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方圓拿起看着來電顯示,無奈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最終摁下接聽鍵。
“方圓,下班快點回來,今天你姐在家。”母親的聲音聽起來很欣喜,卻對她下着沒有溫度的命令。
“噢”方圓機械作答,裡面有太多習慣養成的無奈。
“去菜市場買點肉回來,要那種偏瘦的五花肉,你姐不喜歡太油膩。”
“好”
“再去五福家的餅店買些餅回來,你姐喜歡吃她們家的,只要核桃味的。”
“嗯,知道了!”
“還有你到超市裡拿些你姐常喝的礦泉水,家裡的快沒有了,我怕她到時候沒得喝不適應。”電話裡停頓了一下又繼續。“你拿筆記一下吧,省得到時買錯牌子,再惹得你姐不高興。”
“哦,好!”
方圓匆匆掛掉電話,開始按着母親提供的清單四處購置物品。每次姐姐一回來,母親就會興師動衆讓方圓去做準備,什麼都要按照姐姐的喜好來。家裡所有的物品基本只分兩類,一類是姐姐喜歡的就大力採購。一類是姐姐不喜歡的,就全數拋棄。姐姐在家中就是女王級的待遇和存在,母親眼中只看得見容得下她一人。至於平庸又沒志氣的方圓總是會被母親習慣性扔一邊忽略不計,不到使喚的時候絕對想不起。沒辦法,誰讓姐姐比方圓更出色,更能滿足母親的希望和幻想呢。
方圓提着大兜小兜採購來的物品,繞過門前的記者,悄悄從後院的小門進了家。
“你怎麼現在纔回來?不是跟你說過你姐今天在嗎,這麼磨磨蹭蹭的,你姐都餓了。”方圓一進門就被母親一頓懟,早已學會不回嘴式的冷處理,不然會遭到更猛烈的攻擊。在母親面前沉默纔是最好的守衛,何況她在這個家,在母親面前都早已是無聲的存在。母親的世界裡就只有一個女兒,那就是姐姐方尚歆,只有姐姐才能帶給她想要的驕傲和滿足。
“回來了,工作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託人換一個大點的報社?”坐在沙發上貼着面膜,休閒塗指甲油的人就是方圓的姐姐,國內一線女星——方尚歆。此刻她雖然問着方圓話,但注意力都在她的那些指甲上。
“不用了,我現在工作的地方挺好,暫時還不想換。”方圓和方尚歆雖是親生姐妹,但她們之間總有看不見的距離橫亙着。不知道是源於母親營造的這種家庭氛圍,還是方尚歆天生的優越感和高姿態,讓方圓在這個家看來永遠顯的那麼格格不入。
“什麼不用了,就你那個破工作能有什麼前途,聽你姐的,讓她給你找人安排個好的。”母親剛把菜拿進廚房,聽見姐妹二人的談話,馬上衝出來插話。
“媽,我現在挺好的。”
“什麼叫挺好的,你一個月纔多少錢的工資,幹幾年還不如你姐姐接一個活動的零頭掙的多。”母親看方圓是越看越來氣,有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無奈。“你說你到底隨誰了,怎麼這麼沒志氣,年紀輕輕就開始混日子,一個大的抱負都沒有,你怎麼就不能學學你姐姐,你看你姐姐從小····”
“媽,我不是我姐姐,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你現在的什麼不是你姐姐給的,不是你姐姐爭氣,我們能住上這麼好的房子嗎?我們的生活能回到你爸爸在時的樣子嗎?那些親戚還能跟我們現在這麼親?”
“媽,我想靠我自己,您能不干涉嗎?”
“現在要靠自己了,你怎麼不出生就靠自己長大呢,知不知道當時你爸沒了,我帶着你倆生活多難,你舅舅都不認我們。好在你姐姐出息,給你媽爭氣,現在又和楚氏集團扯上關係,過不了多久,咱們就會比現在更有錢,到那時誰都要高看我們。”
方圓不願聽母親說這些,轉身回了自己房間。母親和姐姐的想法方圓理解不了,方圓的淡然她們也看不上,可能是經歷不一樣吧。方圓剛出生的時候,父親還是個大企業家,家中是數一數二的富有,後面父親投資失敗生病離世。她們家的房子被拿出去抵債,經濟條件從此一落千丈,家中的大多數親戚也比較勢力,給與幫助的少,落井下石看笑話的多。她母親帶着她們姐妹二人經歷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方尚歆那時都七八歲的年紀了,很多事情都有了記憶,又經歷了巨大的貧富落差,心理上受了影響,想法上自然會和母親更相似些。方圓當時還小,對於那時的一切都沒有印象,很多事情都是聽母親後來說的,沒有切身的體會,自然不會有多深的感觸。方圓到現在都是大大咧咧,凡事得過且過,沒有多大的抱負和志向。一副善於知足的佛繫心態,喜歡平淡無奇的簡單生活,將日子順其自然的晃悠下去就是她的所願。至於要賺多少的錢,有多大的成就,她覺得那些都是看緣分的事。
晚飯過後,方圓來到方尚歆的房間聊天。
“網上說的是真的嗎?你和楚帆在談戀愛?”
“怎麼?你想給我做獨家專訪?”方尚歆漫不經心翻着雜誌。
“你喜歡他嗎?”
“有能力有前途的人誰不喜歡。”
“那他喜歡你嗎?”
“你覺得呢,你覺得面對像你姐姐這樣的人誰能說不,誰會說不,誰又可以說不。”方尚歆一向自信,她的優秀就從沒被否定過。
“那祝你們幸福!你自己喜歡就好。”
方圓主動了斷話題,退到廚房去洗碗。這個家她就只有打掃和被使喚的份,身爲女兒的福利和權力都被姐姐用去了,母親的整個心也都始終被姐姐一人佔用。方圓只是個沒有光芒的路人配角,永遠就只適合呆在角落。
房間內,方尚歆撥通了經紀人的電話,壓低聲音說道:“發佈吧,按之前的說法官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