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話,陸駿德心中似乎好受了些,雖然還鼓着小臉,卻也恢復了幾分神采。
陸苒珺帶着他回到東宮,給他佈置了課業後,自己也回到書房處理政務。
朝堂漸漸穩固下來後,她便沒有那麼着急了。
對於一些不該留的人,她只選擇了慢慢蠶食。
待到正午,陸苒珺應邀帶着陸駿德去仁明殿用膳,不說多親近,至少他們暫時相處得還算不錯。
而這個消息傳出去時,後宮之中邀請陸苒珺的人,就變得多了起來。
坐在書房內,看着一張張遞來的帖子,陸苒珺有些不耐。
一把推開後,她道:“這些人,不去討好父親,一個個都把心思花在我這兒,還真是可笑。”
織雲與東籬在一旁笑了笑,前者道:“誰都知道殿下您是聖上的心頭肉,掌中寶,自然便想着走您的捷徑了。”
正在翻看着各宮送來的禮品的南悠回頭道:“她們也太小看咱們殿下了,殿下豈是那等被眼前蠅頭小利就收買的人。”
話雖是這麼說,她的目光卻驚豔地看着堆着的禮物。
就差沒將哈喇子淌上去了。
陸苒珺搖頭,頭也不擡道:“趕緊把東西整理好退回去,我這兒可不是她們堆東西用的。”
“咦,殿下,這個也要退回去嗎?”南悠說道,捧着一個盒子過來。
陸苒珺聞言,擡起頭。
“這是米糕?”她古怪地看了眼,“何人送的?”
“回殿下,是楚婕妤。”
“嗯?”
陸苒珺看向東籬,後者想了想,提醒道:“殿下,是那晚咱們遇見的那位,後來被聖上寵幸,宮裡這纔有了討好您便能討好聖上的話來。”
聽到這裡,陸苒珺眸子冷下,她知曉這宮中向來沒有秘密可言,又是秘密最多的地方。
這種話究竟是旁人放出去的,還是那位婕妤放出去的,猶未可知。
不過這米糕,她看了眼做的甜香晶瑩的糕點,嚥了咽喉頭。
她記得母親也做過,在她還小的時候,香味兒竟是與這差不多。
“都退回去吧!”收回目光,不再看它。
南悠點點頭,頗爲可惜。
“看樣子,應當味道不錯的。”
“咳咳……”
東籬瞪了眼南悠。
未收一人的禮,這對後宮來說一波交鋒又平了下去。
不過,雖說禮都送了回去,可陸苒珺見過的米糕卻是忘不了,特意命人做了出來,一連吃了好幾日。
甚至皇帝知道後,還命人去江南帶了個身份乾淨的廚娘進宮,專門給她做糕點吃。
實則誰都沒有贏的局面,其實早就往楚婕妤那兒傾斜了。
更甚的是,皇帝招她侍寢的機會也多了起來。
短短半月,便晉封爲婉容,且看這勢頭,還不止如此。
楚婕妤的家境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太差,乃是江南知府的女兒。
皇帝寵幸幾個白衣出身的人家,不足爲奇。
這也算是間接打壓了其他士族出身的貴女。
陸苒珺不是不知道皇帝的用意,不過卻沒有在意過。
總歸她吃不了什麼虧就是。
而更重要的是她交給彭希瑞去辦的事情,竟然在短短半月間,就準備得差不多了。
她看着案上關於明威將軍府勾結前朝餘孽,企圖對大興不軌的證據,笑了笑。
也不知是諷刺還是什麼,就這麼盯着這些證據看了許久。
“不愧是你啊,手段還是這麼狠,這麼快。”
她拿起這些證據嘲弄道:“當初對付我父親的時候,你也是這般吧,打得別人措手不及,無力反抗。”
笑了笑,將東西扔下,陸苒珺揚聲道:“來人——”
“殿下?”
東籬與織雲進來。
陸苒珺指了指案上的東西,“將這個呈給父皇,有什麼指令,直接帶回來給我。”
“是……”
文德殿內,陸鎮元看着這些收集來的證據,方方面面皆顧及到了。就如同一張羅網,讓對方根本無法逃脫其中。
“讓她自個兒決定吧!”他說道。
東籬得了回覆,福了福,“是,奴婢告退!”
再接到回覆時,陸苒珺已經讓織雲命令下去。
同時,彭希瑞接到這個命令後,毫不猶豫地帶着人和證據,快速地拿了令趕往明威將軍府抄家。
今日過後,將不會再有明威將軍府了。
全府一百三十餘人皆被下獄,包括才幾月大的孩子。
府中,彭希瑞一身紫色公服着身,官帽加頂,腰纏枝花金帶,腳踏官靴,長身玉立於院中。
任府裡的丫鬟婆子們哭喊,他都未曾猶豫過一分。
世人皆道他溫和知禮,甚至不少女子爲他的溫柔所折服。
實則不然,他其實是個骨子裡冷漠到極點的人。
更是個爲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之人。
就好像現在,他聽着那些悽慘的哭聲、喊聲,心中卻沒有絲毫憐憫。
他扯了扯脣角。
夢裡,他也經過無數個這樣的場景,夢裡的自己,甚至更爲冷漠。
“大人,府中之人已經全部收押。”
正在他出神間,一個下屬前來稟報道。
彭希瑞淡淡地點頭,“知道了,先提幾個審問,畫好押好遞給我。”
“是!”
出了府,彭希瑞站在已經被拆了牌匾的門前,周圍不遠處已經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
有人認出了他,紛紛議論起來。
彭希瑞腳步一頓,只看了眼,便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被他掃過一眼的人登時身上一冷,不過嘴上卻沒停下,道:“嘖嘖,全府一百多人呢,也不知這位將軍犯了什麼錯,竟然弄得連府裡幾個月的孩子們都不放過。”
“這麼小的孩子竟然也要被抓進牢裡嗎?那還有活路嗎?”
“可不就是……”
衆人唏噓起來。
牽頭說話的人立即豎起手指,“小聲點兒,當心被那位官爺聽見了,我聽說,人家可是當前新貴,一個弄不好,咱們恐怕都要去牢裡過着,興許還小命不保。”
他這話說出來,就有人不樂意了。
一個壯漢不服道:“天子腳下,他還能翻了天不成,要我看,這種奸臣才應該被下獄。”
“可不能這麼說,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呢,得罪了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聽說之前有好幾個官員,都遭了毒手……”
衆人聞言一陣膽寒,立即唏噓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