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了這個店面時,我已經從激動中恢復過來了。
跟着大家繼續進入其它的店面,我們採取的是n型的線路前進的,現在已經逛完了一面的店鋪,現在正在從另一面往回走。
進入一家汽車裝飾店時,前面的三個男人都停下了腳步,李山慶和李誠小聲的說裡面有血腥味,姜智也小聲的說裡面有一個人的呼吸聲。
三個人都拿出了身上的武器,小心的向裡面移動,姜智還空出一隻手來拉住了我的手,我們在兩排貨架中穿到了店後面,有一個短小漆黑的走廊,前後共四個門,聲音就是從最裡邊左面的房間裡傳出來的。
李山慶給了大家一個準備好的眼神,就擡腿一腳踹開了房門。
我緊接其後的將探照燈打開一面,照向屋裡,看到了景象讓我毛骨悚然。
這是一個臥室,房間的中間是一個一米八寬的大牀,在牀上並排躺着三個人,應該是一家三口,棉被蓋住了脖子以下的部位,從大牀上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加惡臭味。
可能聽到我們的踹門聲,感覺到了我手裡應急燈的光照,最左邊躺着的那個男人睜開了雙眼,微眯着眼睛看向門口。
他沙啞着嗓子說:“你們是誰,要幹什麼?”
我們都緊緊的盯着他,沒有回話。
他接着說:“不管你們是誰,都滾開。東西都讓你們搶走了,這裡已經沒有吃的東西了,都讓我吃完了。”說完就自己躺在牀上嗚嗚嗚的哭了起來,還嘟囔的重複說:“都讓我吃完了。”
我看着他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我莫名害怕的向前一步,更加靠近了姜智。
可能是我的移動也嚇到了他,他猛的從牀上做了起來,嘶啞的喊着:“你們別進來,真的讓我吃光了。”說完就用他那乾枯瘦弱的手,用力的去掀身上的棉被,但是可能是常時間沒有吃飯了,身上沒有力氣,他掀了好幾次,纔將蓋在他們一家三口身上的棉被掀開了。
我看了一眼,就感覺身上的血液刷的一下就凝住了,害怕的身體輕微的顫抖。姜智感覺到了我的變化,忙回身把我摟在了懷裡,把我的臉按在了他的胸膛上,輕聲的在我的耳邊呢喃着:“媳婦,不怕不怕,沒事的,我在這裡。”
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了,但是我的眼前還浮現着剛剛看到的畫面。
剛剛那個男人掀開棉被後,就露出了那個女人和孩子的全身,她們竟然只有脖子以上是有肉的,脖子一下都是一副骨架了,他們身子下面的藍色大牀被血染的暗紅一片。那個畫面太驚悚了,在加上那個男人在旁邊如笑似涕的唸叨着“我都吃完了。”
李誠和李山慶見的畢竟比我們多,雖然很驚訝但是沒有被嚇到,幾乎立刻就恢復了機警。
李山慶一步就竄到了那個男人身邊,用手裡的刀抵住了他的脖子,問道:“說,你是誰?她們怎麼回事?”
李誠也沒閒着,在李山慶上前一步制住坐在牀上的那個男人時,他就看上在房間裡四處查看了起來,看看有沒有其它可疑的地方。
他在男人的牀下又拽出了一個骨架,看樣子應該是一隻大型犬的。
“哈~哈~怎麼回事?嗚~嗚~怎麼回事?”這個男子好像是因爲長期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心裡有些不正常了,一會哭一會笑的,似癡似呆。
他看着李山慶嗓音沙啞的喊:“你們這些混蛋,把我們的東西都搶走了,我們怎麼辦啊?你讓我們一家吃什麼?”他衝着李山慶喊完後,就又轉過頭看着李誠拖出來的骨架說:“我們好餓啊,沒有吃的了,怎麼辦?只能把豆豆宰了吃,可是豆豆才那麼大一點。”他說着,還拿手比劃了一個小小的手勢,“我們一家三口省着吃省着吃,一個星期也吃完了。我們還餓啊,只能吃西西了,可是她媽不讓,說我喪心病狂,都要餓死了哪還能管什麼良心,良心能填飽肚子嗎?”。他說着,還擡頭問起了拿到抵住他的李山慶。
他沒有等我們回答,轉頭看着旁邊的女人說:“既然你不讓吃西西,那我和西西就吃了你,哈哈~西西也不吃。”他笑着笑着眼裡就流出了淚水,轉頭對着旁邊的女孩子說:“西西,這樣不行的,小孩子如果不吃飯就不能長個子的,爸爸割片肉給你吃啊。”說完就拿出枕頭下的刀片在那個被冰凍住的女屍脖子下面艱難的割下了一片肉,遞到了小女孩的嘴邊。
他神經質的說,“西西乖乖張嘴,爸爸餵你吃,很好吃的,不信,你看爸爸吃給你看。”說完就將手裡的一片生的人肉塞到了自己的嘴裡,嘎吱嘎吱的嚼着。
我從姜智的肩頭看到了他吃自己媳婦身上的生肉時,就忍不住從胃裡向外翻滾的噁心感,扶着牆乾嘔了起來。
那個男人好像沒聽到似的,還在那咀嚼着。
李山慶沒有在讓男人繼續吃下去,一刀扎進裡男人的心臟,然後輕輕一推,那個男人屍體就順勢躺在了他剛剛躺的地方。然後李山慶又將棉被蓋在了這三個人身上,回頭對我們說,“走吧。”
姜智扶着我,快速的從這個房間中退了出來。
之後,我們找到車的好心情都沒了,匆匆的又進了幾個店鋪,就騎着三輪車回家了。
到了家裡,姜爸他們四個老人圍在沙發邊問我們出去的情況,姜智就說找到車了,曲媽看我的臉色蒼白,就問我怎麼了,我沒法回答,李誠就簡略的說了一下那一家三口,把大家都驚呆了。
雖然都知道在飢餓的時候,有易子而食的事情,前一段時間也聽說有人偷屍體的事情,但是,卻沒有想到過,有人會忍心吃自己的媳婦和孩子。
李山慶在旁邊低沉的說:“其實外面很多地方已經這麼亂了,糧食總有消耗完的時候,有些歹徒搶劫都搶不來糧食了,就開始把人當做糧食。所以我才勸你們,如果要走,還是趁早走吧。風雪嚴寒雖然也能要人命,但是隻要準備得當,也能安全的到達目的地。如果等到雪化了、天好了在走,就會有很多在雪天裡餓急了的人們出來找吃的。那時候我們這些身上有肉的人就是……”
李山慶說到後面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但是我們都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吃人,他們也會挑我們這樣面色紅潤,身上有肉的人下手。
兩位媽媽和薇薇在旁邊聽的也嚇的臉色發白,姜爸說:“那咱們趕緊的準備,準備好了就走,不用非得等到過完年。”開始我們商量是過完年在走,也就是過完正月十五,那就還有十多天的時間。
我打起精神說:“那就這麼決定了,明天你們三個男人就出去看看有沒有柴油和汽油,多弄點,在汽配城收集的怕不夠用,再用一兩天的時間把車子稍微加固一下,大概下週二我們就出發,正好還能趕上一次分糧。”
大家對我的決定都沒有什麼意見,那就這麼辦了。
晚上大家草草吃了一點素食,就都回去休息了,爲明天的工作儲備精力和體力。
我和姜智帶着含含進入空間後,我就開始和姜智哭,我今天真的被嚇到了,一直忍着、忍着,不敢哭,怕一哭就崩潰了,現在只有我和姜智了,我就沒有什麼顧忌,將心理的害怕都哭出來了。
姜智也不勸我,只是把我抱坐在他腿上,一隻手輕輕的在我的背部拍扶,一隻手時不常的給我遞上一張紙巾。
我好多年都沒有這麼大聲,這麼肆無忌憚的痛哭了,今天這事對我的刺激太大了,曲媽她們聽了李誠簡單的描述都嚇的臉色發白,我這是親身經歷,親眼看見的,我受驚嚇的程度要比她們嚴重多了,所以我一直一直的放聲大哭,直哭到嗓子沙啞,發不出聲了,才虛脫的靠在了姜智的懷裡。
在這一刻我才真正認識到末世的殘酷,這真的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了。前一陣子樓上的老張家總想佔我們家便宜,總想找我們家麻煩,其實在末世前就時常會發生的,只能說是一些家長裡短、雞皮算毛的小事。
那麼當城市裡的食物都吃完了,再也找不到、搶不到的時候,怎麼辦呢?城市裡連個老鼠洞都找不到,除了水泥鋼筋外,就只有人是活着的了,只有人能當食物了,是不是?
我想着想着,就感覺眼前一片的血紅,全身出冷汗。
姜智給我擦了擦滿頭的大漢,把小溪水餵我喝下,抱起還在不自覺哽咽的我去了臥室,把我放到牀上蓋上被子後,纔開始哄我。
“寶貝,你要乖乖的,要堅強啊,你還有我和含含呢,不怕啊!我會保護你和含含的,你要相信我,對我有信心,好嗎?”。
我緊緊的摟住了姜智的脖子,用沙啞到聽不出原聲的嗓音說:“嗯,我相信你,你會保護我和含含的,你也要相信我,我也會保護你們的。”
“好,我們一家人相互保護,相互信任,好不好?”他親了親我哭腫的眼睛說。
“嗯。”我發泄完後,感覺自己的心裡輕鬆了,身體卻覺得沒有了一絲的力氣,說着說着眼睛就要閉上的。
“那我們現在就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一切都會好的。”他用他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拍扶着我,就想拍小孩睡覺一樣,我也真的像小孩子一樣,閉上眼睛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