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刻意保護宮青秀,從來不讓她參與接觸那些腌臢渾濁的俗事。
宮青秀冰雪聰明,加上自幼經受磨難,經歷坎坷,絕非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般懵懂無知。
她猜也猜得到昇天閣興旺的背後藏着很多不爲人知的明爭暗鬥,只是很乖巧的從不過問罷了。
風沙還是頭一次蒙難受傷,起碼宮青秀只知道這一次,且是在昇天閣。
在她心目中,風少亦兄亦父。兩人的關係其實遠比她那個掛名的未婚夫親密多了,奈何忘不了亡妻,所以儘管有時對她很親暱,偏偏總是適可而止。
見得風少受傷,心中既震驚又難受,再也忍不住了,非要問個究竟不可。
“風少若是不肯說,青秀就在這兒住下了,無論如何也要保護您的安全。”
風沙實在拗不過,苦笑道:“我懷疑昇天閣裡有內鬼,不然刺客如何知道我住哪裡?至於刺殺我的原因,我也不清楚。”
宮青秀呆了呆,垂首不語。
她立刻想到了王龜。
王龜爲了向迅翔商行復仇,曾經和一幫同樣想要復仇的夥伴成立了一個小組織。
迅翔商行被連根拔起之後,大半人各奔東西,幾個無牽無掛的留下了。
王龜後來經常和二王子的人廝混在一起,與原先的夥伴不知不覺漸漸疏遠。
這幾人和她關係更好,乾脆在昇天閣混口飯吃,還帶來了幾位朋友。
沒曾想離開辰流不久,王龜居然在幾個人的護衛下乘快艇追了上來,說是遭到追殺,希望藏在昇天閣的船隊裡。
儘管沒有感情,無論如何也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宮青秀當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追問是誰追殺,王龜就是不肯說。
宮青秀隱隱約約猜到或許跟風少有關,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幫忙瞞了下來。
如今風少突遇刺殺,猜測昇天閣裡有內鬼。
宮青秀頓時陷入兩難。
再不喜歡王龜,兩人的關係擺在那兒,王莊主更是對她母女倆有大恩,她怎麼都不願見到王莊主唯一的血脈斷掉。
之前一直惦記着着給王龜尋個溫柔賢淑的女子,結成良侶,成婚誕子,如此既解脫了自己,也給王家留了後。
如果真是王龜刺殺風少,這可怎麼辦?
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道該不該向風少透露王龜的存在。
要是說了,風少會不會幹掉王龜。要是不說,王龜會不會變本加厲?
風沙哪知道宮青秀心中正在天人交戰,安慰道:“你也不必煩惱,昇天閣上下好幾百號人,出幾個敗類也屬正常,畢竟人心隔肚皮,誰能個個辨清。”
宮青秀絕美的臉龐上紅暈蔓爬,垂目道:“請您放心,青秀回去一定細查,這種事絕不會再發生。”
心中別提多羞愧了,幾乎無地自容。突然涌出一種強烈的情緒,想要徹底敞開心扉,向風少坦白認錯,讓他狠狠罵自己一頓。
風沙搖頭道:“這件事你不必插手,安心準備幾天後的演舞就好,這個內鬼我會想辦法揪出來。不管是誰,必須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哼!”
宮青秀呆了呆,低下頭死死咬脣。
風沙真的受了傷,說這一會兒話感覺嗓癢氣短,重重咳嗽起來。
雲本真從裡間跑了出來,手中捧着一碗剛燉好的冰糖雪梨,拿湯匙舀起來,顧着腮幫子使勁吹了幾下熱氣,喂主人服下止咳。
風沙非但沒有止咳,反而一口糖水噴了出來,臉頰咳得通紅,整個人好像一隻上鍋大火蒸透的蝦子。
雲本真趕緊擱下湯碗,給主人拍背脊揉心口,向宮青秀道:“婢子已經放好了藥湯,讓主人泡下化瘀,所以……”
宮青秀啊了一聲,起身向風沙道:“您好好養傷,青秀不會辜負您的期望,一定用心準備這場演舞。”
風沙邊咳邊笑:“恐怕我是去不成了,見不着青秀劍舞風采,實在惋惜。”
見他咳嗽厲害,宮青秀美眸射出憂色:“等你傷好,青秀跳給您一個人看。”
“那不一樣……”風沙剛搖兩下頭,又開始劇咳。
宮青秀不敢打擾,告辭離開。
她人剛出門,風沙抱怨道:“你個小丫頭下手真沒輕重,叫你戳一下而已,你這何止是戳,簡直就是……就是戳……懟,嗯~反正要老命了,咳咳~”
雲本真忙道:“不是要瞞得過大夫嗎?所以婢子瞅準了穴位。主人放心,就咳上一陣,不傷身體的。”
“你……咳咳,還敢頂嘴!”
雲本真耷拉着腦袋:“婢子知錯了,求主人懲罰。”
“罰個P呀~快扶我去泡……咳咳……藥湯。”
宮青秀步伐匆匆,直奔後花園角落一棟偏僻的精舍,急促敲門,門響重重。
“是我。”
“快進快進。”王龜嗓音驚中帶喜,沒想到一直躲着不肯見他的宮青秀居然會上門找他。
宮青秀推門而入,背手合門,輕聲問道:“是不是你!”
王龜神情頗不自然,似乎有些緊張,乾咳一聲:“什麼是不是我?”
他立刻猜到宮青秀緣何而來,心下惴惴不安,不知她是如何知道的,更擔心事情已經曝光。
宮青秀那對又黑又亮的美眸深深凝注他的臉龐,漸漸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敢做爲何不敢當?”
王龜乾笑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宮青秀嬌叱道:“事到如今,還敢騙我!”
王龜不禁一呆,以往就算不歡而散,宮青秀頂多報以沉默,還是頭次見她如此發火。
宮青秀秀眉緊蹙,餘怒末消的道:“你,你爲什麼要刺殺他?”
王龜發出一聲冷笑:“對他就千依百順,要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對我就愛答不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敢搶我的女人,他不該死麼?”
“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絕不會拒絕他。”
宮青秀揚起臉龐,美得教人屏息,一對美眸純潔乾淨:“因爲我信任他,他對我從來沒有半點壞心思。你呢!整天都在想什麼?當我看不出來麼?”
王龜頓時惱羞成怒:“憑什麼我不能想?還在我面前裝什麼聖女,他對你沒心思……哼!因爲早就玩膩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