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倒是覺得真有可能,那個什麼平遠侯也是有些本事的,二王子雖然是我們草原數一數二的勇士,可不一定就能比那個平遠侯強。”
倒不是他長他人志氣,只是巴爾首領都不敵平遠侯,那二王子又能強多少?
“而且,我還聽說大興那邊因爲平遠侯重傷的事很憤怒,我想既然他都傷得那麼重,不可能二王子能夠全身而退。”
巴爾驚訝地看着伯顏,“你這是怎麼了?”
“什麼?”伯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的腦袋從來沒有這麼聰明過,今天卻是聰明瞭一回。”
伯顏:“……”
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吧!
“巴爾首領,二王子肯定是真的受傷了,而且還不輕,我們何不趁這個時候……”
“不行,即便是真的,也不能動手。”
巴爾神色忌諱,沒有人再比他更熟悉自己這個兄長了。
“這是爲什麼?”
“因爲我們一旦動手,恐怕死的就是我們。”巴爾嘆了口氣,看着他,雖然腦袋聰明瞭點兒,可性子還是沒長進。
伯顏因爲他的話焉了下去。
“不過……”他停頓了下?
原本焉了的人倏地擡起頭雙眼放光。
“咳咳,”巴爾道:“那個平遠侯是個很難纏的對手,倒是可以用他來牽制住哈布日,如果他們中任何一個……對我們也只有利。”
伯顏激動不已,連連點頭,“還是巴爾你厲害,想的就是周到。”
頗爲自傲地笑了笑,巴爾招呼他一塊兒去商議接下來的戰事。
雖說哈布日受了重傷,但是大軍並沒有因爲他一人而停滯不前。
作爲上次被打慘了的韃靼軍,他們不可能選擇忍氣吞聲等傷養好,而是選擇去報復。
剛從帳篷裡出來的陸苒珺將手中的水盆遞給東籬,“再去打盆冷水過來。”
東籬看了眼她疲憊的面色,嘆了口氣,“殿下,您也要適當休息纔是,不然身子垮了,侯爺也不會高興的。”
“我沒事,鍾大夫說他這熱若退不下去就危險了,我要親自照顧他才能放心。”
“可您一天用飯了……”
“快去吧!”
陸苒珺不想多說轉身回了帳篷。
東籬只得端着水盆離開,剛走幾步,卻見鎮國公與西北大將軍帶着蘇恆以及幾個副將匆匆出來。
瞧見她,立即上前道:“東籬姑娘,殿下還在平遠侯那裡嗎?”
“回鎮國公,平遠侯傷勢危急,殿下正在親自看護。”
“那勞煩你前去通報聲,就說敵軍有異動,請殿下速來商議。”
知道戰事耽擱不得,東籬立即將水盆交給一個小兵,“去打盆冷水送到平遠侯營帳裡。”
說完,她轉身就返回去。
“殿下,鎮國公有請,說是敵軍有異動,此事耽擱不得,還請您速速前去商議對策。”
坐在牀邊正在與神色凝重的鐘大夫說話的陸苒珺轉過頭,眉間不快,“韃靼之前士氣大減,此番夜襲不過是想找回場子報復我們,並不會有大軍前來。一切就讓鎮國公負責安排就好。”
“可是殿下,萬一韃靼是行夜軍呢?”
“哈布日重傷,韃靼軍分爲兩派,巴爾能帶的人就只有那麼些,有鎮國公他們足以應付。”
“殿下,還請三思啊!”帳外傳來彭希瑞的聲音,“左營被襲,鎮國公已經先行前去抵擋,現在右營也遭襲,臣懇請殿下出來主持大局,以安衆心。”
帳內,陸苒珺緊緊地抓着牀單,骨節發白。
她看着臉色被燒得蒼白的裴瑾琰,死死地咬着牙。
喜歡的人正在痛苦裡深深掙扎着,她卻要在這樣的時候離開他。
怎麼可以,怎麼能?
“殿下,彭大人說的有理,這裡就交給下官來吧,下官一定盡全力醫治侯爺。”
“連你這樣說嗎?”陸苒珺看向鍾大夫。
“殿下,您是皇太女,身上肩負着這樣多的責任,不能任性!”
鍾大夫跪下,伏身:“請殿下速去主持大局。”
東籬也跟着跪下。
陸苒珺怔了怔,一時愣在原地。
突地,手背搭上了一隻滾燙的手掌,她擡眼望去,驚喜道:“修之,你醒了?”
可惜,牀上的人並沒有睜開眼睛,只是無意識地呢喃着。
“去……去……”
“什麼?”
她俯下身側耳傾聽。
“不用……管我……去……”
因爲安靜,所以他呢喃的幾個字隱約也傳到了鍾大夫與東籬的耳中。
陸苒珺原本驚喜的神色淡了下來,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可是她知道,很難受。
澀得慌!
“殿下——”
彭希瑞的聲音再度傳來。
“請殿下主持大局!”
“請殿下主持大局……”
這回傳來的不僅是彭希瑞的聲音,更還有其他將士的聲音。
帳裡的陸苒珺嗤笑地閉了閉眼,眨去眼中的晶瑩,深深地看着依舊昏睡的裴瑾琰。
“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我可以聽你的出去主持大局,但是,你也必須答應我,一定要撐下來,不然,就算這仗打贏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話令得伏在地上的兩人心驚,也慶幸現在沒有旁人。
否則這番話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會引起不小的動盪。
似是聽到般,搭在她手背上的手微微動了動。
陸苒珺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她起身,再看了眼裴瑾琰,轉過身去。
明明只有幾步的路,她卻像是用盡了力氣。
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
也許這一離開,就是永別,而她們明明記得這樣近,卻不能在他最虛弱,最需要她的時候陪在他身邊。
爲了天下,爲了百姓,爲了大義。
她要拋棄自身感情,沒有任性的權利,甚至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得到什麼,就要失去什麼。
看着自己的雙手,這就是權利嗎?建立在失去上的。
走出營帳,她冷冷看着面前的人,“沒有下次!”
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而彭希瑞我沒有說什麼,低頭行禮。
“參見殿下!”
一衆的將士也跟着行禮。
陸苒珺緩了緩臉色,揮手朝着軍機營走去。
“……我軍左右皆遭遇襲擊,前方更是探查到大量行軍痕跡,但是,據我觀測,敵人這麼做,目標很大可能是我們的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