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珂垂了垂眸,說道:“我雖然只是個婦道人家,但基本的道理也是懂的,電視也沒有少看。就是在電視裡,我也沒有見過哪個下毒這麼張揚。”
“那你說要怎麼下毒?”裴啓鴻眸色猩紅地瞪着舒珂。
舒珂嚇了一跳,蹙眉緊頭說:“起碼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摻在湯裡,或者埋在土裡。”
裴啓鴻眼神怪異地看着舒珂。
舒珂接着說:“宮鬥劇裡,後宮每天爭鬥不斷,那些女人每天都在想方設法下毒,她們做得很乾淨……”
裴啓鴻冷冷地打斷舒珂的話:“夏若惜做得不夠乾淨?那些茶葉,要不是拿去化驗,誰知道里面有毒?要不是傭人打掃時不小心打碎了風水擺臺,你知道那裡面其實藏着毒藥?不是風水擺臺的連鎖反應,我們把玉佛拆開來看,你會知道里面有毒藥?你就是身體不舒服,被毒死了,你都不會懷疑你那孝順的兒媳婦存着害你的心思。”
裴啓鴻氣得口乾舌躁,喝了一口茶,坐了下來。
看到裴亞爵走了進來,他騰地起身,一杯茶便摔出去,砸在裴亞爵腳邊,茶水濺得裴亞爵鞋子和筆直的西褲上都是。
“想明白了嗎?她是因爲什麼下毒?”裴啓鴻冷然地看向裴亞爵。
裴亞爵沉聲:“不是若惜做的。”
“我就知道你是個智障的東西,不撕開她的真面目,你是不會相信這些事情是她做的。走!”裴啓鴻往外走去。
路過那些茶杯碎瓷片的時候,裴啓鴻生氣地一腳將一些碎瓷片踢得老遠。
裴啓鴻徑直下樓。
裴亞爵跟上去,舒珂立即追上去拉住裴亞爵,壓低聲音說:“爵兒,你爸在氣頭上,你不要和他硬着來,他年紀大了,你讓着他一點。你知道,他一向是一個固執的人,認死理,要想他改變這種認知,你得證明若惜的清白。”
“我知道。”裴亞爵應聲。
忍不住地,他看向母親:“媽,您相信若惜嗎?”
“嗯,就算不相信她,我也相信你。”舒珂眸光稍亮,透着堅毅的神色。
裴亞爵點點頭,徑直下樓,追着父親而去。
裴啓鴻下樓以後便叫上了家裡的傭人,帶着傭人徑直去裴亞爵與若惜住的那棟樓。
上樓以後,裴啓鴻毫不客氣:“破門!”
完全不給裴亞爵面子,連讓他開門都沒有喊一聲。
傭人不敢忤逆,直接用肩膀強行去撞門,撞了幾次才撞開。
裴亞爵任由父親帶着人進入他和若惜的房間。
房間裡,若惜的牀頭櫃上還擺放着她沒有看完的心理學書籍。
“搜!”裴啓鴻冷着臉命令。
有傭人直接將牀上的被子掀到了地上,有傭人將梳妝檯上的化妝品弄得到處都是,裴亞爵面色不變,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知道,若惜不重視這些東西,化妝品於若惜來說,就像吃飯睡覺一樣隨意。等她回來的時候,這些東西大概也是要過期了,反正都是要換的。
有傭人去牀頭櫃上將心理學書籍拿起來,抖了抖,裡面的書籤掉了出來,傭人不小心用腳踏了上去。
裴亞爵臉色頓時變得冷沉:“撿起來!”
他與若惜結婚雖然不到一年時間,但她已經刻進了他的生命裡,他了解她的喜好,懂得她的內心,知道她喜歡的是什麼,在意的是什麼。
一本好書,在她的世界裡,就好像一個忠誠的朋友,她看得格外重要。那些她讀過的書,她全部都整齊地放在書櫃裡,過一段時間,她也許想起一句話,她又會重新把那本書翻出來再看一遍。
裴啓鴻沉聲:“繼續搜!”
裴亞爵聲音更陡然拔高,透着嗜血的寒意:“撿起來!把書放下!”
傭人嚇得立即將書放到牀頭櫃上。
裴啓鴻見狀來氣,伸手從牀頭櫃上拿過傭人放下的書,直接從中間撕爛,再將之扔到地上。
裴亞爵周身突然透出冰冷的氣息來,傭人嚇得噤若寒蟬。想着媽媽的話,他才強行將自己的脾氣壓下去。
裴啓鴻猩紅的眸子瞪着裴亞爵,伸手指裴亞爵的額頭,咆哮:“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竅,夏若惜是狐狸精轉世嗎?這纔多長的時間,就把你迷得神魂顛倒。她的一本破書都要比你生身父母比你奶奶的命還要來得重要,是嗎?是這樣嗎?”
裴亞爵握着拳頭不語。
裴啓鴻氣憤地在撕爛扔地上的書上踩了幾腳,裴亞爵冷沉着臉蹲身去撿書。
裴啓鴻一腳踩在書上。
裴啓鴻沉聲:“鬆開!”
裴啓鴻不動。
裴亞爵擡起頭來看緊父親,沉聲:“鬆開!”
裴啓鴻看着兒子那雙憤怒的眸子,咆哮:“你是要對我動手嗎?來啊!對我動手啊!”
他氣得胸膛起伏得厲害,當真是鬼迷了心竅,纔會如此維護夏若惜那個惡毒的女人。
少南衝進來當和事佬:“爸,大哥,你們別吵,事情還沒有查清楚呢,都不要妄下結論。”
裴啓鴻一眼剜向少南。
裴亞爵也冷然地瞟向少南。
少南摸了摸鼻子:“我和大嫂認識了那麼久,我瞭解她的,她不是那樣的人。”
裴亞爵臉色瞬間便變得好看些了,他將書撿了起來,拉開牀頭櫃放進去。
先放着,他再抽時間去買一本一模一樣的,要是若惜批註了或者記了筆記,他照着抄下來。
裴啓鴻聽了少南的話就來氣,咆哮起來:“是,不是夏若惜,是我,是我下毒,我看她不爽,從她嫁入裴家的那一天,我就看她不爽,我非要把她攆出去,怕你們不同意,所以我下了狠手,對自己下毒,對自己的妻子下毒,對自己年邁的母親下毒,之後栽贓陷害她。”
少南無奈地看一眼裴亞爵。
裴亞爵沉聲:“我沒有說是你。”
“找到一個小紙包!”有人說了一聲。
裴啓鴻伸手從傭人手裡接過,將小紙包打開來,裡面是一些粉沫,粉沫的顏色與玉佛以及風水擺臺裡面的粉沫相似。
裴啓鴻直接將粉沫砸到裴亞爵臉上:“還要否認嗎?”
裴亞爵沉聲:“如果是若惜,她不會蠢到把這些東西留下來等人來搜!現在的抽水馬桶是極好的毀屍滅跡的工具,我們這一棟有四個抽水馬桶,臥室和會客室的洗手間都有。”
可以!真的可以!有人竟然能夠在他的臥室裡藏毒,他實在是太高看自己也太高看裴家傭人對裴家的忠誠了。
這絕對不止是一個人的手筆。
就算是雅琳,也沒辦法一個人做到這一點,因爲,雅琳從來沒有來過他和若惜的臥室。
不,來過的!
他新婚的時候,佈置臥室,雅琳陪着傭人一起忙前忙後。
如果東西是那個時候就準備好的……
想着,裴亞爵立即蹲身將紙包撿起來,紙的顏色已經泛黃,應該是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握着紙包,裴亞爵沉聲問:“在哪裡找到的?”
“在牀下面的櫃子裡。”傭人說。
裴亞爵眸光冷了冷。
牀下面的櫃子,算是死角了。裴家家大業大,臥室、衣帽間、書房、會客室、琴房、舞蹈室等一應俱全,幾乎每個房間都會有櫃子,又有什麼東西是需要放到牀下面的櫃子呢?
他們都沒有把東西放到牀下櫃子的習慣,不放東西,所以除了傭人打掃以外,他們三年五載都不會去看一眼。
臥室傭人每天都打掃,這麼長時間傭人都沒有發現,現在卻突然被傭人找到,說明什麼?
說明打掃的傭人是有問題的,要不然,每天打掃會看不到?
裴亞爵眸光犀利地看向找到紙包的傭人,沒有錯了,他和若惜的臥室,一直都是這個傭人打掃。
裴亞爵一步一步地走向傭人。
傭人嚇得心臟都是發抖的,他一步一步地後退。
“怕什麼?心虛什麼?”裴亞爵問。
“大少爺,你怎麼了?你不要這樣,你現在的樣子我很害怕!”傭人顫巍巍地說。
裴亞爵眸光冷然地看着這個傭人,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個傭人至少在裴家呆了五年了,所以纔會做打掃房間這樣的不算太粗的活,平常看上去老老實實的,話也不多,很聽話,人也勤快。
他要是沒有記錯的話,一年前她兒子念初中的時候想進一所好一點的初中,還是他幫忙的。現在,她卻反過來害他裴亞爵心愛的女人,他的妻子。
伸手,裴亞爵直接一把掐住傭人的脖子,將她抵到牆上。
手稍用力,傭人便眼睛瞪大,眼珠子都有點往上翻,她眸子裡閃過恐懼的神色,雙手不停地拍打着裴亞爵的手,裴亞爵不爲所動。
淡漠的聲音從他嘴裡溢出:“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良心不會痛嗎?”
傭人說不出話來,眸子裡寫滿乞求的神色。
“鬆開!裴亞爵!下毒的是你老婆,你拿傭人撒什麼氣?”裴啓鴻見裴亞爵刁難傭人,咆哮起來。
裴亞爵冷然地看着傭人,手勁稍大,聲音透着寒意:“大家都看好了,在裴宅裡做事,你可以偷懶,可以耍滑,甚至可以偷裴宅的東西去賣,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事情,但是做出傷害東家的事情來,只有兩個結果!”
他故意頓住,轉身,眼神掃過別的傭人,見別的傭人都一副豎起耳朵等結果的模樣,他淡聲說:“第一個結果,入獄!第二個結果,死!”
“裴亞爵,我看你是瘋了。”裴啓鴻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