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安朵輕輕打開房門,就見封景虞平躺在牀上閉眼睡覺。剛從昏迷中甦醒沒多久,就接連處理工作,緊接着又熬着精神和她說了這麼久的話,早已經控制不住睡意,所以此時倒是睡得挺沉。
她輕輕走過去在牀邊坐下,看着他因爲失血過多而蒼白的嘴脣和消瘦的臉龐,之前因爲某些原因而壓下來的心疼漸漸佔據了上風。他濃密的眼睫在眼下落下重重的陰影,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到了極點。
這麼脆弱的封景虞是她前所未見的,在她面前他從來都扮演着大山一般的角色。高大得只能讓人崇拜和敬仰,從來都不會出事。但昨天發生的事,卻猶如雷霆一樣擊打在胸口。讓她惶恐不安、茫然而失措。
封景虞向來淺眠,她也不敢這會兒去碰他,怕打擾了他難得的睡眠時間。所以只好在那裡坐着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等清醒過來的時候肩膀已經有些僵硬了。擡手揉了揉肩膀,她一個錯眼看到了他正在輸水的左手。此時墊着暖手袋的左手中指上正戴着那枚她很熟悉的戒指。
這枚戒指兩人已經戴了幾年,她熟悉得連上面的每個紋路都清清楚楚。平時見到了已經習以爲常,但此時卻讓她怔了一下,面上隱約帶着複雜之色。
她一直以爲兩人還有很長時間,可以去做任何事情。但昨晚突發的事告訴她,不要小看意外也不要將所有事都推到未來。向來堅持着等過幾年再結婚的她,此時竟然隱約被改變了想法。
她摁了摁鼻樑,以此減弱疲倦的心神。見封景虞還在睡着,想了想輕輕站起身來往外走,然後走到另一邊休息廳,正在想怎麼安排跟着她過來的助理團隊,就見他們已經安放好行李,這會兒正坐在那邊打牌。
見到安朵過去,羅曼連忙站起身來:“安姐,封哥怎麼樣了?”說着吐了吐舌頭:“我們不好進去,所以也不知道封哥情況怎麼樣了。”
“已經沒大礙了,謝謝你們關心。”安朵笑了笑,又問道:“吃了飯沒有?”
“吃了、吃了。”羅曼點頭:“那位金髮的先生帶我們去吃的,吃的中餐味道還很不錯。然後還帶我們去放了行李,給我們安排了地方住。就在這一層的房間,安姐你有事打個電話我就能很快趕過來。”
“那就好。”安朵點頭,放下了心。既然他們跟着自己來這裡,她當然不能委屈了這些夥伴,哪知道根本不用她操心,那個似乎是管家的人就將事情完全處理好了。
“安姐,我之前給妃姐打了電話了,她說你先忙,工作上的事有她在。”羅曼說着:“說如果騰不開時間,《全員》那邊就不拍了。”
說起這個,羅曼略覺得可惜。《全員》現在火透全球,藤野慄葉幾個知名度不高的人現在也紅得發紫,多參加幾期節目、至少把前面六期這個臥底遊戲參加完,對安姐未來會有很大的好處。但可惜的是遇到了意外,如果時間上騰不開,就只能不拍了。
安朵點點頭:“這個我知道。”她也是想停止《全員》的拍攝,比起工作此時她更在乎未婚夫的傷勢,哪裡還有時間去顧及什麼拍攝,之前在節目中的算計當然也就全部落了空,不過她也不遺憾就是了。她有把握,靠着她之前的謀算,這個遊戲的勝出者一定是她。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安朵見他們心情都還挺不錯,還有閒心搜索附近的旅遊景點和美食,也就放下了心來,轉身朝病房走去。剛進門,就聽封景虞道:“怎麼不去睡一會兒?”
安朵擡頭看去,就見他披着一件外套斜靠在牀頭。黑色的頭髮散碎落在額角,越發襯得那張臉蒼白如雪。擡步走進去,隨口說道:“我睡不着,暫時不想睡覺。”
“撒謊。”封景虞已經輸完水讓護士抽了針,聞言擡手捏了她鼻樑一下,點着她眼下的青黑:“這裡都黑得得用粉底遮了,還說不累。”
“那只是體質問題,我睡覺少了一直都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總之等上鏡的時候能遮住就是了。”安朵走到旁邊倒了一杯溫水餵給他,封影帝略有不適的要自己接過,但安朵一臉的不容拒絕,讓他手指一頓,順從的張開嘴餵了大半杯水後,安朵這纔將被子放了回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午餐味道怎麼樣?”封景虞握住她的右手,輕輕撫摸着手背。
“還不錯。”安朵看了他一眼,轉念道:“不過沒你做的好吃。”
封景虞揚脣微笑:“等我好了給你做大餐。”
安朵抿着脣,吐槽道:“等你好了再說吧。”
兩人默契的沒提起昨晚發生的意外,安朵也沒多問昨晚的具體情況,只是先聊着說起了自己拍攝時遇到的趣事。她得承認,在《全員》的拍攝過程中,她的確很享受。因爲這個遊戲有意思又夠有挑戰,讓她玩得不亦樂乎又樂此不疲。而第四期拍攝中她和亞歷山大有過正面衝突的飆戲,那痛快而酣暢淋漓的對戲讓她沉迷而興奮。
而節目組的坑爹與反坑節目組還有拍攝過程中時不時出現的意外,更是讓人樂得不行。
她只是想着別提那些不怎麼順心的事這才仔細的講了拍攝的情況,想讓他跟着放下心來。而封景虞注意到的則是她說起拍攝過程時的愉悅和雙眼發亮。
兩人一個聽一個說,病房內的氣氛倒是非一般的好。等過了一個多小時,雞湯熬得也差不多了。中年男人把保溫杯送進來的時候,封景虞低頭一看舀出來的雞湯,就笑了:“這是你吩咐的?”
安朵正拿勺子攪着雞湯讓它冷冷,聞言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誰不知道三少您喝湯挑剔得很,不過這裡也沒有專門的湯品大廚給您頓滋味鮮美的湯點,您也不能自己做,所以現在您就壓下挑剔的味覺,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