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羅立找到了自己的母親,她正在食堂打掃衛生,羅立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見母親出來了,他對母親說道:“娘,你猜姬清雪是什麼身份。”
羅母與羅立並肩走着,她沒有猜姬清雪的身份,而是問道:“遇到事情了?”
“是的。”羅立當即把姬清雪和劉青龍的身份說了,有些擔憂道,“我怕被其他弟子們排擠。”
羅母聽到姬清雪是平西王的女兒也是嚇了一跳,更意外的是劉青龍是鎮北王的兒子,她聽到排擠兩字,她也有些擔心,現在是幽王的天下了,姬清雪的身份反轉成了叛軍了,與叛軍一起屬於大逆不道,是要砍頭的。
羅母看着兒子消瘦的面孔,有些心痛,不出意外的話,他的兒子應該要結婚了,真是命運弄人,她想了想,說道:“不必擔心,即使被排擠了也沒關係,你要知道咱們上山的目的是什麼,就是爲了吃口飯,現在你要努力學習,有個一技之長來養活自己。”
她又說道:“與姬清雪做朋友也沒關係,有宗門庇護呢,就算幽王來了,他也不敢說什麼。”
羅立點點頭,他們娘倆上山就是爲了吃飽飯,其他的是次要的。
“不過,”羅母話音一轉說道,“在山上可以和姬清雪一起,但到了山下就離她遠點,畢竟她身份敏感。”
羅立嗯了一聲,他也明白,姬清雪下山肯定有人殺她,離她遠點以免殃及到他。
羅母在一個院子前停下,這是家屬和僕人住的,與新弟子們住的地方隔着兩個院子,羅母說道:“回去吧,好好學,有一技之長這纔是主要的。”
羅立行禮回了自強院,羅母看着他離去,自己的兒子算是一個大人了,但與山上的弟子們相比,就是一個小孩,羅母有些失落,孩子要成仙了,自己不能陪伴他了。
文香閣那邊,姬清雪回到屋裡發現徐曉眉沒在,她問一個女弟子道:“趙青,徐曉眉去哪了?”
趙青在徐曉眉的右邊,姬清雪在左邊,那人見姬清雪問自己,眼神飄忽不定,說道:“她被郝師叔叫走了。”
“是嗎。”姬清雪躺到牀上回想着今天郝師叔教的文字,她卻沒注意到趙青看向她的眼神裡充滿了厭惡。
在一個院子裡,徐曉眉和一箇中年修士坐在石凳上,那中年修士泡着茶,郝師叔在門口站着。
徐曉眉被郝師叔叫走,帶着他來到一個小院子裡,見到了田師叔,就是給她竹棍的那個,她有些侷促不安,不知道這田師叔想幹什麼,這田師叔說他和自己的母親有淵源,誰知道真的假的。
田師叔把泡好的茶倒上一碗,推到徐曉眉面前,笑道:“別緊張,來這裡和你說點事情。”
“你的母親祖上和我是同族,是直系血脈,算是我的後代吧,到了你這裡剛好五服,明白我的意思吧?”
徐曉眉點頭,她知道“五服”(1)是什麼,就是往上推五代的血緣關係,那這田師叔至少是自己祖父一輩的。
田師叔接着說道:“如果出了五服,我就不見你了,讓你自生自滅,但是命運如此,我不得不對你關照一些。”
“不過最近我要三尸鏡問心了,要閉關,可能幫不了你太多,只能是提前把門內核心功法傳你,你提前修煉早日讓那小蛇睜眼。”
“你不要以爲我有什麼企圖,我關照你是因爲你和我有血緣關係,其次是了卻因果。”
徐曉眉不懂什麼是因果,但聽到可以提前修煉,欣喜道:“可以治好眼睛不?”
田師叔搖頭,“現在不好判斷這是先天疾病,還是天賦,若是前者則需要九彩蓮花和天淚木,這兩樣不好找,若是後者,境界高了自然可以把蛇分離出來。”
徐曉眉默然,她知道九彩蓮花和天淚木。
田師叔見她失落,安慰道:“別擔心,現在修煉爭取讓小蛇睜眼,這樣你就能看的見了,就方便很多。”
徐曉眉打起精神來,能看見事物還是不錯的,今天郝師叔講的文字,她只能聽着,什麼也看不見。
田師叔接着說道:“坤山派的核心功法是《太上忘情》(2),分上下兩篇,今傳你下篇,上篇你以後會學的,你要立下誓言不得外傳。”
“爲何分爲上下兩篇?”
田師叔喝口茶道:“太上忘情是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爲情緒所動,不爲情感所擾(3),說的是一種境界。”
“可到了二代祖師的時候,門內弟子修成了‘太上無情’,真的沒有‘情’了,如同傀儡一般,只知道修煉,不問世事。”
“那個時候九州妖魔橫行,魔道邪道出沒危害四方,那些修士視凡人爲草芥,弱小的修士更是補藥,很多凡人修士來坤山請求庇護,但這些弟子沒有了‘情’,任由凡人修士被人殺害。”
“三代祖師看不下去了,那時他只是一個普通弟子,他棄道修武,後來法武雙修,之後一人一劍,殺的妖魔避退,魔道臣服,邪道沉寂,還了這天下一個朗朗乾坤,他只是三尸境就白日飛昇了,是個有大功德的人。”
“在飛昇之前他把功法改成上下兩篇,要求門內弟子先學下篇再學上篇,以免真的‘無情’了。”
徐曉眉聽着,問道:“法武兼修很厲害嗎?”
她知道修煉等級,斬了三尸才能飛昇,這三代祖師真厲害。
田師叔說道:“三代祖師是法武雙修,不是法武兼修。”
“有什麼區別嗎?”
“法武雙修是法術和武道共修,如果你是築基境,那武道也必須是煉體,這就意味着天賦要求和雙倍的資源,很多人想共修可是吃力不討好。”
“修仙界這麼多年,法武雙修之人不過七人,其中一人天賦太好,被人扼殺,一人倒在了路上,一人失蹤,剩下那幾個早已銷聲匿跡。”
“哦,”徐曉眉又問道:“什麼是魔道和邪道?”
“魔道修士隨心所欲,邪道修士不擇手段。”
“那,怎麼分辨修士走的那條路呢?”
“看攻擊手段就知道了,修道是主修元神,精神攻擊爲主,其他手段爲輔。武道是肉體強大,赤手空拳,其他爲輔。法武兼修是以道爲主或者以武爲主,其他手段爲輔。雙修更好分辨了,大多一男一女,形影不離。”
“現在修士大多法武兼修。”
“這些你們老師會具體講的。”
田師叔耐心的解釋,“好了,聽好,這是下篇功法。”
徐曉眉當即正襟危坐,認真聽着。
田師叔緩緩開口,“先於室外秉簡當心,臨目扣齒三通,存室內有紫雲之炁遍滿....(4)”
徐曉眉聽着,那功法文字如同泉水一般流入她的心房,滋潤她的心靈,她感覺心情愉悅,整個身體都輕盈起來。
田師叔繼續說着。
徐曉眉聽得如癡如醉,大受震撼,她眼前原本是一片黑暗的,現在忽見黑暗中藍天白雲,虛空生金蓮,大地涌甘泉,天上神女飛,地上神獸跑,又見紅磚綠瓦仙宮座座,仙鶴背上仙人微笑,三兩仙人攜手踏雲而行,大道之音從天外傳來響徹耳邊,種種異象顯現。
她還以爲自己的眼睛好了呢!
田師叔傳完,問道:“記住了嗎?”
徐曉眉眼中的異象消失,又恢復成漆黑一片,她還沉浸在異象裡面,許久說了一句:“記住了。”
田師叔讓她複述一遍,徐曉眉很快一字不錯的複述一邊。
門口站着的郝師叔見她一字不錯,心中羨慕,這類人果然天賦異稟。
田師叔讚歎徐曉眉一句,他拿着一塊靈石給徐曉眉,說道:“握着靈石,運轉功法。”
徐曉眉握着靈石,心中默唸功法,僅過去一盞茶的功法,她忽然哎呀一聲。
田師叔倒水的動作停頓,他放下茶壺,問道:“怎麼了?”
徐曉眉運轉功法,忽然“看到”周圍有很多小白點,當她運轉功法的時候,這些白點就往她身體裡鑽去,她不知道是什麼,以爲是蟲子,所以驚呼一聲。
徐曉眉停下來,說道:“有許多小白點。”
田師叔羨慕道:“這就是靈氣。”
天賦真好,一盞茶的功法就可以吸收靈氣了,當初他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成功。
田師叔又說道:“練氣就是吸收靈氣,靈氣在體內運轉一個周天存於丹田,之後你慢慢修煉,不要着急。”
徐曉眉握着靈石,繼續運轉靈石,片刻道:“已經可以存住一些靈氣了。”說完,她手中的靈石化作粉末。
田師叔點頭,“練氣一層是把吸收的靈氣壓縮成球,一層就是一個,越往後越小,就越難,九個球合一便是築基。”
“你很有天賦,可以修道,要不要再學武,你自己選擇。”
田師叔從儲物袋裡拿出五塊靈石,一個戒指,一頂斗笠和一柄短劍,他說道:“這些都是法寶,品階不高,但足夠你用的了。”
徐曉眉不接受,因爲無功不受祿。
田師叔放進她的儲物袋裡說道:“收下吧,我要閉死關了,三尸鏡問心很難,一不小心我就死了,這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
他又問了徐曉眉家裡的事,就讓郝師叔帶着她走了。
田師叔看着徐曉眉離去,這是他在凡塵的僅有的牽掛,徐曉眉不來,他也要去找她了卻因果,做完這些,當晚就閉關了。
明月城城主府,盧財財站在院子中,他神情不悅,冷冷道:“你這天女湖無法無天啊。”
在他對面的是六師姐南宮婉秋,這家話不打聲招呼就闖進城主府,當他這個元嬰修士是擺設嗎?礙於對面師尊地位高,他忍了,畢竟他也是坤山派的弟子,可這傢伙要在明月城殺人,他就忍不了了,這明月城還在坤山派的範圍內,殘害同門,這是大罪。
南宮婉秋坐在羅盤上漂浮在半空,她笑吟吟道:“別誤會,我只是來通知你一下,不然出了什麼事,你也不好交代,再說殺個陰修弟子,也算大功一件了。”
盧財財沉默,他知道這些陰修弟子不幹好事,敗壞宗門名聲,死了也就死了,但在明月城殺人,不行!
他當即回道:“你要敢在城裡殺人,我就稟告祖師。”
南宮婉秋哈哈大笑,她說道:“我五師兄暫掌天女湖,享有師尊一切權利,就是把你殺了,祖師也不敢說什麼。”
盧財財大怒,目中無人,狂妄至極!然後他就蔫了,事實如此,無相老人在坤山派權利很大,是非常大,他身份來歷不明,整個高層對他極其尊重,據說第一祖師之前就存在了。
無相老人有個兩個奇怪的規矩,一是隻收十個弟子,二是他不在的天女湖的時候,弟子誰的輩份大誰就暫管天女湖,還享有他的一切權利,包括參與門內重大事務決策,對弟子賞罰的權利。
這李墨子真的把他盧財財殺了,沒人說什麼,只能算你倒黴。
他想不明白,這陰修弟子是怎麼惹上天女湖的,坤山派不禁止內部弟子相互坑騙,不過分就行,你天女湖的人被坑了,只能說技不如人,在坑回去就是,可這要在山內殺人,顯然是有其他緣由的。
南宮婉秋見他沒說話,就離去了,她知道在山上殺人是大罪,至於五師兄爲什麼在山內殺人,她不想問,也懶得問,因爲現在是五師兄當家。
院中盧財財嘆息,有個好師尊在後面頂着真好,人比人氣死人啊,算了,這事他不管了,也沒法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