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快來救我們！”通訊系統裡，皇室之人焦急的呼喊聲斷斷續續，還有這戰鬥的沉悶爆炸之聲響起，從這裡望去，皇室所在的城堡已經坍塌，想要逃離的皇室之人大多在半空就被截殺。
王汐側頭瞥了一眼，並沒有出手的意願。
“王汐，”王清風道，“不要管皇室了，也不要管我們家族之人，在莫爾家族下決心啓用艦載武器前，逃離這裡……”
“我們家族也不管？”王汐一愣。
“你帶不走。”王清風聲音凝重，“既然莫爾家族採取了這種行動，就是與皇室與王家徹底鬧翻，斷不會留活路，王家的科技，怕是第九科技時代巔峰，只有你的四維位面智能系統可以應對，其餘人，面臨徹底的技術碾壓。”
“徹底的，明白嗎？”王清風補充道，“你是經歷過星際戰爭的，應該明白這個含義。”
“叔叔……”王汐眼眶微紅。
“還有，你父親的實驗，別列爲家族最高機密，所有有關人員幾乎都死了，只有我，”王清風苦笑，“出去以後，切記，不得再提起此事。”
“嗯。”王汐明白其中利弊，重重點頭，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我父親？”
“有傳言是去了長城星系，”王清風仰頭看天，輕嘆道，“或許會有奇蹟。”
“父親的確去了長城星系。”王汐道，“我看到了。”
王清風微微一怔兒。
“我還記得誓言，叔叔，你朗誦誓言，說不定還有救。”王汐眼睛一亮，“誓言內容是：偉大之長城星系,我願前往,從此,與世俗無關,與慾望無關……”
“不必了，”王清風笑了笑，“如果人人陷入絕境喊這個誓言就有效，豈不是一個保命符？”
“叔叔……”
“必須心誠，長城星系有記載的資料很少，”王清風道，“扶我起來。”
此時的王清風渾身灰色光芒暗淡，氣若游絲，他在王汐的幫助下站直身體，看向包圍了他們的莫爾家族之人。
“十幾年前，我和莫爾頓還在長城星系抗擊外星入侵。”王清風悵然道，“如今，已是生死之敵。”
“對，您和莫爾頓都去過長城星系？”王汐一驚。
“哈哈，”王清風笑道，“你還記得我對你說的話嗎？長城星系，在三維與四維的混沌地，人類帝國的最遠邊界。可以讓常人服役的長城星系，只是位於邊疆的普通星系，真正的長城星系，在更高的維度吧。”
“在我還是家族戰神時，都沒有去過。”王汐咬了下嘴脣。
“家族戰神？那時候幾大家族與皇室的衝突，不過是小打小鬧，這次，是真正的大洗牌。”王清風挺直身子，沾血的白色華服化作戰甲，“就讓我再送你最後一程吧，汐汐，如果你找到我大哥了，記得說一聲，弟弟，很想他。”話音落下，王清風沒有絲毫猶豫，周身灰芒大盛，向莫爾家族之人暴衝而去。
“殺！”王家其他人見狀也齊聲大吼，跟上王清風。
王汐站在原地，看着與莫爾家族之人混戰在一起的王清風，嬌軀微顫。
血劍城堡之中，莫爾頓看着暫時陷入膠着的戰局，眼睛虛眯，看向了父親莫爾鷹。
莫爾鷹神色陰沉，緩緩點了點頭。
莫爾頓輕呼口氣，在虛擬屏幕上調出了家族艦隊的指揮頁面。
“呼叫莫爾家族護衛艦隊。”
這顆星球的外層空間，一艘艘暗紅色的輕型戰艦駛過，將炮口對準了懸空島嶼所在之地。
不同於帝國軍隊，家族與宗派實力所能持有的最高級別武器也就是噸位不超過一億噸的輕型戰艦，但這些戰艦裝載的第九科技時代武器，也足以滅殺恆星級煉體者了。
“傳遞目標信息，王家王汐、王清風……雲冬。”
“運用單點的高聚能武器。”
“收到。”
炮口旋轉，一層層螺旋結構運作，而後在一瞬間吐出一個黑色尖銳物。
莫爾家族的空間技術設備同時收到信息，發動中蟲洞穿梭，激光沒入外層空間的某處扭曲，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現在王清風背後。
王清風沒有任何反應時間，當他感到燃燒生命潛能的力量忽然消失時，才發現自己的肚腹出現了一個直徑達二十釐米的圓洞，軀體的截面異常整齊。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身前的大地，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正冒着縷縷白煙。
是軌道炮類武器。
對手抓住機會，揮動激光武器，在王清風的胸膛前劃出一道巨大傷口。
王清風回頭，看到王汐憤怒無比地衝來。
“微蟲洞穿梭！”
王汐突然出現在莫爾家族那人身後，手中光劍斬過，頭顱飛起。
“快走……”王清風的眼前的世界不可遏制地黑暗下來，他跌落向地面。
“不！”王汐一聲痛呼。
與此同時，她的四維位面智能系統忽然發出最緊急的警報。
在王汐上方的數百米處，一發軌道炮炮彈爆射而來。
在這一刻，時間彷彿變慢，王汐的神經系統反應很快，但也僅僅向右偏離了一釐米。
“吞！”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黑色身影一掠而過。
軌道炮炮彈消失不見，黑影猛跺地面，躍起，站在王汐面前。
王汐背後，一道黑色漩渦緩緩消散。
“啓迪者……”王汐呢喃。
“走！”鄭冬並不廢話，也根本沒有時間，在斬浪告訴他莫爾家族艦載武器的威脅後，他着實打了一個激靈，對方的科技水平並不在他之下，甚至還高出了不少，一個不慎，自己可能真的栽在這裡。
“走？”王汐困惑發問，卻感到自己的右手被蠻橫抓住，而後向高空飛去。
“你會飛？”王汐愣住。
“跟你一樣，四維位面智能系統而已。”鄭冬藉助大氣的力量，將自己的速度儘可能地提升，“你的沒有這個功能嗎？”
“當然沒有！”這是斬浪得意的聲音，“我可是神級智能，每個科技時代的所有關鍵設備我都有，凡人的系統，至多專注於一個方面。”
“沒有。”王汐搖搖頭，感受着空氣急促地劃過面龐，她望向地面。
懸空島嶼已經很遠了。
血劍城堡內，莫爾頓皺眉看着艦隊的報告，困惑不已。
就在剛剛，鄭冬與王汐的定位忽然消失了。
“王汐有四維位面系統，”莫爾鷹道，“可能出了問題，無妨，把其餘人殺了，儘快解決。”
“可雲冬是怎麼回事？”莫爾頓問道。
砰。
自動門打開，滿身塵土鮮血的莫爾琳娜默默走入房間。
“琳娜？”莫爾頓二人皆是一驚。
“雲冬有問題。”莫爾琳娜看着二人，正色道，“最低是恆星級煉體中期，而且，擁有不弱於家族的空間技術設備。”
“空間技術設備？！”莫爾頓驚詫道，“當真？”
“我現在上傳戰鬥視頻。”莫爾琳娜將自己的紅色戰甲與家族信息庫對接，視頻出現在三人面前的虛擬屏幕上。
視頻播放結束，莫爾頓眉頭緊皺，沉默不語，莫爾鷹卻是淡淡問道：“琳娜，雲冬饒了你一命？”
“是。”莫爾琳娜應聲。
“倒像雲山門的行事風格，”莫爾鷹道，“這個小子，與雲山門有什麼聯繫？”
“外面的戰鬥基本結束了，除了王汐與雲冬，皇室和王家的人沒有一個逃走。”莫爾頓看了眼虛擬屏幕上的報告，說道。
莫爾鷹負手，走到窗前，遙望着已經歸於寂靜，唯有火焰還在翻騰的戰場，嘆了口氣：“戰爭，要開始了。”
“王汐與雲冬，只能通過恆星蟲洞逃走，任何一艘在我莫爾星系內飛行的飛船，都將受到檢查。”莫爾頓對家族艦隊發送信息。
“是！”
外層空間。
莫爾恆星遠處，鄭冬看着與他一樣不穿戴任何設備懸浮在太空中的王汐，自信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喂，斬浪，不是說我的光能驅動、有害輻射免疫身軀很厲害嗎？”鄭冬悶悶不樂。
“呃，是挺厲害啊，第九科技時代的巔峰了，饒是現在的人類帝國，也不能批量製造啊，難道這女的是王家的核心人物？”斬浪道。
“王汐？”鄭冬看着面前的白裙女子，忽然注意到對方的情緒好像不太對，趕忙讓斬浪營造了一個有聲音傳播介質的環境。
王汐沒有理會鄭冬，恬靜事甜美無比的面龐上透出幾縷刻意掩蓋的悲傷。
“呃，你對王家，不是應該沒有什麼感情嗎？”鄭冬思索了一下，不知死活地說道。
王汐舔了下紅脣，看向鄭冬。
“不是嗎？”鄭冬察覺到了什麼，眉頭一挑。
“你什麼都不懂。”王汐冷聲說。
“呃。”鄭冬老臉瞬間紅了，他自恃擁有邊界力量，窺探他人精神，閱覽無數典籍，所知甚多，怎能忍受如此話語。
“不是，你……”鄭冬見王汐將臉扭過去，沒有絲毫與他交談的意思，當即一個移動，飄到王汐面前，盯着她的雙眸。
王汐起初並不迴應，但邊界的精神波動忽然令二人同時悸動了一下。
兩人差點都進入那段記憶中。
“你！”王汐面色慍怒。
鄭冬這次雖然沒有成功進入王汐的記憶，但他察覺到了後者那無法言明的沉重思緒，像是暗無邊際的冬夜裡，一盞孤燈的冷寂。他怔了下，接着說道：“對不起。”
王汐眼神微變，怒意散去些許。
“我能理解，真的。”鄭冬道，“我明白那種，揹負着信念，一個人孤獨走下去的感覺。你知道的，我是啓迪者。”
王汐終於正色看向鄭冬，四目交匯中，二人都感受到了某種情緒的共鳴。
或許是現在，也或許是將來某一瞬間，宇宙會化爲水，星系是其中的魚兒，他們的中心，是兩雙相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