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棉村已經是晚上八點。
張懿他們把洛曉涵與沐靜瑜送去村裡的衛生醫療站,就讓林雪芬和莫彩星迴去通知沐媽媽,向沐媽媽說明原委。
沐媽媽知道後,趕緊打電話給沐爸爸,自己就先到衛生院去看望女兒。
暫時暈倒過去的洛曉涵已經醒過來,他跳下病牀,激動地撲向如今都昏迷不醒的沐靜瑜身邊。
“曉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你們會掉進坑裡?”張懿好奇而又關心地問道。
“我們……”
“靜兒!靜兒……你千萬不要有事……”門外走廊的一聲聲急促的喊聲打斷了洛曉涵的話,這聲音聽起來好熟悉。
沒錯,是莫彩星和林雪芬陪着沐靜瑜的媽媽來了,是沐媽媽的急切呼喊聲。
沐媽媽推開門的那一刻,房內頓時安靜了。遇到這種事,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沐媽媽來到女兒的病牀跟前,首先打破了屋內的平靜,着急地問着洛曉涵:“曉涵,靜兒這是怎麼了?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嬸兒,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弄成這樣的……”洛曉涵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她哽咽了,卻強忍着淚水。
站在一旁的張懿立刻上前解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認認真真地說給沐媽媽聽。
沐媽媽聽後有些生氣,開始責怪洛曉涵的不對。
“曉涵,你明知道那是條兇險小路,爲什麼還要和靜兒去冒險!要是她爸知道了,絕對不會讓你和靜兒在一起的!真不明白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想的,還說什麼非主流?”
洛曉涵剛想說些什麼,這時候,醫生和護士來了。
“嬸呀,他們這些九零後的想法卻是很明目張膽,所以他們走的路線跟與別人不一樣。”
“英子!別幸災樂禍了!”醫生叫住了身邊的年輕女護士。
“阿東,靜兒到底怎麼樣了?沒事吧……”沐媽媽心急地問着眼前這位木棉村唯一的醫生趙海東。
趙海東是木棉村的,土生土長的木棉村人。雖然他只在家裡開個農村的醫務所,醫術卻很高明。隔壁村鎮都人生病都慕名而來他這看。
“嫂子呀,跟你說實話吧。靜瑜的大腦與身體受到巨大的震擊,現在處於嚴重昏迷。雖然已沒生命危險,但要慢慢等她醒來。”趙海東回答說。
“那要等多久……”沐媽媽又追問着。
趙醫生看了看她,說道:“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醒。那就要看她的意志力和恢復能力了!”
洛曉涵聽完這話,心跳停止了幾秒,他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醫生安慰了幾句沐媽媽,就先去忙別的事了。
“都怪我……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一意孤行,非要走那條小路,靜兒就不會變成這樣!都怨我……”洛曉涵此時感到非常內疚,不斷地在自責。
“曉涵,你就不要太自責了,誰都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的。”張懿安慰着他。
其他人也點頭默認,林雪芬看到他難過的樣子,也甘心向他‘服輸’一次,好好跟他說:“對啊,要怪就怪我吧,如果不是我非要搞那個抽籤分組比賽,大家就一起在平坦的路上一起走;那樣你就不會跟我鬥氣,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洛曉涵微微點頭示意,又急忙安慰沐媽媽,“嬸兒,靜兒會醒過來的,你不要太擔心!”
“是啊,靜瑜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一旁的沈羽也安慰道。
“嬸兒,要不雪芬陪你先回去,我們在這陪……”
“不,我要在這兒陪靜兒!”莫彩星還未講完,就被沐媽媽的話打斷了。
“嬸兒,已經很晚了,你先和彩星他們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兒就好了。”洛曉涵也急忙勸道。
“你就聽曉涵的話吧,和我們先回去吧。如果靜瑜醒來也不願看到您老這樣。我們明天再來,身體要緊吶。”
“好吧,不過我告訴你曉涵,如果靜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放過你!”
沐媽媽很生氣地甩下這番話,就走了。他們五個也跟着她,送她回去。
莫彩星是最後一個走的,她見其他四個都走了,就悄悄來到洛曉涵身邊,輕聲說:“曉涵,靜瑜的爸爸一向反對你和靜瑜在一起,今天的事要被他知道了,他不會再讓你靠近靜瑜的。你想這事怎麼跟他說呀?”
“這個……這個你就跟他實話實說吧,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連累你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我了。我只是想你有個心理準備,提醒你一下。我的一片好心就這樣被你踐踏了!”
“彩星、謝謝你!不過我覺得還是跟他說實話,我想他會理解的!”洛曉涵堅定的說。
“你是不瞭解沐老四那個人,他可不像四嬸那麼好說話,他……”
“不必說了,我自有分寸!彩星你不必擔心,先回去吧。”
見他都那麼說了,自己再說下去也是自討沒趣。莫彩星也只好讓他自己決定該怎麼面對沐爸爸的難題了。
洛曉涵定定的看着沐靜瑜,她那恬靜的臉蛋真美!他緊握她的小手,沒有言語。就這樣安靜的看着她,陪在她身邊,給她一點溫暖。雖然她現在感覺不到,洛曉涵心裡覺
得就已經很滿足,這就夠了。只要能和她一起,就是給她最好的溫柔。
第二天一早,沐爸爸真的很生氣地來到了醫務所。
真的如莫彩星所言,沐爸爸真的來找洛曉涵了。
洛曉涵經過一夜的辛苦照顧沐靜瑜,已困得趴在病牀邊上睡着了。
沐爸爸破門而入,一進門就開始大罵:“洛曉涵!我女兒到底怎麼樣了?我要找你算賬!”
洛曉涵揉了揉朦朧的睡眼,睜開眼一看,是沐爸爸來了。
他急忙站起來向沐爸爸問好,並如實告訴告訴了他沐靜瑜的病情。
洛曉涵的眼袋已經是像國寶熊貓那般黑褐,整個人也像沒什麼精神。看到沐爸爸前來,他趕緊打起十二萬精神來說話。
“洛曉涵!我早就說你和我女兒不適合在一起,爲什麼你還要纏着她?現在還弄出了那麼大的窟窿!靜兒現在還在昏迷,都是你害的!
”沐爸爸沒有給洛曉涵什麼情面,一進門就開始指責他。
“叔,靜瑜的事我很抱歉!但我和靜瑜是真心相愛的,你憑什麼不讓我們在一起?”洛曉涵努力反駁他的觀點,也不肯認輸。
“真心相愛?它值幾斤幾兩?可以當飯吃嗎?再說,你一沒事業,二沒定所。能給靜瑜什麼樣的幸福?你們還太年輕,根本不懂!”
“叔,愛情是沒有界限的,你不能用錢來衡量它的價值!因爲它是無價的,是無法用物質來給它定義的!難道你沒愛過嗎?”
“愛情?愛情是虛僞的,婚姻纔是腳踏實地的兩個人過日子。過日子當然要保證另一半的溫飽,要有能力養活她!你現在可以嗎?你什麼都沒有,你憑什麼給她幸福快樂的日子?”
“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彼此開心快樂。其餘的都不重要!再說了,以我現在的能力,我可以給她幸福的生活。你憑什麼要阻止我和靜兒在一起?難道你不想讓她過得幸福嗎?”洛曉涵自信地回答他,他相信自己是可以的。
“你現在有什麼?你憑什麼給她幸福的生活?”
“我是一家外國企業的副總經理,你來時看到門外的小車了嗎?那就是公司給我的年終獎!”
沐爸爸回想了一下,又說:“看到了,那是你的?”
“是,是我的!我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我可以養活靜兒!”
“只要你說得是真的,我就把靜兒託付給你。要不然,你就給我離開靜兒!”沐爸爸很現實,聽到曉涵剛纔的話,言語纔開始和善一些。
“我不騙你!叔,我和靜兒是真心相愛的。你就成全我們吧!”洛曉涵看着沐爸爸的眼神,堅定說道。
“既然如此,我還是不放心,我還得考驗你們!一年吧,一年如果你還沒有自己的事業,那我還是那句話,你給我離開靜兒!”
洛曉涵沉思了一下,才認真答覆:“好!叔,我答應你!希望你說話算話,到時不要再阻止我和靜兒在一起!”
“現在別那麼快下結論,還早呢。等你事業有成在說吧。如果你真的做到,我沐老四不會食言。”
說完,沐爸爸坐在病牀旁,看了下沐靜瑜,瞭解了下狀況就走了。
十幾天過去了,沐靜瑜還是沒有醒過來,洛曉涵的心一直懸掛着,始終不能放下來。
他比誰都擔心她的安危,對他而言,沐靜瑜就是他的全部、他生命裡的一切,是誰都不可能代替的。這幾天,他是飯不想吃,夜不能寐。無時無刻擔心沐靜瑜的病情安危。整個人都快散架了,只剩一副勉強支起精神支柱的瘦弱身軀。
這時,莫彩星打電話來告訴他,沐靜瑜的病情有了些變化,叫他趕快過去一趟。
來到醫務所,沐媽媽也早早趕到了。
一會兒,趙海東出來了。
“東哥,是不是靜兒的病情有所好轉了?”洛曉涵迫不及待地問。
趙海東搖搖頭,滿臉無奈,他回答說:“我這幾天每天都在給靜瑜的腦部進行掃描檢查,今天發現她的大腦內藏有淤血,得儘快做手術替她取出來。不然會有生命危險!”
沐媽媽聽後,擔心得差點昏闕過去,洛曉涵急忙扶着她坐下。
“那你趕緊做手術呀......”
“我們這只是個小小的診所,沒有動手術用的設備!你們趕緊將靜瑜送往鎮上的醫院治療吧,不然遲了會有生命危險!”
聽他的語氣,洛曉涵知道沐靜瑜的病情很嚴重,就馬上動身把靜瑜轉移到鎮上治療。
到了醫院,洛曉涵將沐靜瑜交給急救室的醫生,就坐在手術室的門外等候。
‘叮鈴鈴、叮鈴鈴’,洛曉涵的手機突然響起,他一看是公司董事長的電話。
他跟沐媽媽說了聲,趕緊找個安靜的地方接電話。
“喂、董事長呀,你找我什麼事哪?”洛曉涵恭敬地問候道。
電話那頭很生氣地說:“洛副總,你擅自離開自己的崗位已經一個月了,假也不請!連個電話都沒打回來,你這種行爲是不可取的,所以我鄭重宣佈,你被開除了!你不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你以後都不用回來了!”
“董事長,你聽我解釋呀......”
“不用解釋了!我不想聽那些爲錯誤而編的故事!”
“不是...董事長...董事長...”
洛曉涵想再說點什麼,電話那頭卻掛了,留下他一個人無盡的失落。他失落的不僅是沒有了工作,更加是對沐爸爸的承諾。
他知道,如果沐爸爸知道了他被公司開除,一定會萬般阻撓自己和沐靜瑜在一起,甚至不會讓靜兒跟她一起。他靜靜地坐在角落裡,他絕望了。他不知道自己和沐靜瑜之間還有沒有機會,他可以沒有工作,但不能沒有沐靜瑜。他看着遠方,落寞的感覺一涌而上,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突然恍悟沐靜瑜還在手術室,他趕緊整理下思緒,回到手術室門前等候。
“曉涵,你說靜兒會不會有事?我好擔心!都進去那麼久,還沒出來......”沐媽媽緊緊地雙手相握,最後還是坐不住了。
她站起來,不停地在手術室門前走來走去,一臉的焦慮。
“嬸兒,不會有事的!靜兒一定能夠逢凶化吉,平安無事!你就放心吧。來,我們坐下慢慢等她出來。”洛曉涵小心扶着沐媽媽坐下,並不時安慰着。
其實,他心裡也很擔心,也很坐立不安。但他必須冷靜的耐心等待,去等待好消息的到來。他堅信靜兒不會有事,堅信靜兒能戰勝病魔,勇敢的堅持對抗病魔,他始終堅信着。
終於,手術室的門開了,出來一位老醫生。他摘下面罩,問道:“誰是沐靜瑜的家屬?”
“我是...我是沐靜瑜的媽媽,我女兒怎麼樣了?”沐媽媽馬上站起來回答。
“病人的腦內有大量淤血,現已成功取出來。手術非常成功,但......”老醫生說到最後,卻欲言又止。
“醫生,但是怎麼樣?”洛曉涵焦急地追問。
“你們要有心理準備,雖然淤血已經取出,但是病人因爲大腦受到嚴重震盪,可能會失去一些記憶!”
“失去記憶?那會不會不記得我是她媽媽?...”沐媽媽疑惑問道。
“對啊醫生,她會失去哪些記憶?”
“這個我不敢斷言,不過可能她會失憶一輩子,也可能會失憶一段時間。你們要經常帶她去過的地方,有益於恢復她的記憶!”老醫生說完這番話,就叫家屬去交手術費和住院費。
“曉涵,你說靜兒會不會忘記我是她媽媽啊......要是她不認得我了,我該怎麼辦?......”醫生走後,沐媽媽好像丟了魂似的,不知所措。
“不會的,靜兒一定不會忘記你的,你是他媽媽,你還不瞭解她嗎?好了嬸兒,你進去看靜兒,我去交住院費和手術費。”
沐媽媽有些害怕的走進沐靜瑜的病房,她害怕自己的女兒會忘記自己是誰,會問自己是誰。如果她真的那麼問,自己該這樣回答?
雖然有些害怕,沐媽媽還是懷着忐忑的心情走到了沐靜瑜的病房邊,坐在牀邊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希望她趕快醒來,沐媽媽希望她醒來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媽媽,認出媽媽。
“靜兒呀,你趕快醒來、不要讓媽媽擔心你了......媽媽要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沐媽媽看着她,不停地喃喃自語。“都怨曉涵不好,不該帶你去龍山的。害你現在變成這樣......都怪曉涵,曉涵那麼大還不長點心...”
說到‘曉涵’這兩個字的時候,沐靜瑜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每提到就微微抖一下。
沐媽媽見她有反應了,心裡的那塊石頭終於可以放下一半。她高興的輕輕搖她一下,不停呼喊:“靜兒、你是不是聽見我說話?你聽見媽媽說話了?”
這時,沐靜瑜微微睜開眼,看到了媽媽,又環視了四周,好奇地問:“媽、這是哪啊?這不像我們家......”
沐媽媽激動的抱着她,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一記,隨後說:“傻丫頭,還好你還記得媽媽....”
“我當然記得媽媽,我又沒失憶。媽,這裡是哪兒啊?怎麼有股藥味兒?”
“這裡是醫院啊,你都昏迷十幾天了,你忘啦?”
“有嗎?那我怎麼會在醫院......”
“你還說,和曉涵他們去龍山玩,最後卻昏迷回來....”沐媽媽有些埋怨女兒的任性。
“曉涵?曉涵是誰?我怎麼不知道?”沐媽媽把沐靜瑜說的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媽媽在說什麼。
沐媽媽看着滿臉疑慮的女兒,又想起剛纔醫生說的話,好像明白了什麼。但還是想再問一下“你不記得曉涵是誰了嗎?”
沐靜瑜摸着腦袋回想,搖搖頭。她實在想不起來有這個人了。
“他是你喜歡的人,你怎麼忘記了?”沐媽媽繼續追問。
“我喜歡的人?我喜歡的人不是張懿嗎?媽,你就別胡說了。”
“我哪有胡說。是你告訴我的,難道你一點印象也沒有?”
“沒有,我不認識叫曉涵的人。媽,一定是你記錯了。”
看着女兒的口氣,沐媽媽知道她失去了對洛曉涵的記憶,心裡暗暗想道:“看來靜兒已經不記得曉涵這孩子了,這樣或許也好。”
“記不起就不想了,你病剛好,要好好休息。你先睡會兒,等下媽就接你回家,回家就熬點雞湯給你補補!”
沐靜瑜點點頭,就躺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