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
莫北擎閉上眼睛又睜開眼,希望這場噩夢快快醒來……
但眼前情景仍是一樣的,手術室外的紅燈亮起,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阮萌必須和命運拔河。
衆人守在手術房外,看護士不斷跑進跑出,爲的就是從血庫調來血袋,轉眼間,已經叫了八包血袋,卻還是不夠彌補失血的量,護士小姐跑出來呼喚同事。
“緊急輸血!ab型的不夠用了,快調各醫院的血庫!”
護士一回頭,見大家正焦躁不安的望着她,她便又加了一句,“有沒有阮萌的直系親屬在,有的話跟我進來抽血?”
薛雪和bess面面相覷,護士失望的跑進了手術室內。
莫北擎心揪成一團,那種無力感讓他幾乎都快癱軟,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猛地一拳揮在牆壁上,骨節錯位的聲音響起,手指關節處鮮血直流。
薛雪過去,看着莫北擎這樣,忍不住安慰道,“莫總,你現在急有什麼用?等着好消息吧,阮萌向來命大,不會有事情的!”
莫北擎雙眼通紅,如受傷了的困獸,他依靠着牆壁,渾身顫抖。
醫院急速掉來阮萌需要的血液,輸血總算不成問題,然而急救扔在進行,手術室門遲遲不開,衆人唯有焦急的等待。
“怎麼這麼久?都兩個小時了!”林嫂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此時已經是淚流滿面,同爲女人,她知道生產的困難和危險,即使醫學再怎麼進步,仍有挽回不了的狀況。
bess見狀,低聲道,“阮萌會沒事的,大家不要多想!”
就在大家忍受不了等待的煎熬時,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衆人一起擁向前去,醫生也明白他們的心情,直接說,“失血的情況暫時止住了,還是有可能再發生,必須住進加護病房,繼續輸血,觀察!”
“請問醫生,我太太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莫北擎問出心中最深的恐懼。
“這很難說,要看病人的造血功能,我們會盡力而爲!”
“以爲有沒有因爲血崩而過世?”薛雪不喜歡拐彎抹角,更不想東猜西猜,她要知道最壞的結果。
“以前是有這種例子,如果持續大量出血,產婦有可能在急救中過世,最重要的是靠產婦本身的體力。”
醫生停頓了一下,大家臉色驟變,尤其是莫北擎,他一張俊顏則是痛苦的擰成了一團。
醫生看了大家一眼,試着給家屬信心,“不過,阮小姐還很年輕,我相信康復的機會很大!”
然後,這時不管醫生如何安慰,都無法化解莫北擎的焦慮,唯一看到阮萌安然無事,他才能揮走心中陰霾。
醫生離開後,兩名護士將阮萌推出手術室,準備轉往加護病房。
看到阮萌躺在病牀上,莫北擎第一個衝上前去呼喚,“老婆,我在這裡,你有沒有聽到?”
林嫂也鼓勵道,“太太,你一定要醒來啊!”
然而,昏迷中的阮萌毫無知覺,彷彿一睡不醒,對這世間已無留戀。
“抱歉!”護士按下電梯按鈕,“請你們先讓開,等我們安置好病人後,再讓你們進來探視!”
不過幾分鐘,阮萌被推入電梯,直達加護病房的樓層,留下所有關懷她的親人,站在走廊上,無語問蒼天。
倉促中,莫北擎只碰到了阮萌的手,那樣冰涼沒有溫度,讓他從背脊浮上一陣顫抖……
是否,這已經是最後一次見面,最後一次碰觸?
不!他拒絕接受!他有很多的錢,他要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設備,讓阮萌在對他展開笑容!
這世界上不該有錢辦不到的事!
但是爲何?此刻他竟然害怕得發抖?
……
進入加護病房前,必須先洗淨雙手,穿上隔離衣,通過殺菌紅外線。
“不好意思,爲了讓病人靜養,一次只能有一位家屬進入!”護士小姐帶着歉意解釋。
薛雪她們還準備進去看看,聽到護士的話,便很有默契的退了出來,將這機會留給了不敢朝前邁出一步的莫北擎。
“進去看看吧!不要害怕!”薛雪看出他的心思,輕言安慰道。
莫北擎看着自己的薛雪,眼神悲涼哀痛。
bess微微咳嗽了一聲,“我們去看寶寶吧!”
薛雪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阮萌的病房。
莫北擎穿着隔離衣,輕輕推開病房的門,默默走到病牀前。
看昏迷中的阮萌躺在牀上,臉頰和嘴脣都毫無血色,眼下透着淡淡的陰影,鼻子插了鼻管,兩隻手臂吊着血袋和點滴,還有電子儀器顯示心跳。
莫北擎脣角微微抽動着,他伸出手,輕撫阮萌的手,那樣虛軟無力的手,讓他陡然落下淚來。
捏在掌心的手,在懷孕期間,還親自爲他做飯洗衣,也曾跟着林嫂學,爲他們未出世的孩子鉤織毛衣。
他憐惜她,這些都不讓她做。
可是每天下班回來,他都看到自己乾淨的衣襪都晾曬在那裡,桌子上擺放着是她做的溫馨晚餐。
他曾經埋怨她,太過操勞,可她卻生氣,無緣無故的大發脾氣,他便也由了她,在他家,那空蕩蕩的別墅裡,他享受着她帶來的溫暖。
莫北擎淚眼模糊,是否還能握住她的手,和他一起走過漫長人生路?
想起她的可愛,她的溫柔,她的眼淚,他便痛恨自己沒有好好對待她……
只要她能睜開眼睛對她微笑,他願意付出所有,哪怕上天要他折壽,折掉十年,二十年都可以,只要她醒來,健康的醒來!
他終於對自己承認,他愛她,愛得好深好重,卻愛得太短了,這樣是不夠的。
他記得,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他愛她,他還沒有給她婚禮,沒有帶她去度蜜月,還沒真正爲她做過些什麼。
即使讓他擁有全世界的財富和衆人敬仰的地位,但是一旦失去所愛的女人,生命將不再有晴天,他莫北擎的世界裡,將是一片黑暗。
“老婆,你一定要醒來!”他俯下身子,悄悄在她耳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