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香沉默片刻,忽然嘶聲力竭的大哭出聲,悲痛、無助、痛苦萬分,所有的情緒都包含在哭聲之中,絕望得讓人爲之心顫。
爲首的中年男人檢察官看着被控制住的向沄,面帶複雜和嘆息,怎麼也想不到幾年前那個大方得體的姑娘會變成這幅樣子,他繃緊了脣線,沉聲命令:“都帶走。”
已經無法獨自站立的向老爺子被人攙扶起來坐上了輪椅,枯瘦得像是橘皮一樣的雙手戴上了手銬,旁邊的向建森頹唐而惶恐,渾身都在恐懼的發抖,配合着另一邊向沄瘋狂的尖叫和掙扎,真是一出精彩到了極點的好戲。
向錫抱着魏玉香沉默的跪倒在地,看着自己的祖父、父親、妹妹被人帶走,臉上的表情茫然而晦澀,壓抑不住的情緒在急躁的噴發。
“向錫?”有人走到他身邊,公事公辦的道:“還請你和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呆滯痛哭的魏玉香猛地驚醒,急忙抱着兒子:“他和那些人都沒關係,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別帶走他。”
“這是必須要走的流程,還請兩位配合。”來人客氣卻冷淡生疏的說。
“不去!”魏玉香顫抖着抱緊了向錫,哭得驚天動地:“阿錫什麼也不知道,他是無辜的,你們別想帶走他。”
“媽。”向錫拍了拍母親的肩膀,啞聲道:“只是接受調查而已,您別太緊張,我去去就來,您別擔心。外公他們應該已經接到消息了,待會兒就會來接您回家,您在家裡等我,我一定早去早回。”他看似冷靜的話後壓抑着洶涌澎湃的情緒,但到了最後所有情緒都歸於沉寂,聲音嘶啞、雙眼猩紅,沉默的垂着肩膀,前所未有的茫然和無助。
曾從繼承人位置跌落爲分公司負責人的時候他抗住了,被自己親生妹妹暗算吃虧的時候也冷靜的穩了下來,甚至向家分家、家裡遭遇雷霆萬擊的時候他也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穩住了搖搖欲墜的家庭,之後憑着奮鬥好不容易撥開雲霧可見天,卻突然發生這種事,但此次他卻真的撐不住了。
難以言喻的疲倦席捲全身,這奢侈而華麗的向家大宅就像是一隻張開大嘴擇人而噬的魔鬼,在吞噬着他挺直的脊椎和他的血肉。
向錫原本還想等魏家的人抵達,目送魏玉香離開後再走。但此次的事件涉及太大,向家所有人包括那個年輕的情婦都一起被人帶走接受調查。
而與此同時遠在某地,在一片血氣森森中老布拉格灰敗着臉卻笑得血腥而貴氣睥睨:“看來我一直小看了你。”
向建林面色有些青白,但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的時候,仍舊無畏得像是一座難以攀登的高山,他薄脣挑起,譏諷而刻薄的道:“遊戲結束,你輸了。”
“輸?不,我可不這麼認爲。”老布拉格得意的勾起脣角:“你的父親、兄弟、家族徹底的衰敗,你也沒佔什麼便宜不是嗎?哦,我這會兒簡直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你那個愚蠢的侄女兒是怎麼給你的家族帶去災難的,哦……或許直到此時她還一直以爲即將迎來的是天堂。”
向建林眸色黑沉,刻薄的勾起脣角:“相信我,從沒有人敢在我頭上動了土還全身而退,你死了後我會讓你的兒子去給你陪葬的。”
老布拉格迎着海風張開雙臂,右手握着手槍,愜意的享受着着血腥之地片刻的寧靜:“當然,隨便你。我兒子多的是,在這個世界上活下來有多少個我都數不清,你要是有這個閒工夫幫我理清楚也不錯,至於我的命……”他冰冷而睥睨的哈哈大笑,突然將槍指着自己的太陽穴:““我說過誰也不能殺了我,除非我自己。”他拿起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砰的一聲悶響,整個人猛地撲倒在地,瞪大的眼、凝固的笑容,以及頭上滲出的血跡,形成了一副蒼涼而灰敗的圖片。
海風吹拂、血氣濃郁,楚晏上前一步:“老闆,小姐那邊傳來消息了一切都好。”說完遞過去一張手帕。
向建林面無表情的擦掉手上的污漬,淡聲道:“處理乾淨。”說完大步轉身離開,走得乾脆利落卻又迫不及待。
楚晏站在原地,微微笑着:“是。”
c國京城向家大宅外。
安衡站在一邊冷漠的看着向家所有人離開,看着這個曾經讓人恐懼得顫抖的大家族徹底頹敗,面帶複雜的戴上帽子走出大門。走出大門看到家裡的車停在了不遠處,而那位之前和他們打過交道中途又突然讓他們配合調查向家的中年男人正禮貌的站在門邊說話:“您放心,等流程走完,兩位很快就會回家。”
他薄脣繃緊走了過去,恰好聽到外公再道謝。他腳步一停就看到中年男人禮貌的對着車門一鞠躬後轉身離開,走過他的時候和善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的道:“槍法不錯。”
安衡繃着脣線不卑不亢的回答:“今天多謝您幫忙。”
中年男人擺手:“該多謝你們配合調查纔是,我那邊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說完快步上了車,載着一車的嫌疑人離開。
安衡目送幾輛車在武警包圍中離去這纔打開車門坐了進去,這才忍不住說道:“外公,我們不用跟上去嗎?”向家那個老頭詭計多端,說不定就會玩兒什麼把戲,不親自盯着他總是不放心,還有向沄。那個變態瘋狂的女人,根本就該丟進精神病院。
“不用。”蕭老爺子閉着眼,敲打着扶手:“回去。”
安衡眉頭微皺,但還是點頭應是。短短一天時間,他身上那些躁氣、尖銳都被打磨得剔透沉穩,再不見少年人傲氣的恣意。他學會了冷靜、忍耐和一擊必殺。
“外公。”安衡忍不住問道:“您什麼時候看出大舅的這件事有問題的?”
老爺子疲倦的回答:“沒看出來,不過我相信我教出來的兒子絕不會犯這種原則性的錯誤,所以我願意爲了他們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