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沈勖?腎/虛?你能不能再有創意點?
“雪蓉?”
殷佔軒失聲叫了出來。
此時此刻,張雪蓉在姜琛的陪同下,不期然的來到了現場,她手裡捧着一捧素色的菊花,有些怯弱的站在姜琛身邊,表情略帶茫然償。
殷佔軒壓制住心底的狂躁的悸動,抿緊脣,迎了上去攖。
“我以爲你不會來。”
即便是極力隱忍,他的聲音還是帶了些難以抑制的激動,他伸手想接過她手裡的花,對方卻像受驚一樣,往後退了一步,一臉警惕的看着他。
殷佔軒的表情僵了僵,訕訕的放下手,眼神溫和的望着她,“真的,你能來,我特別高興。”
他說罷,扭頭對姜琛認真道,“姜醫生,多謝。”
姜琛望了他一眼,低聲道,“你不用謝我,她記得殷老爺子。”
殷佔軒怔了怔,有些錯愕的望着張雪蓉,她既然記得殷旭,又怎麼能把他忘得這麼幹淨?當年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好好地一個人,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張雪蓉搭上沈崢嶸這件事,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沈崢嶸年長他們十歲有餘,他跟張雪蓉還在讀大學的時候,沈崢嶸已經是富甲一方,當時還去過他們學校講演,按理說,他們是不可能有交集的,可她怎麼會懷上沈崢嶸的兒子?
顧念着現場這麼多來賓,他壓下心底的疑惑,客氣道,“請吧。”
張雪蓉避開他,在姜琛的陪同下,將那束花獻給了殷旭。
薄薄的雨幕中,殷佔軒望着她單薄的背影,眼神幽深暗沉,而他不知道,他的身後,也有一雙眼睛在注視着他。
張雪蓉那熟悉的臉,在殷承安心裡激起了滔天巨浪,丁妍……雪蓉……這不是巧合吧,這個叫“雪蓉”的女人是哪號人物,他竟聞所未聞,殷佔軒看着那個女人的眼神,帶着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狂熱,這是他從未在他身上見到過的失態。
殷承安抿起脣角,眉頭深了幾分。
張雪蓉悼念過之後,跟着姜琛站進了人羣中,她抓着姜琛的手有些緊,一下子來到人這麼多的場合,她本能的有些不習慣。
“等一下,很快就結束了。”
姜琛察覺出了她的緊張,低聲在她耳邊安慰。
張雪蓉點了點頭,神情稍稍鬆懈了幾分,好奇的朝着周圍望去,這一望,一眼就瞧見了沈濯雲。
從她出現的那一秒,沈濯雲就已經注意到她了,他的表情很冷靜,甚至讓人在他臉上看不出多餘的情緒,只有那雙眼睛,漆黑似海,幾乎要將人吞沒。
她怔了一下,嘴脣動了動,輕輕吐出兩個字,“濯雲。”
她的聲音很低,單單只是雨聲就已經將它掩埋,沈先生卻看得十分清楚,他什麼都沒說,抿起脣角,從容的移開視線,就像不認識她一樣,冷漠,淡然。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灰敗,不安的垂下眼眸,之前在醫院發生的事,她現在記得一清二楚,她再一次傷害了他,即便那不是出於她的本意。
所有人都快要悼念完畢的時候,出乎意外的,蘇梅突然來到了現場。
她穿着一身黑的的旗袍,頭髮梳的整整齊齊,頂着一把老式的雨傘,踏着泥濘的小路朝着墓地走來。
原本淅淅瀝瀝的小雨,突然間變大了,安葬骨灰的墓穴裡,很快便積了好幾公分渾黃的雨水,無端的給這場葬禮平添了幾分陰霾,整座墓園也起了一層水霧,隔得遠了,便只能瞧見一個模糊的身影,所以誰都沒有注意到蘇梅來了。
雨越來越大,期間伴着強勁的疾風,很多人的傘都被吹翻過去了,姜琛個子高,常年隨着西方人的飲食習慣,身材也十分健碩,他牢牢地抓着雨傘,將大半兒的陰影都頂在張雪蓉的上空,自個兒半截身子都溼透了。
殷佔軒看着摟在張雪蓉腰上的手,眸色沉了沉,那個華僑醫生,從第一次見面,他就覺得不舒服,單純的醫患關係,怎麼可能陪着她出席葬禮,張雪蓉現在的思維方式,就像一個單純的孩子,身邊有這麼一個虎視眈眈的人,沈崢嶸居然也放心!
他抿起脣,從盧彥手裡拿過一把傘,朝着張雪蓉走去。
張雪蓉在瞧見他靠近的時候,神經就緊繃起來,如果不是姜琛在後面攬着她的腰,此刻她可能已經逃走了。
她緊張的握着拳頭,瞪着一雙乾淨的眸子,驚恐的看着他。
那樣刺目的眼神,讓殷佔軒心裡一陣酸澀,他忍住情緒,走到理她幾步遠的時候站住,將手裡的那把傘遞過去,低聲道,“我這裡剛好多一把傘,別感冒了。”
那把傘就在張雪蓉眼前,她怔了怔,沒有接,而是擡頭望向姜琛。
姜琛笑了笑,用較爲生澀的中文低聲道,“接受別人幫助的時候要說什麼?”
張雪蓉愣了愣,幾秒之後,才望着殷佔軒輕聲說,“謝謝。”
殷佔軒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半響纔回道,“不客氣。”
張雪蓉大着膽子伸手去接他手裡的傘,殷佔軒卻握着不鬆手,她拉了一下,沒有拿過來,擡起頭奇怪的望着他,眼神裡的陌生,像一把利刃一樣,幾乎要將他穿透,就在他控制不住想要將她拉到懷裡,質問她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一道陰冷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
“這纔是你真正要跟我離婚的原因吧,殷佔軒,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蘇梅就像一個幽靈一樣,驀地出現在他的身後,她的每一句話,就像是一個耳光一樣,打得他一陣羞惱。
他扭過頭,拉住蘇梅的手,躲開周圍來賓詫異的眼神,壓低聲音道,“今天是爸的葬禮,好好送完爸最後一程,其他的事,我們回家再商量。”
“商量?我們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蘇梅一把推開他,將手裡的雨傘砸落到地上,歇斯底里的指着張雪蓉,“要不是我今天回來,還不知道這後面還有這麼一出大戲,殷佔軒,你對得起我!”
因展訊被她退得連連後退,險些狼狽的跌落在水坑裡,他站穩身體,一臉陰沉的看着蘇梅,心裡真恨不得將這個不給他省心的女人給撕了。
他深吸一口氣,扭頭衝殷承安吼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去拉住那個瘋女人!”
他怕自己過去,會忍不住抽她。
殷承安抿起脣,走到蘇梅跟前幫她頂起傘,“媽——”
他勸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蘇梅推到一邊,她指着殷佔軒,聲嘶力竭的罵道“我要是瘋女人,那也是你逼的!”
“當初,你一窮二白的時候,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喜歡我,想照顧我一輩子,我信了你,所以我不在乎你騙了我,我相信結婚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可你給了我什麼?”
殷佔軒咬牙道,“我讀你不好嗎,你父母在世的時候,哪年過生日,我不是備着厚禮去看望,你吃的穿的用的,不是我,你能過上這麼優渥的生活?”
“你對我好?呵呵,”
蘇梅癡癡顛顛的笑起來,拍着胸脯道,“你對我好?我跟你在一起三十多年,你連我喜歡什麼顏色的衣服,什麼口味的菜都不知道,這也叫對我好?你對我好,就不會揹着我在外面搞一個還沒有你兒子大的女人,你對我好,就不會睡在我身邊喊着別的女人的名字!”
她吃紅着眼,衝到張雪蓉面前,鬼魅一樣掐着她的脖子吼道,“爲什麼你還活着!爲什麼你要回來!你怎麼沒有摔死!啊啊啊——”
姜琛沒有防備,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張雪蓉被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撲倒在地上,死死地卡着脖子。
蘇梅滿臉泥漬,頭髮被雨水打成一縷一縷的貼在白紙一般的臉頰上,她的眼睛紅得不正常,眼底迸裂出濃重的恨意跟殺意。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在她頸部敲了一下,她只感覺身子一麻,頓時泄了力道,軟軟的朝着一邊倒去,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將張雪蓉從地上抱了起來。
她看着那人的臉,突然捂着腦袋,驚恐地叫了起來……
現場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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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夏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蹙起了好看的眉。
今天早上沈先生參加葬禮之後,她就一直心神不寧,再加上這樣的天氣,總會讓人的心情變得有陰霾,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喵~”
毛團小朋友不知何時悄悄來到了她的身後,嗲嗲撒嬌的叫聲,拉回了她的思緒,她扭頭看着那張討喜的圓臉,心情莫名的明朗了幾分。
彎腰將小傢伙從地上抱起來,丟到客廳,起身去廚房拿了一盒貓罐頭,拆開放到了小傢伙嘴邊。
毛團撒着歡兒叫了兩聲,撅着小屁股,埋頭吃罐頭。
唐夏趁機摸了摸它的小肉墊,只有這個時候,小傢伙纔沒有平時的高冷範兒,任人宰割的奉獻自己柔軟粉紅的小爪子。
唐夏正摸得起勁兒,手機驀地響起,她也沒看來電顯示,拿起來就按了接聽。
“夏寶,你家老沈回去了嗎?”
“還沒呢,葬禮結束了?”
唐夏鬆開毛團的小爪子,起身坐到沙發上,盤起退,“怎麼了?”
“剛剛我聽今天參加葬禮的同學說,現場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你家老沈把蘇梅給打了。”
唐夏……
“你沒搞錯吧?”
沈先生雖然脾氣壞,但是打女人這種事,他絕對做不出來。
“我也沒去,我是聽別人說的,之前的消息你有聽說吧。”
“什麼?”
“嘖嘖,你一天到晚都窩在家裡幹嘛呢,新聞你都不看的嗎?”
唐夏無辜道,“我這幾天在醫院,沈先生沒收了我的通訊設備。”
“服了你了,就前幾天,殷老師去是那會兒,網上傳得很火的一個視頻,殷佔軒跟蘇梅在醫院吵了起來,具體原因好像是因爲殷佔軒在外面養了人,蘇梅鬧到了殷老師那兒,殷老師就被活活氣死了,兩個人就此鬧掰,吵着要離婚。”
唐夏有點混亂,“這兩件事,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殷佔軒出軌,蘇梅離婚,沈先生打蘇梅,好像沒什麼聯繫吧。
“你能等我說完嗎?”
唐夏……
“您繼續。”
“今天葬禮的時候,殷佔軒在外面養的那個女人也來了,殷佔軒正跟人調/情呢,被蘇梅捉了個現形,葬禮現場打了起來,蘇梅差點兒掐死那個女人,結果你家老沈英雄救美,把人蘇梅給打了,把那女的抱走了。”
唐夏……
這到底是一部什麼樣的狗血劇?
“你是不是加班加多了,腦子糊塗了?”
“呸!我跟你說正事兒呢!”
陳悠悠咬牙道,“雖然你家老沈看上去挺正派的,但是哪有不偷腥的貓,你呀,長點兒心吧。”
“好好好,長長長,”唐夏敷衍道,“陳大夫還有什麼藥交代的嗎?”
“下個月我生日,記得準備一份厚禮,不然不收。”
唐夏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看了一眼時間,百無聊賴的看了一會兒電視,就上樓休息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有一雙手在她臉頰上輕輕地摩挲,她嘬了嘬鼻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看着躺在旁邊的人愣了半天,才嘟噥道,“怎麼纔回來……”
“出了點兒事,”
沈先生捏了捏她的鼻子,低聲問道,“餓不餓?”
唐夏被他一作弄,睡意也被打散了,她醒了醒神,才道,“還不餓,你餓了?”
沈先生彎了彎脣角,“我打包了一些吃的,既然不餓,那就一會兒再吃。”
唐夏“唔”了一聲,將頭枕在他胳膊上,過了一會兒,低聲道,“你剛剛說出事了,怎麼了?”
“沒什麼,一點兒小事。”
他並不想多說,唐夏這才注意到,他已經洗過澡,身上穿着的是平時穿着的睡衣。
唐夏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道,“你今天英雄救美了?”
沈先生一怔,失笑的颳了刮她的鼻子,“誰告訴你的?”
唐夏將頭埋到他的胸口聆聽了一會兒,振振有詞道,“你的良心告訴我的,怎麼樣,美女抱在懷裡的滋味好受嗎?”
沈先生思量了一下,緩緩道,“比你輕。”
唐夏……
沈先生瞧着她的表情,笑着道,“你連你婆婆的醋都要吃?”
唐夏一怔,“你母親也去參加葬禮了?”
沈先生淡淡的“嗯”了一聲,似乎不想多說。
唐夏眼睛轉了轉,覺得這個誤會有些好笑,可她又笑不出來,只是覺得有哪裡不對,蘇梅是不是也認識張雪蓉?
她那麼犀利的女人,怎麼會弄錯情敵,除非……
“想什麼呢?”
沈先生順着她的髮絲,低聲問道。
唐夏回過神,笑了一下,“我在想,寶寶以後叫什麼。”
說到這個沈先生來了興致,他往後挺了挺背脊,嗓音低沉地說,“沈勖。”
“腎/虛?”
唐夏嘴角抽了抽,“能不能再有創意點?”
這麼好起名字的姓,居然一下子就能起中招,這概率也是沒誰了。
沈先生……
沈先生鬱悶道,“我說的是勖,勖勉的勖。”
“呵呵——”
唐夏給了他一個白眼兒,“誰叫名字,還去看看你字兒怎麼寫,這名字以後叫出來,你讓孩子在別人面前多尷尬,不行。”
“那你說叫什麼?”
唐夏喜滋滋道,“我早就想好了,如果生個兒子,就叫一諾,生個女兒就叫千金。”
沈先生……
原來你水平也這樣。
“你那是什麼表情?”
唐夏皺起眉,你一個起腎/虛的還敢瞧不起我?
沈先生撫了撫她的頭髮,溫聲道,“起名字的事兒,還是問問老爺子跟爸吧,畢竟老人講究得多。”
唐夏鬱悶道,“我覺得挺好的呀,小名兒我也想好了,老大叫打毛,老二叫二毛。”
沈先生……
大毛二毛三毛……毛團……
一家子全是毛字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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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梅最後是被殷承安給帶走的。
葬禮現場已經亂作一團,沈濯雲帶着那個叫“雪蓉”的女人離開後,殷佔軒像是瘋了一樣,抽起一把傘,就朝着蘇梅砸了過來。
蘇梅當場就懵了,殷承安替她擋下了殷佔軒的怒氣,帶着她離開了現場。
葬禮後來是怎麼結束的,他已經不知道了,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已經被折磨得疲憊不堪。
蘇梅溼淋淋的坐在後車座上,抖着身子,一張臉蒼白無血色,看上去精神有些錯亂。
肖潛朝着後視鏡裡看了一眼,一邊打着方向盤,一邊問道,“伯母這樣沒事嗎,要不要先去趟醫院?”
“不去醫院,我不去醫院!”
聽到醫院這個詞,蘇梅突然激動得叫了起來。
殷承安按住她的身子,沉聲道,“不去醫院。”
說完看了一眼肖潛,想了想,沉聲道,“去酒店吧。”
肖潛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盤,抿起脣角,“剛剛的事,說不定已經有人泄露出去了,如果被媒體拍到,再添油加醋說些什麼,到時候恐怕更難辦,這樣吧,先去那兒吧,我在市區還有一套高級公寓,交通治安都很好。”
殷承安伸手按了按太陽穴,低聲道,“隨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