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商忽然伸手摟我腰,我收回視線對他笑了笑,順着他的帶引進了5號包房裡。
分成兩對坐下來,賈倩茹朝我打個眼色,她笑着招呼兩個男人、挑起話題,我負責斟茶遞水,殷勤侍候。
喝茶,點菜,勾肩搭背摟腰拉手,臺商跟港商聊着生意經的同時,都不忘在我身上弄些小動作,這些都能忍受,只要他沒進一步揩油就好。
上了菜,有東西塞住臺商的嘴巴他就沒那麼閒了,我學賈倩茹那樣一個勁的給身邊男人灌酒勸酒,可是漸漸的,他喝着喝着又開始放肆了,幾次摸我大腿。
忍無可忍,我趁着賈倩茹佔用包房裡洗手間的時機出去外面透氣,剛一開門,就看見綠色菊花頭跟個瘦猴似的男人一起站在隔壁門前。
綠色菊花頭說,“陳總,他來了。”
我警覺地順着他們的目光方向看去走廊盡頭,一位身材高大的戴着大口罩的男子由一個身型健碩的助理陪同下快步走過來。
不需要仔細看我都能認得出他來,我默默沿牆邊小步走,他走近,拉下大口罩到下巴的剎那間,清楚見到那俊朗面容果然是大明星古奕宸,我的偶像。
他們幾個低聲寒暄着走進隔壁包房裡,我繼續慢吞吞走去走廊盡頭的公用女洗手間,耳邊不斷的迴響着那幾句話。
服務生會將藥粉塗在茶杯上……藥的份量足夠藥倒十幾個人……
誒?!我自身難保啊還替古奕宸着急幹嘛?
但是,他畢竟是我崇拜了多年的偶像,眼睜睜看他被人下藥都不管嗎?
磨蹭着糾結了十幾分鍾,我出了洗手間,就在拐彎的時候一眼瞄到古奕宸正拎着手機走出a3包房門,站在走廊邊上接聽電話。
有個念頭飛快閃過腦海,我馬上回到洗手間的格子間裡頭,從手包裡拿出脣膏,扯來一張廁紙在上面寫了“下藥”兩個字,立刻搓成一團捏緊掌心裡,重新再走出去。
那邊,古奕宸的身邊多了他的助理,還有兩個黑衣男一動不動守站着,我靠近他的機率實在低啊,但是我拼了!到了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我哎喲一聲裝作葳了腳,整個人朝着剛接完電話的他撲摔過去。
他出於本能,及時伸手來扶我,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時機,我一手握住古奕宸手臂,指甲狠狠掐了掐他,又將另一隻手緊攥的廁紙團塞進他掌心裡。
我站直身子之後,嘴裡連聲道謝,“謝謝你,謝謝。”說話的同時,我遞給他一記眼波,他卻瞪着我,我心裡一急剛要開口再提醒他,半掩的3a房門突然被拉開,瘦猴走了出來。
我猛地一低下頭,讓長髮垂下來遮掩住自己的臉,快快走回自己的5號包房裡去。
心裡面一直祈禱,但願古奕宸能看懂下藥兩個字的意思,但願他能及時逃出那個陳總的魔掌,我能爲偶像做的事只有這麼多了。
我不敢也不能再關心古奕宸那裡的形勢發展,強行按下想要去外面看看情況的衝動,盡力跟着賈倩茹與兩位客商應酬周旋。
酒足飯飽後,臺商私底下說要包我,我暗示他我已有男人,婉拒了他。
我們結帳離開的時候,3a包房已經是服務生在裡頭收拾碗碟了。
送走臺商,賈倩茹還跟港商另有節目,我獨自走,趕去那幾個顏麗麗發來的電商公司進行面試和試鏡。
從湄姐的模特公司裡學到了被量三圍不臉紅,換衣服速度快,從車展上學到了被人圍觀被人盯看都不怯場,所以試鏡還蠻順利的,不過都要回去等電話通知。
接下來的幾天,忙碌中顯得風平浪靜。
風平浪靜是說沒大事發生,高天駿沒再來品魅,不用我再去包房跳演,而我查過網上有關古奕宸的消息,都說他人在美國拍戲,並沒有提到他曾在廣州露臉。
忙碌是因爲舞蹈部突然人手緊張,那個說我壞話的四川妹無端不幹了,顏麗麗也辭了不來。
一週後我終於接到一家電商的電話,讓我立刻去開始街拍。
我高興死了,雖然只是計件的活兒可我幹起來勁兒十足。
算算,一件衣服一百塊,順利的話一天下來能有二三十件呢,而且這行做順了商家會陸續找上門的,等客戶足夠多的時候我就可以考慮離開品魅啦。
白天進行街拍,在商廈的廣場噴水池邊,在樓層的扶梯旁,我隨着攝影師的要求和手勢不停走位,擺出不同的甫士。
打板帥哥、化妝師、管衣服妹子和助手通通爲我一人服務。
拍完一件衣服,她們將我帶到邊角位,用一圈大布圍住我,我就在裡面快手快腳換新衣,然後再拍下一組照片。
這天,我正在行道上微笑慢慢走動,配合攝影師的眼神和手勢轉動臉龐跟身姿,忽然間,感覺自己被人盯着看。
其實這是在大街上,被人看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第六感卻告訴我不是一回事。
完成一個鏡頭,我左右看看,發現道路旁邊停泊着一輛黑色商務車,透過後座半降的車窗玻璃,我隱約看到裡面的半張臉。
熟悉的輪廓,盯看人時令人心裡直發毛的眼神,除了高天駿沒有第二個了。
我一手揪緊了裙襬,整個人都不好了,那邊高天駿上下掃瞄我一遍,嘴角好像勾了勾,然後車窗玻璃升起,商務車很快開走。
被什麼人惦記都別被魔鬼惦記,不好的預感又來了,我真他媽的想爆粗……
好的不靈壞的靈,當晚,我一回到品魅,唐姐就對我說,“駿少來了,特地點你去跳青花瓷。”
去他孃的青花瓷!我咬着牙根正想說不去了,唐姐接着又說,“快去吧,你躲不過,而且有蘇珊娜陪着你不用怕,今晚不一樣,駿少帶了女伴來的。”
想想手頭上只有三萬不到的錢,想想外婆因爲頸椎和心腔疼痛而整宵睡不着的那份煎熬,我就告訴自己,忍忍吧,等湊夠手術費再想辦法離開這鬼地方。
我換了舞衣,跟在蘇珊娜身後向天皇房走去。
推開那扇罪惡厚木門,我早有心理準備裡面會是個迷亂又曖昧的場景,但視線所及讓我怔住。
只見柔和的燈光下,高天駿和許珊珊相依相偎坐在沙發上,他們纏抱得很緊。而秦光明則跟另一箇中年男人面對面坐着喝酒。
蘇珊娜已經先一步進了房中央,我跟上去,兩人一起向貴客們行個禮。
慣常坐在沙發正中央位置的高天駿輕輕將許珊珊推開,然後再鬆鬆圈住她纖腰,擡起手很寵溺那般摸了摸她的下巴,“珊珊,你這樣當着胡總的面引火燒我身,是想讓胡總看我笑話啊?”
許珊珊愛嬌地笑一聲,向他睇去滿含風情的眼波,從跪侍着的女服務生手上接過一杯酒喂到他嘴邊去。
我低下眼心裡冷笑,嗤,什麼鬼名媛超模啊不過如是,在高天駿面前也要賣弄風情!
那個胡總也舉起酒杯笑道,“哎呀,高總和許小姐就別再煽風點火了,你倆恩恩愛愛,看得我和秦助理都口乾舌燥了,來來,乾一杯!”
秦光明朝我和蘇珊娜打個手勢示意可以開始跳了,我第一時間去弄臺架,蘇珊娜點播曲目,四個貴客就紛紛碰杯喝酒。
青花瓷的旋律響起,我躍上鋼管舞動,動作當然沒有原創演者周鈞那麼標準,而且我身高175過於長手長腳,在樓高三米的包房裡不太能施展開來,所以動作跳幅也就大大縮小,難度也要大打折扣。
角度轉換,我眼尾餘光看見蘇珊娜隨音樂跳起椅子舞,她跳着扭着便向盯緊她的胡總那邊靠近,就像上次我所見的一樣,叉腰劈開雙腿坐到長几面上,再擡起一隻腳踢掉高跟拖鞋,最後輕輕印踩在胡總胸口的位置!
胡總雙眼放光,一把捏住她的白晳足踝,將她扯近,她趁機借力旋身坐到他腿上去。
看到這裡,我險些因爲分神滑落,連忙以一個怪異的姿勢捲纏住鋼管才收得住。
四分鐘的表演總算是捱過了,我翻下鋼管行個禮,胡總卻緊緊掐住蘇珊娜不讓她起身,笑說,“高總啊,您和許小姐合唱一首情歌吧,讓舞娘給你們伴舞。”
蘇珊娜咯咯嬌笑,索性跟胡總面貼面,“太好了,他們一對璧人當然要合唱情歌,我就和胡總您跳貼面舞助興。”
一對璧人,屁!一對賤人!我沉默着,誰也沒看。
只聽到高天駿和秦光明都發出爽朗的笑,許珊珊也在笑,故意把聲音捏得銀鈴似的。
“喂,那誰,去點對唱情歌給高總和許小姐。”秦光明打了個響指支使我。
“請問,要點哪首情歌?”我問完,轉身去點歌臺點開界面。
“珊珊,你說我們唱什麼好?”高天駿問許珊珊,聲音是柔緩的,語氣裡沒了平日的冷傲。
許珊珊一臉嬌羞地用雙臂繞上他的脖子,嗲聲說,“你唱什麼,我都隨你。”
“哇,真是羨煞旁人啊,高總少年得志,又得許小姐這樣的美人在懷,可謂情場商場兩得意,不像我,家裡的黃臉婆帶不出來見人,她只知道管我要錢花。”胡總半感慨半奉承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