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92女人果真是麻煩
水汽熱騰騰的,燻蒸的人有點兒昏昏谷欠睡,唐夏打了個哈欠,微微合上眼皮,其實童曉寫的那張牌,她看清了一個字。
一個“濯”字蠹。
濯字爲名的人並不多見,唐夏知道的也就一個,沈濯雲。
童曉對沈濯雲的心思其實從來都沒有掩飾,那個女孩兒聰明伶俐,幾次看她的的眼神,唐夏覺得對方可能認識她,不然也不會在初七明確對她叫出小嫂子後,還對沈濯雲那麼主動。
唐夏低聲嘆了口氣,腦袋被蒸騰的有些昏昏沉沉,肚子也有些難受,她皺了皺眉,站起身,包上浴巾,準備出去透透氣,結果到了試衣間,卻發現自己衣服不見了。
唐夏蹙了蹙眉,在更衣室呆了幾秒,就出來了髹。
室內很暖和,但是室外的溫度已經零下了,唐夏隱隱猜到了是誰做的,她對於女人之間這種勾心鬥角疲於應對,也不想一會兒讓初七過來太過難堪,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出去讓服務員送一身衣服。
她整理了一下浴袍,仔細對着鏡子看了一番,纔來開房門。
門一開,一股寒氣直接撲面而來,唐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差點兒想退回去。
她咬咬牙,關上房門,赤着腳穿着這裡的拖鞋,緩步走了出去。
長廊是個風口,四處漏風,唐夏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剛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她心裡一喜,以爲是服務員,結果一轉身,就瞧見沈先生穿着一身貂絨大衣徐徐朝她走來,眉頭緊皺着,臉色有些陰沉。
她嘴角的肌肉僵了僵,還沒來得及開口,沈先生已經脫掉身上的大衣直接披在她的肩頭,語氣有些不太好,“出來不知道加件衣服嗎?”
唐夏抿了抿脣,拉了拉衣服,咬着脣沒說話。
她會這麼狼狽,說到底,還是因爲他,他還好意思責備她。
“你不是去談事情了?”
唐夏決定繞開話題,因爲衣服被抱走實在有些丟臉。
“談完了。”
沈先生淡淡說了一句,打量着她的神色,又問道,“你要去哪兒?”
“我,”唐夏悶着頭,半響,才小聲道,“衣服掉溫泉了。”
沈先生望着她,眼神略微有些古怪,“你穿着衣服進去泡的嗎?”
唐夏……
她憤怒的瞪了沈先生一眼,扭頭就走。
沈先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聲音低了下來。
“這就生氣了?”
唐夏不吭聲,沈先生伸出雙手將他的臉頰托起,低頭在她瞪大的雙眸裡,低頭在脣角落下一吻,輕輕地,宛如一根羽毛掃過,卻讓人心頭髮顫發暖。
唐夏瞬間屏住了呼吸。
沈先生擡頭見她這幅樣子,眼裡又愛又憐,握住她的手腕,牽着她朝長廊盡頭的一個房間走去。
唐夏傻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一邊掙扎,一邊小聲道,“你帶我去哪兒,鬆手。”
沈先生恍若未聞,周圍有些房間的門還開着,唐夏覺得超級丟臉,索性低着頭做鴕鳥,直到被沈先生拉進了一個房間,甩上門。
她才快速的從沈先生身邊彈開,戒備的盯着他。
沈先生掃了她一眼,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淡淡道,“送一套女式服裝過來。”
“阿嚏——”
唐夏皺了皺鼻子,癢癢的有些難受。
瞧見沈先生投射過來的眼神,又不好意思的挪開視線。
沒幾分鐘,就有人送了一套女裝過來,沈先生丟給她,淡淡道,“去裡面換。”
唐夏看了看旁邊的衛生間,扭頭對他說了聲謝謝,紅這臉進去了,好吧,這次她誤會沈先生了,其實他挺紳士的,只是有點霸道。
唐夏出來的時候,就覺得肚子有點兒不太舒服,這會兒一冷一熱這麼一刺激,感覺更不舒服,墜墜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她連忙解開浴袍……
一分鐘後,唐夏紅着臉又披上浴袍,從衛生間出來。
沈先生正站在外面抽菸,聽見聲音,隨意的瞥了一眼,見她這幅樣子,怔了怔,隨即淡淡道,“你喜歡這調調?”
唐夏咬牙,悶着聲音道,“你幫我叫初七過來,我有事要跟她說。”
沈先生看了她兩眼,“什麼事?”
唐夏緘默不語。
沈先生沉默了幾秒,皺眉冷聲道,“有什麼話直接說,我最討厭女人麻煩!”
唐夏……
所以我纔不跟你說。
“你到底要什麼!”
沈先生見她半天不吭聲,語氣就更不好了。
唐夏紅着臉,聲若蚊蚋,“我那個來了。”
沈先生皺眉,“哪個?”
唐夏擡起頭,眼神有些幽怨的望着他,咬脣道,“我例假來了!”
沈先生一怔,看着她的眼神幽深了幾分,唐夏真恨不得此刻地上有個坑,吧自己埋進去,她怎麼會知道這種時候來了例假,這麼丟人!
房間的空氣好像凝結了一般,好一會兒,才聽見開門聲,等她擡起頭,沈先生已經不見了,房間裡空蕩蕩的,只剩她一個人。
唐夏嘆了口氣,捂着肚子,靠着牆站着,例假一來,整個人就輕鬆多了,至少她之前那種懷疑就被推翻了,她沒有懷孕。
只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這一次例假,似乎比以往都要疼,墜墜的那種疼,就像有什麼東西,要剝離出來一樣,非常的難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門再次想的時候,她睜開眼,就瞧見沈先生提着一包東西進來了。
“你——”
唐夏怔了怔,她以爲他走了,沒想到他居然又回來了。
沒等唐夏說出口,沈先生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她,淡淡道,“換去吧。”
唐夏解過來一看,裡面是一包蘇菲小翅膀,她臉頰紅了紅,連道謝也顧不上說,拿起東西就跑掉了,沈先生在原地站了幾秒,不自在的拿出一根菸。
不就是女人用的那個,居然還分那麼多種類,日用夜用還有加長,網面棉面,還有運動版,沈先生煩躁的得出一個結論,女人果真是麻煩!
等唐夏換好出來,沈先生正坐在矮桌前用茶,瞧見她出來,伸手爲她斟了一杯,淡淡道,“過來喝杯茶。”
唐夏這次沒跟他犯擰,乖巧的走過去,跪坐到旁邊,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輕聲道,“謝謝。”
沈先生擡了擡眼皮,認真的望着她,“現在,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唐夏一怔,放下杯子,平靜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的衣服呢?”
沈先生加重語氣,“我不喜歡別人騙我!”
“不知道!”
唐夏深吸了口氣,“我出來的時候衣服就不見了,我也想問問,爲什麼私人包的房間,會有外人進來。”
“不會有外人。”
沈先生放下杯子,“你知道的,這裡除了拿卡的房主,別人是進不去的。”
“所以你知道。”
唐夏平靜的說出這句話,“所以又何必多此一問呢沈先生?”
她嘲諷的勾了勾脣角,“你是想在我這裡尋找作爲男人的虛榮心,還是向我炫耀自己身邊並不缺女人?無論是哪一種,都沒有意義,因爲我一點兒都不關心!”
隨着她的話,沈先生的眼神一點點暗了下來。在她說完最後一個字,直接將茶杯丟到地上,碎落的瓷片迸濺的到處都是。
唐夏的心輕輕滯了滯,放下杯子,站起身走了兩步,又頓住。
“沈先生,對你你所給予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很感謝,可我也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感謝。”
她說完,拉開門,大步離開,走了很遠,依舊能聽到那房間裡摔碎東西的聲音。
唐夏心裡有些悶。
沈濯雲的好,她並不是渴望,甚至這樣的人,對極了她的胃口,可她不想這麼自私。
童曉雖然有些小心機,但是看着沈濯雲眼裡的愛慕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可她卻不同。
她跟殷承安雖然已經走到了盡頭,但是那個人曾經在自己心裡住了五年,不是說一下子,就能撇乾淨的,就算以後離了婚,同在雲安市,低頭不見擡頭見,只會讓沈濯雲臉上難堪,長此以往,哪怕再大度的男人都受不了。
更何況,她還失過身,這副身子,如今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髒,更不想去用它玷污了沈先生這朵高嶺之花。
那天晚上,唐夏沒有再回那個包間,她單獨開了一個房間,一個人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給初七發了短信,就一個人離開了。
初七醒來後,才發現唐夏不見了,就忙去找沈濯雲。
沈先生臉上沒什麼表情,冷冷道,“她願意走,就讓她走好了!”
初七……
咋地啦,吃炸藥了這是?至於這麼生氣嗎!
她撇撇嘴,剛要出去,沈先生突然叫出她,“等等。”
“怎麼了二哥?”
沈先生站起身,皺着眉走到她跟前,沉聲道,“昨天,童曉一直跟你在一起?”
“啊?”
“啊什麼啊?”
“哦。”
初七應了一聲,低下頭,老實道,“昨天看錶演的途中,她去了兩趟衛生間,之後就一直跟我在一起呀。”
說着頓了頓,好奇道,“二哥,你不會是喜歡上童曉了吧?”
沈先生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滾出去。”
初七抽了抽嘴角,埋怨道,“對女孩子就不能溫柔點!”
沈先生沒說話,眯着眸子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我一會兒安排人送你們回去。”
初七一愣,“二哥,你不跟我們一起?”
沈先生不再搭理她。
沒有人知道,昨天晚上,他失眠了一整夜,滿腦子都是那女人嘴裡說的他不樂意聽的話。
他特意推掉了去加州的生意,就是想帶她出來散散心,這該死的女人一點兒都不領情!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好,卻被對方是說的好像犯賤,他現在一點兒不想知道有關那女人的任何消息!
唐夏回來之後,整個人就投身到工作裡,再有不到兩個星期,新產品就要上市了,她心裡總覺得忐忑不安,總要時不時的往工廠看看,時時刻刻監督者,這已經是唐氏最後的稻草,這一次真的是孤注一擲,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因爲專注,時間的流逝似乎就沒有以往感知的那麼清楚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週三。
離唐諾約定的時間到了。
這天,唐夏很早就到了約定的地點,她要了杯熱茶,暖着手等着唐諾,眼皮卻一直再跳,心裡的不安不但沒有隨着即將要見到唐諾而減輕,反而變得更重了。
“啪——”
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唐夏怔怔的看着滿桌的水漬,直到服務員過來收拾,她纔回過神。
“抱歉。”
她淡淡的說了一聲,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已經七點四十了,還有二十分鐘,唐諾就要出現了,她站起身走到窗戶邊,往外看了看,路上行人匆匆,路燈下的積雪很是厚重。
一場冰雪,掩蓋了世上的污穢,也掩蓋了曾近的美好。
唐夏對着玻璃哈了口氣,肩上一重,她扭過頭,就瞧見站在她身後的穿着深黑色羽絨服的唐諾。
唐夏鼻子一算,伸手抱住唐諾,顫聲道,“哥,哥哥——”
唐諾愛憐的拍了拍她的背,聲音沙啞道,“我時間很緊,聽着,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會顛覆你以前所有的認識,但是夏夏,你一定要接受,因爲這都是事實,我找不到董妡,也無法拿到那些東西,所以我必須說給你聽,這是保住你,保住唐氏的唯一籌碼。”
唐夏抹了一把眼淚,驚慌的望着他,“哥,你到底在說什麼?”
唐諾滿臉絡腮鬍,臉上還有些傷口,整個人又瘦了很多,看着就跟一把骨頭一樣,令人心疼。
“夏夏,唐氏之所以會這樣,全是因爲殷承安。”
唐夏身體一僵,瞳孔放大,嘴脣顫了顫,卻說不出一句話。
“當初你跟殷承安結婚,我本就不贊成,殷承安這個人,我在圈子裡還算是熟識,他沒有你看到的那麼單純,就如同她父親沈佔軒,一樣幹着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怕你嫁過去受委屈,就把當年殷承安手下犯得一樁案子讓人給翻了出來,所有的證據,足以讓整個殷氏恐懼,可我並不知道,殷承安已經察覺了。”
說到這裡,唐諾的臉色就變得無比的陰沉,“他找人設套讓我鑽,就是想把我手裡的東西套出來,我——”
唐諾話還沒說完,不大的咖啡廳突然衝進來一波警察,個個手中持槍,唐諾臉色一變,從凳子上一躍而起,推開窗戶,直接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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