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晶走後,雲本真講了風門入駐狀元樓的情況。
以風門的人手,勉強佈防狀元樓和勾欄客棧的外圍,想往三街三巷六坊擴展,實在力不從心。
弓弩衛的規矩和玄武衛差不多,通常都是分成三批。
一批執勤,一批訓練,一批休息。
緊急情況之下,可以強調休息的人手。
除非萬不得已,不會調用訓練的人手。
真正能夠日常調度的人手,僅有三成。
這三成至少還有一半擁有秘密使命,乃是風沙用來感知身邊的觸角。
一個蘿蔔一個坑,根本抽調不動。
風沙異常焦急。
就好像一個餓了十天半月的人,飢不擇食的吞下一個香噴噴的肉包子。
結果包子太大,塞到了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
明明把這個包子生嚥下去就能夠充飢甚至飽腹,偏偏快被餓死之前很可能會被活活噎死。
奈何狀元樓對他來說實在太香了,哪怕重來一次,他的選擇也不會變。
汴州玄武肯定不缺人手,奈何繞不開賀貞,也就繞不開趙儀。
一些對外的事可以交給玄武,調玄武衛到身邊,等於引狼入室。
風沙猶豫半天,問道:“馬玉憐和馬思思呢?”
雲本真答道:“繪聲說她們在趙家收拾收尾,這時候也該回了。”
風沙吩咐道:“讓她們直接去趟閩商會館,請張館長替三河幫招募些可靠的人手。”
雲本真點頭。
風沙沉吟道:“這樣,你也跟着去一趟,請張館長搭個線,你以風門的名義去魔門的地盤探探風。適當時候,以墨修的名義約見一下頭面人物。”
雲本真繼續點頭。
風沙猶豫少許,嘆氣道:“另外,留下望東樓的暗記,我要見宮青雅。”
如果宮青雅坐鎮狀元樓,保管沒有人敢跑來撒野。
風門可以空裕很多人手。
望東樓的那些女殺手配合三河幫的人手,強佔一個碼頭綽綽有餘。
風沙仔細盤算一下,只要閩商會館和望東樓一切順利,魔門那邊也搞定的話。
那麼他就擁有了自保的能力,雖然本有餘力擴張,然而通過任鬆可以影響汴州朱雀,他自己可以影響汴州玄武,還有趙重光。
雖然三者都有掣肘,不夠如臂指使,已經足以插手汴州的形勢。
風沙的心情一下子輕鬆起來,蓋頂的陰霾散淡很多。
這幾件事,除了宮青雅有點棘手,其他都不算難。
風沙撐了個大大地懶腰,出門逛逛。
他只負責想出辦法、做出決策、出面鎮場子,併爲此負責,具體的事務用不着他來操心。
雲本真一向很得力,都會安排好的。
初雲正在前廳忙碌工匠丁夫相關的事情。
雲本真去等候馬家兩女,流火和授衣忙着打掃房間,只剩繪聲在身邊隨侍。
後院裡冷冷清清。
因爲談妥擴建一事,勾欄客棧已經停止接待,僅有零星的客人尚未退房。
風沙獨佔後院北面一整樓,三層共九間房。
對他來說,房間多了點,空間小了點。
另外,這一棟顯然是原狀元樓的臥房,或許曾經是給一些小管事住的。
初雲接手之後恐怕僅是簡單裝飾了一下,建築其實有些舊了,不像其他幾棟乃是新建。
風沙上上下下、裡裡外外轉了一圈,又站在院中打量北樓的構造,琢磨怎麼改建。
有了狀元樓之後,他想要搬上陵光閣居住,在勾欄客棧弄一個對外的門臉也必不可少。
“風爺,風爺是吧~”一個清朗磁性的聲音背後響起。
繪聲悚然一驚,猛地旋身,護到主人身前。
她居然沒有發覺腳步聲,腳軟讓人離到背後這麼近。
風沙跟着轉身,仔細打量一下,恍然道:“是你呀!”
被符圖的親隨壓在地上的那個夥計。
那夥計笑道:“小人寒天白,手快腿快跑個堂,還沒謝過風爺搭救。”
風沙含笑道:“我與你的東家舊有交情,再者說也是有朋友湊巧帶着人過來,否則還真難辦。”
寒天白本想湊近一些,奈何繪聲睜大秀眸警惕地瞪着他,只好作罷,沒話找話地道:“風爺這是打算在此住下了?”
繪聲脆聲道:“住不住難道還要你同意?”語氣有些衝。
寒天白賠笑道:“哪能呢!我就一個跑腿的小夥計,這不想問問風爺要住多久,愛吃什麼菜,有什麼禁忌沒有,免得往後伺候風爺的時候犯了忌諱。”
繪聲嬌哼道:“怎麼?盤道啊?跟你說得着嗎?我告訴你,不準踏進北樓半步,沒事最好少靠近,免得惹出什麼誤會。”
寒天白點頭哈腰,笑容不減道:“是是是,小姐說的話,小人全都記下了。”
風沙饒有興味的打量他,比手道:“寒兄弟,這邊坐,咱們談一下。”
寒天白連道不敢,小跑着去到旁邊的石桌旁,抽下搭肩的麻布,利落的甩掃桌面凳面,哈着腰請風沙就坐。
繪聲搶先一步,掏出懷中香帕,又將凳子細細擦拭一遍,俏眸睨着寒天白。
寒天白偷瞟一眼,而後垂目。
繪聲對外的身份乃是孟女俠,她的裝束打扮乃至氣質也是女俠樣,奈何總是下意識地的服侍主人、護衛主人。
尋常人看來似乎有點情侶的感覺,明眼人看來其實很奇怪。
風沙指着對面道:“寒兄弟也坐。”
寒天白笑道:“風爺折煞我了,叫小寒就好。小人伺候人慣了,也站慣了,坐不住。”
繪聲坐到主人身側,叱道:“廢話真多,風少叫你坐就坐。”
寒天白臉上堆着笑,躬着腰道:“風爺和小姐體諒,小人那就大膽坐了。”屁股沾了小半邊凳子,並沒有坐實,顯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特別恭敬。
風沙問道:“寒兄弟來勾欄客棧多久了?”
“也沒多久,那時掌櫃新盤客棧,正缺人手,小人在狀元樓後門支個小攤賣零碎,掌櫃看小人進項少,飢一頓飽一頓的,便賞了口踏實飯。”
繪聲冷冷道:“騙人。你分明會輕功,是個混江湖的。”
“小姐慧眼如炬。”
寒天白嘆氣道:“小人以前確實在道上混過,做過飛賊,結果學藝不精,失手被擒。也是遇上好人了,那捕快大哥放我一馬,我答應他金盆洗手,再不做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