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涼,其實我覺得她們說的有道理……”林蘭見我們僵持不下。插了句嘴。“她們處在節骨眼上,不會那麼衝動的動手。而且……羅傾蕾是公衆人物。她是靠粉絲吃飯的,她犯事的話,只是自毀前程,而周沛沛,她剛剛也說了。雖然他們周家很強,但人命的事兒他們還是不敢沾。尤其是這條人命跟陸誠旭有關……除非周沛沛想毀了他們周家,不然不會做這種事……”
“可是……”可是我也找不出理由了。
仔細一想。她們仨說的有道理。
但如果真的不是周沛沛和羅傾蕾做的,我也找不出其他人。
“夏涼,那幾個混混你見過嗎?不如去問問他們?”林蘭提議,“我們幾個一起去。大家聲勢浩大一點,是不是更能從混混嘴裡套出真相?”
“有道理。”羅傾蕾最先表示贊同,“我們現在就去吧。我真是受夠了這種被人冤枉的日子了!”
“對,我也受夠了。夏涼。我們現在去吧,我開了車過來的,你可以坐我的車過去。”周沛沛說。
我想了想。並不想現在去。“可是我現在想陪陪我爸爸,他明天就出殯了……”
我一說完,她們仨都沉默了。後來還是林蘭打破沉默,“也行。反正混混這幾天都得在局子裡待着,我們後天去也是一樣的。周沛沛和羅傾蕾,你倆想去休息的,就先找個地方休息吧。我在這兒陪夏涼。”
“那我們也陪在這兒。”羅傾蕾和周沛沛同時說,“不管怎麼說,傳單事件是我們起的頭,夏伯父的死……我們負有一定責任。我們別的事情做不了,但是,以後夏涼你只要有任何需要我們幫忙的,我們都會竭盡所能。”
“喲?突然這麼好?周沛沛,你之前不是還說不讓我好過的嗎?怎麼現在突然轉性了?”我冷笑,“我弟弟就在外面,周沛沛,你不是挺想對我弟弟下手的嗎?這是好時機。”
周沛沛被我說的啞口無言。
她張張嘴,想說什麼,但是又沒有說什麼。臉色從紅色變成白色,眼神也越變越複雜,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
她糾結了好一會兒,突然站起來,繞過我,拿起我身後桌子放的孝衣穿上,“夏涼!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家人,你爸爸這次……我也爲他守孝!”
說完,她拉開門衝了出去,一下子跪倒在我爸的照片面前,啪啪啪的磕了三個響頭,“夏伯伯!我周沛沛不是人,做了對不起你們的事情,我,我此生無以彌補……但是,以後夏家只要有需要我周沛沛的地方,我周沛沛一定義不容辭!”
“還有我!我羅傾蕾也一樣!”羅傾蕾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穿上了孝衣,衝到了我爸的照片前,跟周沛沛一起,跪下磕頭。
她倆這一連串的動作把我們所有人都弄懵了,夏明被她倆嚇得書都掉了,他向我投來疑惑的眼神,“姐,這是什麼情況?”
我搖搖頭,表示什麼都不知道。
於是我把疑惑的眼神丟給林蘭,“人是你帶來的,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嗯……”林蘭點頭,她看了看正在給我爸燒紙上香的周沛沛和羅傾蕾,把我拉進房間裡,關上門,“其實是……我從高鐵站出來,碰到了正在向別人問路的她倆,她倆一看到我就很激動,嘰嘰呱呱的把事情都給我說了一遍,然後央求我帶她們過來。我本來是不想帶她們來的,但看她倆的態度確實很誠懇,我就想,這事情可能有隱情,跟我們自己猜測的可能不一樣,所以就把她倆帶來了。”
“那她倆現在這態度你怎麼看?”我透過窗子,看還跪在我爸照片前的羅傾蕾和周沛沛,“羅傾蕾是什麼人,我不瞭解,但周沛沛……她對我發狠可不是一次兩次了。她把我爸媽從沿江新外灘裡面趕出去這件事我可還記着啊。還有,她口口聲聲說夏明身體不好什麼什麼的,這不是威脅我要動夏明嗎?我可是怕了她了。我只擔心她現在這個樣子,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這倒不會。”林蘭說,“周沛沛這人,平時是挺囂張的,做起惡來也毫不手軟,但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她雖然是壞,但是她不會不顧周家的利益。她如果這次真的害你爸,那就說明她不要周……”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擔心她以後。她之前對我那麼兇,那麼不喜歡我,現在突然說以後我有事兒就一定會幫我,這麼三百六十度的大逆轉,我可不敢相信。”
“嗯……這個確實變的有點快。但你想,她這是不是在給自己贖罪呢?她剛剛不是也說了,不管怎麼說,傳單事件是她挑起的,你爸爸的死,她有責任。爲了付這個責任,她才說的那個話?還有……我覺得吧,周沛沛這個人,雖然對你不好,但平心而論,她不玩陰招,她不喜歡你,就說不喜歡你的話。事情是她做的,她也承認。她還直接跟你說過她現在就是在鬥氣,因爲不想看到你和陸誠旭而鬥氣……這麼直接的一個人,應該是個敢愛敢恨的人,她現在既然說了會幫你,我相信她會……”
“也許吧……”
“而且她……”
“而且我現在已經放下陸誠旭了。”林蘭的話還沒說完,周沛沛打開門走了進來,“陸誠旭在直播上說的那些話,很感人,感動了別人,也感動了我。我放棄了。他不愛我,就是不愛我,不管我怎麼鬥,他都不會愛我。再說,我現在就是跟他鬥死了,我也撈不到任何好處,何必呢。我幹嘛不找一個愛我的人,開始我的新生活?”
“咳……可是你昨天還不是這麼說的……”我略無語。
女人是善變的,但周沛沛這傢伙,也太善變了吧。昨天在還在電話裡表決心,表示不會放過我,怎麼現在就變了?
周沛沛苦笑了一下,“你說的沒錯,我昨天和你打第一通電話時,的確不是這麼說的。我那個時候想的是,消停了這一陣子,我捲土重來。非攪得你們不得安寧爲止。但後來,你跟我說了你爸爸的事情……我突然就覺得……我突然就有了一種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茫然感。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
“……”其實我不能。
“就是我堅持做一件事做了很久,但到頭來我卻不知道我自己到底要得到什麼?”
“得到陸誠旭不開心的感情生活。”我回答,“你一直都是這麼跟我說的。你得不到的東西,就要毀掉。”
“嗯,我以前是這樣覺得,但現在突然覺得很無聊。”她繼續苦笑,“我一個豪門大小姐,放着大好生活不去享受,非得揪着一個不愛我的男人不放,我怎麼這麼作?說穿了,我就是不懂得釋懷。而你告訴你爸爸的事情後,我突然就釋懷了……”
“呵,說的挺好聽的。”我聳聳肩,翻了個白眼。
釋懷……這詞我聽着真有意思。
周沛沛大概是被我的冷漠打敗了,她無力的拉開門,“算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反正你都不會相信。但時間還長,之後你就懂我的釋懷了……”她說完又重新走到我爸爸的照片前跪下,繼續燒紙。
她有時候會和羅傾蕾耳語,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但從兩人的表情來看,她們心情真的很沉重。
“夏涼。”林蘭忽然喊了我一聲,“有件事,我得跟你道歉。”
“你沒把陸誠旭帶來。”我轉頭,笑着說,“不用道歉,其實我能想得到。還有,我看到你後勁上的傷了,是新傷,如果我沒猜錯,是在去仁愛找陸誠旭的過程中,被他們仁愛的人弄傷的吧。”
林蘭猛地捂住自己的後勁,略顯緊張,“我都已經穿了有領子的衣服了!你怎麼還看得到!”
“這有什麼難的,多留心就行。”我坐到牀上,躺下,舒了一口氣,“你找不到他的,如果不是他自己願意出現,誰都找不到……”
李嘉寒既然決心要陸誠旭這幾天安安心心的陪着黃清晚放鬆心情,那他肯定就不會傻傻的讓陸誠旭只是待在仁愛。他肯定會想辦法,找藉口,讓陸誠旭陪着黃清晚出城去散心,這樣誰都找不到他了。除非他自己出現。
但就目前這架勢來看,他似乎自得其樂,並不想出現。
“我現在倒是很想看看陸誠旭出現之後,他怎麼跟我解釋這幾天的事情。”我笑着說,“是手機壞了?還是沒信號?我真的太好奇了。”
“那你……還會和他繼續下去嗎?”林蘭小心翼翼的問我。
“爲什麼不?”我回答的很快,“維繫一段感情很不容易,而放棄一段感情很簡單。我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幹嘛要放棄。而且,放棄了陸誠旭,不正是中了別人的招?我纔沒有傻。把自己的老公拱手送人,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陸誠旭自己跟我說,他愛上了別人,我會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