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068唐小姐心裡想的是誰?
陳悠悠的舍友已經搬走了,現在這棟小公寓,算是她們兩個合租的,陳悠悠這周去外省出差,現在只有她一個人住在這裡。
她走到門口,在密碼鎖上輸入密碼,聽到“滴”的一聲,剛要推門,突然有人從後面抱住了她的腰,昨晚驚悚的畫面突然從腦海跳出來,唐夏下意識的用手肘朝身後狠狠撞了一下,嗖的一下,從那人懷裡彈了出來蠹。
正要高呼“救命”,突然聽見一聲熟悉的悶哼,殷承安捂着肚子彎下腰,咬牙道,“你想謀殺親夫?”
唐夏鬆了口氣,沒搭理他,推開門就進去了。
殷承安咬了咬牙,追着進來髹。
他追着她的身影進了廚房,她就像沒有察覺到他一樣,徑直的倒了杯水,仰起優美的脖頸,仰頭一口口喝掉。
殷承安盯着她看了半天,心裡有些說不出的不爽,她以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可現在,她連看他都懶得看。
想到今天她去他公司那番瘋狂的舉動,他微微皺了皺眉,低聲道,“你今天是怎麼了,平常你不是這樣的?”
“我該是怎樣?”
唐夏冷冷的勾起脣角,“你瞭解我嗎?你瞭解的只是你心中的唐夏,我不是!我就是這麼一個眼裡容不得沙的女人。”
唐夏越過他,從廚房出去,隨手脫掉外套扔到沙發上,冷淡道,“今晚悠悠要回來,你早點回去吧。”
殷承安眼神陰晦,他挨着她坐在沙發上,抿着脣,冷聲道,“你跟我一塊兒回去。”
“我交了三個月房租,不會走。”
殷承安咬牙,“我們家還缺三個月房租?”
唐夏輕笑,擡眸凝視他,“殷家當然不缺,可唐家缺。”
殷承安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悶聲道,“昨天下午,丁丁就發燒,王阿姨學校有事抽不開空,我纔去幫的忙,我沒想……”
“那是你的事!”
唐夏猛地從沙發上站起,僵硬着臉頰,一字一頓道,“關於昨晚的事,我一個字都不想聽。”
她說完就打算去臥室,殷承安一把拉住她的手,高聲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一個大人,跟孩子鬧什麼彆扭!”
唐夏一顆心被刺得生疼,她扭過頭,臉上僵硬的擠出一絲笑,“如果我昨晚出事了呢?”
殷承安皺緊眉心,“唐夏,適可而止!”
這一秒,唐夏心灰意冷,她僵硬的坐在沙發上,很久沒有說話。
殷承安看着她這副瓷娃娃的樣子有些擔心,他沉默了一會兒,放低聲音,“丁丁是個意外,可這個意外既然造成了,我就沒有推卸的權利,王阿姨說打斷帶着裴苡微回老家,丁丁我是打算讓他們帶走,每年出一百萬撫養費,你覺得怎麼樣?”
自己的丈夫,跟自己討論怎麼處置自己的私生子,唐夏覺得諷刺又好笑。
她勾了勾脣角,眼中溢出一絲嘲諷,聲音淡淡道,“挺好的。”只怕你願意給,某些人也不願離開。
殷承安鬆了口氣,伸手抱住她,輕聲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他的手指慢慢拂過她的長髮,微微鬆開,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
唐夏膚色很白,一身大紅色的ol套裝,襯得她膚若凝脂,而今天的她,清淡的眉眼中,似乎又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讓人看着心動不已。
殷承安自己對比着她跟裴苡微身上的百合味,眼神漸漸迷茫,不知道爲什麼,他越來越覺得唐夏身上這個味道,纔是他當初烏峰山上讓他魂牽夢繞的味道,可他明明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是裴苡微……
他的手指拂過她的脣,慢慢靠過去,鼻子輕輕碰了碰她的,然後勾起她的下巴,緩緩低着頭……
一直柔柔順順任由他動作的唐夏,突然像是驚弓之鳥,一把推開他,殷承安一時不查,被她推到了地上。
她白着臉看着他,死死的咬着脣。
殷承安臉色也有些難看,從來沒有女人讓他這麼狼狽,唐夏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已經讓他男性自尊受到傷害了。
空氣詭異的安靜下來,恰在這時,唐夏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側身一看,是沈先生。
心裡鬆了口氣,這時候,無論是誰的來電,都能解除此刻的尷尬。
只是她還沒拿起手機,殷承安已經先她一步,抓起手機站了起來。
“你幹什麼!”
唐夏有些生氣,起身就去奪,殷承安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按到沙發上,沉着臉拿着手機按了接聽。
“那雙鞋在我家裡,還要嗎?”
“什麼鞋?”
殷承安只覺得一股怒火從腳底燃燒至頭頂,臉色陰沉得有些扭曲。
沈先生怔了怔,緊接着那頭就傳來唐夏尖利的聲音,“殷承安,把手機給我!”
沈先生眼神一沉,語氣平靜道,“讓唐夏接電/話。”
他說的是她名字,而非殷太太,也非唐小姐,唐夏沒有聽出來,殷承安作爲男人的敏感,卻聽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死死地按着唐夏,嘴角掛着冷笑,
“唐夏現在不方便說話,沈先生有什麼話直接跟我說吧。”
唐夏臉色青白難看,當着陌生人的面,殷承安就讓她這麼難堪,也是這一刻,她清楚的認識到,在他眼裡,只有他的面子,他的尊嚴,他從未將她放到平等的位置去尊重。
唐夏眼眶乾澀,她伸手從茶几上摸到一個杯子,朝着他的頭砸去。
她力道並不算重,但殷承安卻被她這番舉動震驚了,摸着被砸過的地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打我?”
唐夏從他手裡抽出手機,一把推開他,起身去了陽臺。
“唐夏!”
殷承安盯着她的背影,睚眥目裂。
唐夏心如死灰,她捏着手機,努力穩着聲音,輕聲說,“抱歉,家裡出了點事兒。”
即便努力壓制,她聲音裡的哽咽卻依舊清晰,沈先生慢慢握緊方向盤,驟然掛斷了電/話。
唐夏聽着那邊的忙音,慢慢蹲下身,將自己環抱起來,眼淚潸然而下。
殷承安站在客廳,看着她微微顫抖的背影,慢慢捏緊拳頭。
一個沈濯雲,就讓她這麼在意?
車速飆到一百二十邁,黑色賓利在路上劃過一道悠長的直線,隨着一聲尖嘯,驟然而止。
沈先生沉着臉看着漆黑的夜幕,雙手握拳狠狠地砸向方向盤!
昨天晚上,殷承安什麼時候離開的時候,唐夏已經不記得了,她醒來的時候,公寓裡就只剩她一個人了。
她安靜的起牀洗漱,化妝,今天一週的期限到期,五千萬資金,她沒有拉到。
十點,唐氏董事會。
唐夏看着一張張逼問的臉,起身鞠了一躬,面無表情的離開。
只要開了出/售配方的先例,遲早還會有第二第三次,到時候只剩空殼子的唐氏,還有存在的可能嗎?
“唐經理,”林安娜跟在她的身後,不太放心道,“你沒事吧。”
唐夏擺擺手,“我沒事,你忙你的去吧。”
林安娜沒走,而是低聲說,“有一位時先生剛剛來找你,你在開會,我就帶他去了您的辦公室。”
“時先生?”
唐夏微微一怔,突然想到家宴那晚帶着她進入會場的男子……
唐夏推門進來的時候,一個身穿深棕色大衣的男子,正站在她辦公桌前,低着頭不知道在做什麼。
“請問你是……”
男子聽見聲音,扭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唐小姐,好久不見。”
唐夏彎了彎脣角,“時律師,怎麼是你。”
“我今天受人之託,”
時宴笑了笑,頗有幾分風流倜儻的味道,他從旁邊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微微一笑道,“這是一份關於唐氏收購的計劃書,唐小姐感興趣可以看一下。”
唐夏臉色微微一變,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反問道,“受誰之託?”
時宴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咖啡,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唐小姐心裡想的是誰?”
唐夏沉默着沒說話,跟她提過收購這件事的只有一個人,可她不明白,沈濯雲既然把唐氏的現狀分析的那麼透徹,就應該知道,唐氏不但月月虧損,甚至還欠着銀行上億貸款,此時收購,他除了得到唐氏藥妝的配方外,還要承擔數十億的損失,權衡利弊,這根本就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他……有沒有說別的?”
時宴眼神微微閃了閃,故作思考的想了想,笑眯眯道,“他讓我告訴你,別忘了週末的約定。”
唐夏心裡一跳,一股難以言語的悸動衝到心口,滿滿的疑問,卻一句都問不出口。
最後穩定了一下情緒,輕聲說,“幫我轉告沈先生,我考慮考慮。”
“ok,”時宴打了個手勢站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歐諾個口袋裡拿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
“保險公司的賠償已經下來了,他讓我把這個捎給你。”
唐夏拿起一看,支票上筆鋒銳利的簽着沈濯雲的名字,數目是六十三萬。
她突然想到自己昨天站在高架橋上的埋怨,原來他都聽進去了,她眼神微微露出一種複雜,沈濯雲,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唐夏湊齊一百萬,對成現金後,約了唐諾,這次,他們甚至連面都沒見,唐諾只是讓她將錢放到指定位置,自己過去取的。
完全避開人羣的姿態,讓唐夏愈發擔心。
那天之後,一連三天沒有再見到殷承安,唐夏的心不起任何波瀾,原來習慣了,就不會覺得痛。
殷承安所謂的安頓裴苡微母子,她沒有發表任何觀點,因爲她相信,他根本做不到。
可這次,卻出乎了她的意料,他真的送走了裴苡微,王曼辭掉了大學的工作,離開前,甚至打了一通電/話對她道歉,唐夏聽着那深深地歉意,心裡恍惚起來。
直到掛了電/話,她還處於震驚中回不過神。
殷承安打了好幾次電/話,她都沒接,直到週五下班的時候,被他堵在了公司。
唐夏跟着一幫員工出來,就看見殷承安站在那輛銀色瑪莎拉蒂旁邊,手裡捧着一束玫瑰,瞧見她,英俊的臉上瀉出一絲笑意,款款朝她走來。
林安娜極有眼色,遞給幾個同事一個眼神,大家非常有默契道,“唐經理再見。”
唐夏淡淡笑了笑,視線望向殷承安,腳步卻慢了下來,就連嘴角的笑容也黯淡了很多。
“唐夏,我說過我做得到。”
他站在他眼前,高大的身影遮擋住她眼前的光線,語氣堅定而自信。
唐夏蜷縮了一下手指,垂下眼眸,沒說話。
殷承安的做法讓人有點心涼,她無法想象一個人如何做到將爲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遣送他鄉,但她卻絲毫不同情她,心裡甚至連一絲快慰都沒有,心死了,好像就再也激不起半點漣漪。
她現在甚至看着殷承安,心跳都不會加快半分。
那一晚,已經將她對殷承安僅有的幻想消磨殆盡了。
“跟我回家吧。”
他擁着她的腰,輕聲在她耳邊低喃。
唐夏迷茫的看着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輕聲問他,“家在哪兒?”
連愛都沒有了,哪裡還有家?
“對了,”他似乎很高興,興沖沖的鬆開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顆鑽戒,拿起她的右手,溫聲道,“我重新買了戒指,這次不要再弄丟了。”
冰涼的金屬從指間穿過,唐夏怔了怔,舉手一看,戒指依舊大了一圈,只要她不留意,就會掉下來。
殷承安似乎也沒想到會這樣,臉上有些尷尬,皺眉道,“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我記得結婚的時候就是這個尺寸。”
唐夏垂下眼眸,慢慢的將戒指拿下里,放在他掌心。
“承安,離婚吧。”
殷承安臉色一變,語氣驟然陰沉下來,“你什麼意思,我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只想離婚。”
她甚至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平平的說了這麼一句。
殷承安眼神變了幾變,最後一把將那束玫瑰連同戒指摔倒了路上,甚至不解氣的用腳踩了幾下,指着唐夏吼道。
“你到底還想讓我怎麼做!讓我對你上了心,就一腳將我踹開,是不是非得讓我挖開這顆心給你看?唐夏,你的心怎麼這麼硬,就算是塊兒石頭,也該化了!”
唐夏別開眼,沒有看他,碎掉的不止是她對他的感情,還有她爲他保留的那身純潔的身體,可現在,什麼都沒了,她該用什麼去愛他,她找不到理由了。
“好好好!”
怒極反笑,連說了三個好,慢慢退到馬路邊,冷聲道,“如果你能眼睜睜的看着車從身上碾過去,我就放你走!”
他說完猛地轉身衝向疾馳的馬路,唐夏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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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關於殷承安態度的轉變,我不想過多解釋,只想說一句,凡所有相皆爲虛妄,此時的憤怒,並非真正的憤怒,不能再劇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