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勒住脖子,龍七真的嚇了一跳。
他也聽出來,說話的是田邦,半年前就是僅在超凡種之下的強者。可問題,老子被加持過的感知能力,怎麼突然就拉胯了?
龍七下意識回頭想看清楚,但脖子被勒得很緊,田邦聲音繼續傳入:“別呀,我還想保持一點神秘感,你那個直播,我實在是經受不起。”
對了,還有直播。
龍七又一次想起來,但也又一次把它放在一邊。
再這麼下去,他可能就要讓田邦給活活勒死了。這個感覺有點兒嘻笑隨性的年輕少將,手底下的態度,可是明確得很呢。1
“咳,田將軍,您是怎麼個意思?”
“說了商量個事兒……你是不是還要再趕回去?”
“是啊。”龍七有口無心,但也沒有說謊,當下“旗手”可還是在不停地給他發指令,那個“輔助人員”的身份想要擺脫掉,感覺也不容易。
“你來來回回趕了這麼幾趟,腿腳應該乏了,野外危險係數也高,冒那個風險沒必要,不如叫個司機什麼的……”
“啊?”
“你覺得我怎麼樣?跟過去不會拖你的後腿吧?”
“……”
龍七第一時間是覺得,自己碰到了一位好奇心爆炸的人士。可轉念再考慮,又覺得很不對勁兒——這位想要去看熱鬧,還用徵求他的意見嗎?
當然,最不對勁兒的就是他對田邦的感知。
他已經確認,自家感知仍然是被強化後的狀態,可是裡面某個點位上分明是出現了不應有的盲區,以至於近在咫尺的田邦,總是處在感知未能完全剝離的陰影中。1
至於出問題的,具體是哪個點位,龍七也猜出來了一些:殘次品沒人權是吧?還有,更新換代了,果然就是了不起!1
龍七嘗試扭動脖子,但仍然沒獲得自由空間。對此,他呲牙咧嘴露出笑臉,不管田邦能不能看到:“只要能省腳力,我是沒意見……也快沒法發表意見了。”
田邦就笑,不再勒他脖子,轉而攬住他肩膀:“七哥你果然是個妙人。”
“哎呦,這我可擔不起。”
“年齡擺在那兒,就該這麼稱呼。“
靠!
龍七突然發現這哥們兒真的要比他小几歲。同樣是燃燒者、深藍行者、機芯改造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1
好不容易緩過來心情,龍七把“不明白”擺在臉上:“您的身份也擺在這兒,還跟我這條雜魚計較什麼?荒野那地方,別人過不去,您還不是平趟?”
“要參與集體活動嘛。”
“深藍集羣那邊,內部頻道你肯定有權限,說不定還有其他什麼渠道……”
“我沒有參與前期的構知之眼,血意環堡壘也沒排上隊。最重要的問題是,南邊有個人已經盯上我了,我需要一個好理由。”1
南邊?
龍七表示理解不能,正要再問,田邦忽然“噓”了一聲:
“聽。”
龍七一愣,並沒有發現營地這邊有什麼問題,不過很快,他便會意,注意力隨之偏移。
因爲數十公里外,正授課的羅南,講到了比較關鍵的東西……所以田邦你還說你沒參與集體活動?
龍七心頭雜念,很快就被羅南持續灌輸的信息覆蓋掉。
其實羅南仍然是按部就班講解“天人蕩魔圖”的一些基本概念,偏偏他還拿“翻譯水平”之類的混賬理由,含含糊糊,不給出相對明確的定義範疇。
因爲剛剛與田邦往來推拉,龍七錯過了一部分授課內容,後面羅南如何解釋“魔”,以及與之相對應的“蕩”……這些個摳字眼兒的解釋,都沒聽太清楚。
就是認真聽了,恐怕也夠戧。
純以“傳道授業解惑”的教學標準來評判,對這段表述,龍七會毫不猶豫地給出“不及格”的評價。
可問題在於,羅南話裡話外透露出的信息、彰顯出的可能性,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順手演示的乾貨……
“……面對‘魔’的含糊性,我們可以無限擴大‘蕩’的內涵,毀滅、驅趕、鎮壓、降伏,還有其他任何我們能夠想到的形式,都可以考慮。但比較基礎的就是這四種了。1
“而且既然曰‘圖’,就註定我們會以非常直觀的方式,展現它們的法理和力量。
“是的,基本方式就是‘構形’。”
說話間,就在深藍行者集羣架構的格式化空間區域裡,確切地說,是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便有四種不同形式的圖形架構,同步出現。
龍七眼皮跳動。
他不知道,幾十公里外正在羅南身邊的那些深藍行者,是怎樣的感受。反正在他這裡,當這四種看上去也不算特別複雜的構形圖樣呈現之時,他下意識就挑了一個,用參與“構知之眼”的方式,刻意描畫復刻。
一試之下,真有反應。早前“操縱線”引導切分的那種振盪感,似乎又有呈現。
只是這回是由內而外,從他體內某個特殊點位往外擴散……只是斷斷續續,缺乏連續性。
彆扭極了。
正疑惑的時候,“旗手”倒是發了個消息過來:“機芯條件暫不支持,建議切換到超頻擬合狀態……”
“靠!”
龍七這一刻真罵出聲來。
身後攬着他肩膀的田邦,似乎往這邊瞥了眼,卻是保持了安靜,繼續聆聽羅南的講解。
可是龍七感覺到了,這位輻射出來的溫度在上升。
田邦……可能也在試。
只不知這位試驗的結果怎樣?
更新換代的高級機芯,比他的殘次品如何?
還有,羅南又是怎麼想的?
羅南繼續他的宣講:“這四種構形,每一種都對應一類‘蕩魔’手段,大概就類似於‘構知之眼’這樣的水準……很基礎但也很重要。咳,大家先不用試,還有一個很關鍵的思路沒有講。
“這其間,一個非常重要的知識點,就是‘扭曲’。在描述‘觀照’的時候,我也提到了這個詞……”
竹竿發揮他僅次於龍七的厚臉皮,“舉手”提問,也可能是捧哏:“扭曲是什麼意思?觀照不應該是真實還原麼?”
羅南當即迴應:“既然以自我爲原點的觀照,就不可能做到客觀真實。我們甚至有意規避純粹的客觀,因爲它沒有給‘我’留出位置。
“哦,順便提一句,在大家着力運用淵區湍流的力量時,希望可以記着一點:這種力量形成的源頭,很可能也不是‘客觀’的。”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