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是墨水,天的星星少得可憐。
穿着嫩黃色及膝裙的年輕女孩緊握着手機焦灼的站在走廊盡頭,她緊緊咬着嘴脣,沉默帶着倔強。
“嗡。”的一聲,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身體猛地一僵,在看到屏幕顯示的來電人時,握着手機的手指有些發抖,臉色一下有些發白。
“嗡~~~”手機鈴聲催促的響了起來,一次又一次在三次後,她沉默的接通了電話,緊接着電話傳來一個男人焦急又憤怒的聲音:“安朵,你特麼在哪裡?不是讓你來包廂嗎?”
叫安朵的年輕女孩子咬着嘴脣,沉默半響咬着嘴脣回答:“胡哥,我不想去。”她的聲音帶着隱忍和屈辱,明明知道這麼回答的後果是什麼卻仍舊不願意答應下來。她有自己的驕傲和倔強,算落魄到這種時候也不願意答應胡胖子說的所謂應酬。
“你說什麼?”對面的聲音越發着惱:“你特麼給我再說一次?你知道我爲了給你找這個機會用了多少心血、多少人脈?你居然不去?媽的!”話筒傳來大門被踢了一腳的聲音,胡胖子的聲音陰狠又發沉:“你現在在哪裡?馬給我過來。我警告你,別給我耍花樣。你的合約可還在我這裡,小心我要你好看。所有人都等你一個了,你這是要翻天?”
這把聲音不加掩飾的帶着威脅和警告,安朵握着手機的手背已經青筋跳起,她吸了口氣發出絕望的吶喊:“那個合約是你騙我籤的。”
“騙你?”胡胖子譏誚一笑:“我怎麼騙你了?我不是把你帶進了公司?不一樣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爭氣。怎麼着?當時籤合約的時候自願得很,現在成了我騙你了?小丫頭片子別和我耍花招,趕緊給我過來,王總還等着你,否則我要你好看。”
最後一句陰狠而惡毒,讓她心有餘悸的打了個寒戰,脣線繃緊一言不發。
她也想衝對方嘶吼,那是你故意騙我籤的、那份合約是一份不平等的賣身契、你所謂的機會分明是讓她徹底拋開尊嚴自甘墮落。
她不願意、一百個不願意。
此時她牙齒咬着舌尖聽着胡胖子高高在而輕蔑憤怒的怒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沒進入這個圈子時她一直覺得這個圈子光鮮亮麗,簽約當藝人、拍戲當明星,從此鎂光燈環繞,但直到真的踏進來她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可笑,胡胖子曾蠱惑她簽下合約時說的話有多不可相信。但偏偏她已經簽了那份不平等合約,而胡胖子在圈內、在公司根深蒂固想對付她輕而易舉,而公司也早糜爛至極,算她叫喊出來也沒有人爲她做主。
父母去世,家裡已經沒人撐腰、沒人能和她商量。而且她還有個弟弟,誰知道胡胖子會不會用弟弟的安全來威脅她?
她彷彿是大海里面的一葉孤舟,從踏入公司到現在這段時間,從茫然無措到絕望一點點壓來,她似乎突然懂了當初那個簽約的女藝人爲什麼會崩潰的從樓跳下去。
掙扎猶豫許久,她在許久的沉默空落落的嗯了聲,茫然的邁着步子朝之前約好的酒店包廂走去。每走一步她越發無助,當抵達包廂門口時已經差點絕望的蹲在地大哭。沉默的走到包廂門外,隔着門板房間內傳來胡胖子諂媚討好的聲音以及另一個高高在的男人聲音,她越發覺得茫然。
想哭,卻哭不出來。大概從父母去世,知道沒人會在乎她、安慰她以後哭很少了。淚水是給關心她的人看的,沒人關心哭還有什麼用?
“下面插播一條新的消息。”走廊旁的電視屏幕正在播放今天的娛樂新聞:“我國一線巨星安卿在國外xx電影節一舉奪得影后頭銜,成爲我國第一位拿到xx影后獎盃的女藝人,讓我們爲她鼓掌慶祝。”播報的這位主持人說話的時候滿滿的都是驕傲和自豪。
安朵有些呆滯的目光隨着電視屏幕動了動,只見大屏幕正播出的是安卿在國外獲得影后獎盃時的畫面。屏幕的她穿着一襲黑色大氣的晚禮服,露出纖細白皙的肩膀,舉着獎盃站在領獎臺,高高在得像是女王。
但她的眼神溫和而舒然,端的是雲淡風輕,無論是用英流利的說着獲獎詞,還是面對無數的鎂光燈時一直都表現得鎮定自若、矜持而優雅。
真讓人羨慕。
安朵抿着脣輕輕想。
緊接着屏幕開始插播安卿此次獲獎的影片,電影的安卿並不像她穿着晚禮服時的完美無缺,但純黑的背景與穿着灰撲撲白色裙子的她帶來的震撼反倒是之前身着晚禮服時的她更讓人着迷。
黑沉如墨的眼,赤!裸的雙腳,細碎的傷痕,黑與白的極致對,但所有人第一個注意的仍舊是她。
這是她所期盼成爲的演員。
這個新聞已經播完主持人進入了下一個環節,但她的思緒仍舊被震撼在之前的那一張照片。
據說安卿曾經也非常落魄過。
據說她是從龍套演員演起。
據說她曾經也遇到非常多的困難。
關於她的據說還有很多,女孩兒繃直了身體站在門外,聽着裡面的對話,突然間似乎並沒那麼恐懼了。安朵能從泥濘爬出來,她爲什麼不能?
她之前不是應付過好幾次嗎?今天也一樣能應付過去。
等今天過後無論胡胖子再怎麼威脅她再也不會答應,她會給安衡學校打電話,堅決不會讓陌生人接觸他。而自己大不了被雪藏、被威脅,大不了也從龍套開始做起。
深呼吸口氣給自己鼓足了勁兒她才握住了門把手,一咬牙推門進去。
門內,正與肥腸滿肚的王總聊天的胡蜂看到安朵進來後,大鬆了口氣的同時急忙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一邊拽着安朵往前走,一邊諂媚的衝高高在坐在那裡的王總道:“王總您看這是我說的安朵,是我們公司這兩年簽約下來各方面最好的一個女藝人。小姑娘還沒從學校畢業,年紀還小對港城不大清楚,剛纔迷路了,還請王總您見諒,我們先乾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