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陸苒珺,在她離開後,東籬詢問了舟中之事,得知有人給她的楊梅汁動了手腳,立時背後冷汗直冒。
“在二皇子的眼皮子底下都敢下藥,二皇子妃這是想做什麼?幸好小姐沒事,不然,伯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管她想做什麼,總歸不會毒死我,畢竟我死了對她可沒好處。”
所以,那碗楊梅汁被下的東西,多數該是那些個腌臢方面的。
只要自己壞了清譽,有這樣的污點在身,這輩子就毀了。
原本她就因爲蘇家的事一度成爲京都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料,若是再加上這事,就真的是無可挽救了。
而有這理由做的人,她無需多費功夫,就確定了是二皇子妃孫氏。
只有她,有足夠的理由這麼做,不過,這應當是瞞着二皇子的吧,所以之後纔會有他替孫氏隱瞞。
“小姐回去還是再讓大夫看看的好,奴婢只是略懂岐黃之術罷了,比不得正經大夫。”
花蕊出聲道,陸苒珺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回到府中,老夫人一邊聽着陸苒珺稟報的事,一邊思索道:“二皇子妃是孫家的嫡長女,身份也不低,按理來說即便三年無子,可只要還有孫家在,就不會讓她丟了正妃之位。”
陸苒珺眉頭微蹙,有些憂心道:“孫女擔心的是,二皇子他會這麼說,是出於什麼人授意,或者說是……”
“皇帝的手筆,”老夫人接過話道:“哼,蕭家的狗賊有了碗裡的還要看着鍋裡的,孫家助他良多,如今這是打算過河拆橋了!”
話裡話外的不恥,老夫人是一丁點兒也沒掩飾。
陸苒珺垂眸沉思,從前她從未想過會與二皇子扯上瓜葛,如今還要娶她。別說嫁給他了,就是看到他她都會覺得恨意難消。
若說彭希瑞是她最痛恨之人,那這二皇子就是她最厭惡的人。
就是死,她也不會嫁給一個揮刀殺了她家人的男人。
“珺姐兒,二皇子那裡暫且按兵不動,先穩住他。”
“什麼?”陸苒珺驚愕地擡頭,“祖母,您的意思是,想讓孫女與他虛與委蛇下去?”
老夫人神色複雜,過了片刻後,沉聲道:“與二皇子來往密切,便可在他們戒心最低時,一舉將他們殲滅。”
“可是,我……”
“苒珺,你是祖母最看重的孫女,祖母不會害你,二皇子想打你的主意也不看看他配是不配。此番讓你與他來往,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要不了多久,你父親就能掌握朝中大權,屆時推翻他們,蕭氏子還不是由你處置。”
“可是,孫女就連逢場作戲也不屑,二皇子此人非正人君子,他……”陸苒珺咬脣,想到在舟上蕭衡與她說過的話,撇過臉去,“他連正妻都能拋棄,又怎會輕易落入蜜網。”
老夫人點了點頭,“你若不願與他虛與委蛇,祖母我也不會強逼你,好了,這件事就讓你父親去處理罷!”
陸苒珺鬆了口氣,“謝祖母……”
待她離去,老夫人起身負手立在窗子前,看着庭院裡與陸家宅子所不同的景色,兀自沉思着。
過了許久,她纔開口道:“蕭家狼子野心,想利用老三幫他鞏固朝堂,扶持蕭衡上位,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站在她身後的丫鬟花葉上前兩步,低聲說道:“老夫人,既然皇帝有這個心思,那若是下旨強行賜婚如何是好?”
“賜婚?哼,他先安撫了孫家再說吧!”
話雖是這麼說,可老夫人也不是不擔心的,誰都知曉二皇子妃成婚三載有餘,膝下卻無一兒半女。
不僅如此,就連後宅也僅有一庶子,外頭早有人傳她心思惡毒,謀害府中側室子嗣了。
想要尋個藉口休了她,那是再簡單不過,光是三年無出便足矣。
花葉沒說話,老夫人提起蕭家人,依舊皺着眉頭,嫌惡至極。
坐在正房的臨窗大炕上,陸苒珺皺眉將手中的信箋摺好,交給東籬,“讓人送去侯府。”
東籬低聲應諾,接過信箋退了下去。
花蕊端着茶水從外頭進來,看了她一眼,又見着炕几上的筆墨,垂下眼並未多問。
畢竟她的身份有些尷尬,是老夫人的人,按理來說給了陸苒珺也就是她的人了。可偏偏自己除了是她的丫鬟,也是老夫人的眼睛。
原本陸苒珺身邊就不缺丫鬟使,若非她不是憑着老夫人的關係,只怕連正房都入不得。
接過她奉上的茶碗,陸苒珺輕呷了口,擱下道:“明兒個你去庫房挑幾匹眼色鮮亮些,花色新穎的綢緞,三姐家的孩子過百日宴,我趁着有空多給那孩子做幾件衣裳。”
花蕊聽聞後,詢問道:“小姐要親自動手嗎?”
“嗯,反正也閒着無事,不過幾件衣裳罷了。”
“哎,奴婢省得了。”
……
侯府內,裴瑾琰展開手中的信箋,看完後,徒手揉碎了它。
剛端着茶湯的裴夫人,也就是現如今的老夫人進來,看到一地的碎屑,關切道:“怎麼這是,生這麼大氣,又是宮中出事了嗎?”
裴瑾琰冷着臉,緩了緩聲道:“不是,宮中的情況還算穩定,皇后娘娘與太子也都無礙,您不必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拍着胸口,不怪她如此一驚一乍的,實在是這段日子裡發生的事太多。
但凡出個意外,她怕是都要活不下去了。
“不過,不是太子跟娘娘,那你這是……”
“是二皇子,”裴瑾琰提到他,眼中冷光更甚,“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真是癡心妄想!”
陸苒珺,可是他的意中人,怎能由其他人肖想。
裴老夫人擔憂地看着他,“修之,這個當口不宜與他們正面交鋒,還是避其鋒芒爲好。”
“兒子明白,母親您就莫要操心了。”他張了張口,終究是沒將陸苒珺的事說與她聽。
只是,有些事不能再等下去了。
五月裡,天兒愈發燥熱,許多地方已經相繼出現乾旱,在這些事被一層層上報至朝堂時,對於薛貴妃的處置就連皇帝也快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