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然參差之美

爲了保證聯邦政體正常運轉,中央政府暫代議會行使權力,僅僅幾個月過去,韓裳的辦公區就擴大幾倍,現在整整佔據了三個樓層,幕僚團由原先的幾個人激增到上百人,即使這樣,總理依舊感覺人手不足。

當知悉倫斯星團即將面臨的災難,韓裳總理的心態經過數次轉變,從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半信半疑,再到現在的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做好一切準備,爲聯邦三族多爭取一點機會。

偏偏這個時候,聯邦的最高政體,聯邦議會出了問題,韓裳並不抱怨這一點,畢竟如果議會還在正常運轉,也輪不到他來執掌大權,這幾個月的辛苦操勞下來,人已經瘦成一根竹竿,從最開始的興奮異常,到現在身心疲憊,韓裳覺得自己恐怕撐不了多久,上百位議員承擔的工作,根本不是靠一個人勤勞就能完成的,近期他準備把手中的權利分散開,交出一部分下放到聯邦各部,再委派法務部監督,或許這樣,能節省一些時間。

爲了應對這次危機,中央政府的準備工作分爲兩方面,其一是在各行政星球建立秘密的發射點,配置數艘空天飛船,讓他們可以不經星門直接升入太空,同時給星球上的重要人才一份應急計劃,在必要時被授權直接從秘密基地逃離。

韓裳和軍方商議後,選定了聯邦境內五處星域,作爲撤退的集散地,從現在開始就囤積物資,包括聯邦的各項技術資料,文明成果,這項工程十分耗時,三個多月下來,也僅僅是初具雛形而已,就算是完全建成,也僅僅能撤離幾十萬人口,這對於重建聯邦只能說剛剛夠用,但對於數量龐大的聯邦民衆,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恩斯特族的一部分人,幾十年前就開始着手應對這次危機,他們的兩顆巨行星,選擇了兩種不同的手段,拉菲星耗盡資源建立了一艘巨型殖民飛船,現在已經離開倫斯星團。

而畢達斯選擇了固守本星球,他們在地底修建巨型城市,把所有人口都轉到地下生活,當外族入侵時,地表可以成爲他們肆意發揮的戰場,那次同聯邦談判失敗後,轉換大氣構成,生成有毒氣體,不過是一次牛刀小試而已。

聯邦政府專門研究過恩斯特族的這兩個方案,最後認爲這兩種方法,都不大適合聯邦現狀,恩斯特人用一艘巨型飛船,就能帶走百分之幾的人口,而聯邦現在已經有百億的數量,就算把所有太空飛船都用上,也無法運走百分之一的基數,與其耗費巨資逃難,還不如只運送少數的精英人員,只要帶有聯邦基因庫,那怕幾十萬人,也有機會重建一個文明。

聯邦議會早在半年多以前,就取消了管制武器的禁令,這是議會停擺前通過的一項最重要決議,大概是議會從其他途徑獲取危機的消息所做出的應對,這半年中,大量的制式武器流入民間,從整體上提高了聯邦戰鬥力。

兩院作出的預測,實際上已經超過數萬年的時間跨度,誰也不敢保證,這次危機百分百會發生,被異族入侵只是未來諸多可能中的一種,在這種形勢下,藏兵於民,不失爲一種折中兼顧的政策。

聯邦政府的另一條舉措,就是把這次危機秘密通告各個行政星的政府,甚至與聯邦交好的一些外族,也獲悉此事,在聯邦採取何種策略更有效這個問題上,韓裳徵求了許多人的意見,不過還是他的老友馬修博士,給出的建議最受重視。

那一天馬修這樣問韓裳:

“假如有一個異常強大的種族,不久後將入侵倫斯星團,它們生性殘忍,技術先進,在各個方面都遠超聯邦目前的文明水平,在戰場上聯邦軍根本無法對抗,那麼我們採取何種策略,能夠保證倖存下來的機會大一些?”

韓裳思索片刻,吐出一口濁氣:“是不是從現在起,就開始域外星系的殖民計劃?”

馬修搖搖頭:“不是這樣,您知道,這個設想根本行不通,沒有見到敵人之前,我們不可能大規模外域殖民,再說,如果異族擁有跳躍追蹤技術,就算你跑到天邊,也一樣會被滅掉。”

總理臉色灰暗,反問道:“你說該如何?”

馬修露出一種敬畏的神色:“想想自然界的生物,是如何度過大災難的,如果一顆大質量隕石,撞擊某顆星球,這顆星球生物種類繁多,撞擊後就算再 嚴酷的環境,總有一些生物幸運地活下來,或許是因爲巧合,或許是基於壓力的基因進化,總之,自然界是靠多樣化的生命形式,來抵抗未知的毀滅性打擊。”

韓裳聽了似有所悟:“你是說要向聯邦民衆公佈這個消息,讓他們自己選擇對抗的方式?”

馬修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異族的消息是否公佈,怎樣公佈,這是你們中央政府的責任,跟我沒關係,我只是覺得,如果聯邦能以儘可能多的方式,應對此次危機,或許能增大幾分生存概率。”

韓裳思索片刻,眼前彷彿有一道光劃開迷霧,他對馬修說道:“謝謝你,老友,你這個思路相當出色,我已經明白了。”

幾天後,聯邦授權聯邦各行政星地方政府,可以自行制定抵禦異族的計劃,但凡有技術、物資或者人員方面的困難,聯邦中央政府會盡可能設法幫他們解決。

各個行政星的地方政府,對此反映不一,有的地方政府採取和緩的描述,把這條消息告知本星居民,採取全民討論的方式決定對策,有的星球政府建立秘密項目工程,來應對風險,每個行政星的舉措都不盡相同,這正好體現了馬修設想的差異化思路。

相比於聯邦各個行政星的忙碌,議會就顯得過於安靜,因爲議會的全體成員,都是涉案的嫌疑人,不能離開白石星,多數議員都呆在宅邸中,自從泰德五號星球發現不明物體後,被調查的議員態度有了轉變,開始主動配合檢察院方面的調查,不過到目前爲止,檢察院僅僅限於採用常規的問詢方式。

胡里奧院長還是希望能找到梅羅帝議員或是桑托斯,來直接確認議會是否存在問題,那份爆料視頻中宣稱,幾乎所有的議會議員都是被克隆過的假體,只有大腦屬於原主人,這個消息太過驚悚, 胡里奧下意識地想避開它。

把一位聯邦議員送到解剖中心,開顱取出腦組織樣本,對比身體基因序列,額滴天,這萬一要是個假消息,議會將來肯定會活剝了自己,不僅仕途完蛋,就算正常離職退休能成了奢望。

一位接受質詢的議員,曾對調查組說過,如果能提審凌柯,也能間接證明那份舉報視頻是假冒的,他是視頻中唯一能找到的人證,不過,凌柯現在已經流放蓋德爾,胡里奧曾派人打聽過,流放到蓋德爾地表後,就很難再找到本人,現在被人幹掉了也說不定。

在蓋德爾星晨耕平原,此刻已是深夜,凌柯從睡夢中被驚醒,從藏身的樹上望去,幾十米外燃起一圈火把,映着隱隱綽綽的人影,前幾天凌柯擺脫了兩名殺手,以爲憑藉自己的速度已經甩開他倆,心裡稍稍放鬆了警惕。

大概是由於食物過於單一的緣故,凌坷最近感覺到自己體能下降,現在一天前進三十公里,就覺得非常勞累,爬到樹上立刻就能進入睡眠,如果不是火光驚醒了他,或許被人家摸到眼前也未可知。

凌柯粗略估算一下,在四周的人至少有幾十個,在火把映照之下,科瑞壯碩的身影格外醒目,他們好像已經知道凌柯的位置,法蒂諾向這裡靠近幾步,揚聲喊道:

“凌柯,你真是個懦夫,軍人的臉都給你丟光了,是男人就下來決鬥,我會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此刻那些外圍的同夥砍下樹枝灌木,用這些雜物堆出一條五十米方圓的障礙圈,堆好後退出圈外,只留下侏儒法蒂諾和科瑞留在裡面。

這場戰鬥終究是躲不過去,凌柯到地面的時間太短,還沒有跟當地人建立關係,肯定得不到任何幫助,原本他也不需要這些,不過現在看來成了致命的因素,這些人如果沒有法蒂諾牽頭,未必會與凌柯爲敵,但現在卻成了阻止凌坷逃跑的重要砝碼。

凌柯再想故伎重演,依靠速度擺脫兩個殺手,這些人只需在外圍稍稍抵擋,耽誤凌柯一點時間,科瑞就能趕上來,五十米大小的圈子,最多幾秒鐘就能跑到另一邊,況且在短途衝刺上,科瑞速度還快過凌柯。

從樹上慢慢溜下來,凌柯強迫自己進入興奮狀態,同戰鬥機械相比,人類的對手更難對付,他們會耍花招,會故意示弱,還會故意激怒你。

法蒂諾和柯瑞這對搭檔,應該是以法蒂諾爲主,如果能搶先幹掉他,後面的科瑞會容易對付一些,不過這種設想很難實現,科瑞必然會全力保護法蒂諾,不給凌柯這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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