擲炸彈的數量可以削減,以提高B-29的飛行‘性’能,增加B-29的飛行高度。這將會大大的減少飛機的損失。
關於日本人的新的單發戰鬥機,從現有資料判斷,在‘性’能上和我軍的戰鬥機依然有差距,但相對於ZEKE(美國人對零戰的稱呼)和奧斯卡(美國人對Ki-43戰鬥機的稱呼),它的進步非常明顯。但考慮到,日本人並沒有多少高空轟炸機,德國人也缺乏高空戰鬥機,我推斷,日本人的飛機在高空‘性’能上可能還存在缺陷,因此,我建議P-51或者P-47飛行員在遭遇這種飛機後,要儘可能的將他們吸引到高空作戰。另外,即使在中高度,我們的飛機在速度上也還是有優勢的,可以利用這種優勢,通過大半徑的淺角度螺旋爬升來迫使對手進入高空與我軍‘交’戰。日本人的飛機一向不夠結實,抗打擊能力差,而日本飛行員的培養能力又很差。所以‘交’戰中,一有‘射’擊機會,就不要太過吝惜炮彈,要爭取將日本飛行員直接消滅在飛機中。機羣中的戰機應該相互配合,集中火力做到讓敵機飛行員沒有機會跳傘。消滅飛行員遠比擊落敵機重要。
關於蝙蝠炸彈,應該暫時停止使用,等我軍佔據太平洋島嶼之後,夾雜在高爆彈中使用,或許還可以收到一定效果。另外,在將來的對日空襲中,燃燒彈將成爲主角,因此,我們應該提前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
羅恩放下筆,已經是下午了,傾斜的陽光穿過掛着帶着白‘色’‘花’紋的窗紗,照進了羅恩的車廂。這時候或者正停在一個小站裡給一列軍列讓行。這時候,外面傳來了飛機的轟鳴聲。
“這聲音,好像是P/a-47吧。是不是前幾天補充給我們的那一批在訓練吧?”羅恩問。
“好像是的,其實我們離‘鴉巢’已經不算太遠了。”斯科特一邊回答,一邊拉開了窗紗,羅恩向外望去,正看到一羣P/a-47從低空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