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回到最初

“你想死嗎?”日上將尚歆揪起,卡在牆角,一隻手就放在尚歆的脖子上。他的眼睛裡噴射着讓人望而生畏的怒火,他似一個火山在燃着爆發。“不是警告過你別動她,難道你全忘了嗎?”

“我這還不是爲你好,楚帆已經在幫星辰反收股票了,若我們再不速戰速決,之前做的可全都要前功盡棄了。”

“不管什麼時候,她都不是你能動的。”日上冷酷的丟下這句話離開,完全沒有再繼續聽尚歆解釋的打算。

日上從尚歆處回來便直接回了公司,他給公司的公關部和宣傳部開會,讓兩部門利用關係人脈聯合行動,快速平息星辰和楚帆的照片事件。星辰流淚那一幕一遍遍在日上眼前回放,敲打着他心底深處的那根神經。

日上已然從過去近乎瘋狂的狀態裡清醒過來,他不停的問自己。自己過去做那些到底是爲了什麼?究竟什麼纔是他最想要的?是公司嗎?是靠成功復仇嗎?貌似那些都不是。若是隻爲留住星辰得到她,那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真的值得嗎?她會快樂嗎?若她不快樂,我還能快樂嗎?

星辰連着幾日躲在自己房間裡不出門,太多的事情讓她無法面對,她只能這樣選擇逃避。楚帆一直在門外陪她,任她消沉沉溺。可時間長了,楚帆又擔心她長時間這樣下去身體受不了。

楚帆用鑰匙強行進到屋內,拉開了星辰的窗簾,叫星辰起牀。剛開始星辰還不願意配合,裝沒反應的繼續沉睡。後面楚帆在星辰耳邊說了一句話,星辰立馬就從牀上睜眼下來,乖乖配合了。“要我抱你嗎?抱你刷牙,抱你下樓。”

楚帆帶星辰來到院中的草地上,說是有個特別棒的驚喜要給星辰,結果拿開外面的罩子一看,竟是星辰自己的畫架。

“這是···驚喜嗎?”緣於各種原因,星辰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再碰畫架。現在突然看到自己之前熟悉喜歡的事物出現在面前,心中多少是有些喜悅的,但現在的情況是她做不出驚喜的表情。星辰深出一口氣,表現出的全是無可奈何的無奈。

“你前幾天不是一直說想謝謝我嘛,現在我給你個機會,來表達你對我的感謝吧。”

“怎麼···感謝?”星辰有些反應不過來,一向穩重成熟的楚帆今日怎麼變的這麼不一樣,像個幼稚的小孩。

“爲我畫幅肖像素描吧,算是你對我的感謝禮了。”楚帆邊說邊將星辰按在畫架前,自己走到最佳的視線區域坐下,對着星辰溫柔撒嬌道:“你可一定要把我畫好點,畢竟我已到了靠顏值存在的年齡。”

聽到這句話,星辰不自覺的笑了,伸手拿起了畫筆。楚帆看見了星辰這一笑,雖然那笑不明顯,消失的也快速,可還是被楚帆第一時間捕捉進了眼中。那笑對楚帆來說太重要了,只有看到了這絲笑意,他那懸掛在高空的心纔可以稍微往下放放,有片刻的歡愉。不然他該怎麼爲她擔心,爲她難過傷懷,心疼到難以入眠。所幸,她笑了,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星辰的筆快速在紙上移動,才短短几分鐘時間,一個簡單的人物輪廓就出來了。畫着畫着,星辰的思路就回到了小時候。還記得那一年,楚帆過生日,星辰忘記了準備禮物,便騙楚帆說要給楚帆一個不一樣的大驚喜。結果就是星辰拿筆在紙上一通亂畫,她把畫放在一個貴重的盒子裡,說是請大師專門爲楚帆畫的肖像畫。

其實楚帆一眼就認出了,畫是偷懶的星辰惡作劇出來的,只是他不忍拆穿而已。“星辰,這畫怎麼有點看不懂呀?”楚帆故意拿畫起來裝傻問。

“你個小孩懂什麼,越是大師畫出來的就越看不懂,要都能看懂了那人還是大師嗎?”星辰故意擺出很懂的樣子,惹得楚帆想笑又不敢笑。

“可是你不是說這是我的人物肖像嗎?爲什麼和我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你傻呀,人家這是抽象的,越不像就···就說明越藝術,越藝術就越好越值錢懂嗎?”星辰翻一翻眼珠,成串的瞎話就出來了。她煞有介事的鄭重說謊,楚帆選擇全信。

楚帆真的就把那副畫珍藏了好多年,直到多年後他拿出畫來逗星辰。“星辰,你說你送我的這幅畫是哪位大師畫的?告訴我他的名字,我去要個簽名,順便把它拍賣了,我們拿這筆錢去畢業旅遊。”

傻傻的星辰把楚帆的話信以爲真了,她怕自己露餡,也怕楚帆真的拿畫去拍賣惹出事端。思來想去,她就趁楚帆不在的時候做了次小偷,偷偷潛入楚帆的房間找到那副畫銷燬了。事後她還爲此忐忑了好長一段時間,以爲楚帆會爲找那副畫報警。

時間過的真快,那一切好像就發生在昨日,發生在眨眼的上一秒。不過是一瞬間,兩個曾經親密無間的單純少年已晃到了這個長大的空間裡。青春自然是不在的了,情誼也再不能似從前那般純白濃厚。

時間給那些記憶添了太多溝壑和顏色,所有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不管是眷戀的還是想遺忘的,一併都被打包在歲月裡了。人生若都是少年,都只是初見,那該是多好。

“畫好了嗎?”

星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和回望裡,手中的筆已定格在空中多時。楚帆出聲打斷了她,將她拉回到現在的情境當中。

楚帆拿着星辰爲他畫的畫,左看右看,十分滿意,連撫摸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將畫無比珍貴的收起來,然後他將星辰按到自己剛纔坐過的位置。他看着星辰轉了一圈,停在星辰的畫架前坐下。“由於本人對你剛纔送的禮物十分滿意,所以我決定也親手爲你畫上一幅,以作感謝。”

“還是不要了吧?”星辰抗拒着要從椅子上起身。

“這樣拒絕一個要對你表達感謝的人不太好吧?還是你對你的容貌不自信,怕我畫得過於真實了。”楚帆在用激將法逗星辰。

“喜歡畫就畫吧,我一個作畫的還怕被你畫。”星辰安心坐下來,挺了挺背,坐等被畫。

一個漫長的曾經都過去了,楚帆還沒畫好,星辰忍不住起身去查看。這一看不得了,眼睛都快被氣掉了。這畫的是什麼呀?是自己嗎?那麼醜的肖像確定不是在故意報復?報復小時候自己曾種下的果。

等等,那鼻子下面的兩個道道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代表鼻涕吧?太過分了。不是,我什麼時候不講衛生臉上掛鼻涕了,這不是惡意詆譭嗎?還有我有那麼醜嗎?明明是絕美的臉蛋卻被畫成那個鬼樣子。楚帆要是個女生,星辰絕對有理由相信那是出於嫉妒。

“怎麼畫成這樣了,這還是我嗎?老實說你是不是在故意報復?”

“這位小姐,你是不是小時候家裡窮鏡子買的少,導致您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個人形象過於高估了。”

“你過分了啊,這和我長的根本就不像好不好?”星辰的臉上開始大面積出現笑容。

“不像纔好啊,我的一個很懂行的朋友說過這叫抽象藝術,越不像就說明越藝術越貴越值錢。”

“你····哈哈,原來你這麼記仇呀。”星辰邊笑邊追楚帆算賬,氛圍瞬時變得輕鬆,所有的傷和痛都暫時被擱置在了成人的牆外。茫茫時光裡的這一瞬在冥冥中,好像在和曾經的哪個光點交叉重疊。

星辰和楚帆的美好和愜意在午後靜靜流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大宅的外面,正有一個人在羨慕沉浸的看着他們,那個人便是日上。他的眼睛裡沒有了恨意和嫉妒到發瘋的憤怒,只有來自心底的坦然和安靜。

星辰笑了,笑的那麼燦爛,能讓寒冰上都能長出花來綻放。那是他多久都沒再看過的笑容,那麼美好,或許只有楚帆才能帶給她吧。而自己能給她的就只有傷痛和無休無止的不堪記憶,或許自己是時候該對她放手了。

日上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該用自私的愛去捆綁她,讓她受傷,或許成全才是自己能給到她的最好禮物。就在那一瞬間,日上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且一直苦苦追尋的東西,那就是讓星辰幸福,許她一個無憂的未來。

原來他想要的一直這麼簡單,他從未真的弄明白過,爲此他繞了一大圈路,還做了讓人無法原諒的蠢事。他一直在傷害星辰,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他的內心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讓星辰生活的快樂。

日上悄悄從門外退回到車內,他沒有進去打擾。他開車回了公司,他叫來了助理小林,下達了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決定,那就是停止收購公司股票。

明明就要成功了,可以將楚氏的最大股權從星辰名下轉到日上自己名下,即使現在星辰有楚帆在幫忙,但大局已定。任誰都無法改變的事,日上竟然自己主動放棄了。別人不知道原因,可日上自己清楚他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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