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渾身上下沒一個地方不痛!
頭更像是有千金重一樣,痛得她眼睛都睜不開。
耳邊有着什麼聲音,正在念叨着,可她卻無法迴應。
“小姐,你說你,怎麼就遇上這樣的事情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蘭姨在一旁掉着眼淚。
林以彤很想說蘭姨不要哭,但喉嚨干涉的發疼。
“小姐,以後我可要時時刻刻跟着你了,昨天晚上要不是少……”
看着林以彤卷長的睫毛終於微微翕動起來,蘭姨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然後,驚喜地撲上來,握住了林以彤露在被子外的手。
“小姐,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可把蘭姨給嚇死了!”
在她的叫喊中,林以彤的眼睛終於緩緩張開。
首先映入她嚴重的,便是蘭姨那哭到通紅的眼睛。
直到現在,她的眼角還滿含着淚水。
與此同時,昨晚那恐怖的記憶也像是電影一般,一幕幕地倒映在她的腦海中。
林以彤俏臉一白,不由得反手握住蘭姨的手。
“蘭姨——”她的聲音裡帶着哭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在那個恐怖的地方回到了家裡,可是現在看着蘭姨的模樣,她卻不由得感到一陣無法壓抑的委屈。
差一點,就差一點!
她還以爲自己永遠都回不到這個地方了!
看見她這模樣,蘭姨更是心疼得無可附加。
這次,也君不得她一向堅持得什麼主僕之別,忍不住探過身去,把羸弱的林以彤抱在了懷中,“不怕不怕,沒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聽着蘭姨柔聲細語的安慰,林以彤的心情終於稍稍平復了一些。
雖然她的心底還滿是後怕,可是爲了不讓蘭姨擔心,她佯裝着清了清喉嚨,沙啞着嗓音沙啞地開了口——
“蘭姨,我沒事了。對不起,蘭姨,讓你擔心了。”
蘭姨放開她,就算不忍心,語氣裡還是帶上了幾分溫柔的責怪——
“你啊,昨晚真是把我嚇死了!傻孩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敢一個人搭上黑船!幸虧及早發現,不然,你這不是得讓蘭姨內疚死嗎?”
蘭姨說着,聲音裡不由得又帶上幾分哭腔。
平時的她都有禮而有度,像這樣情緒失控的情況着實不多。
林以彤知道,這都是因爲蘭姨擔心她。
她的心裡怎麼可能不感動。
“蘭姨,本來就是我偷偷溜出去的,就算真的出了事,也不能怪你,你不要想這麼多,是我對不起。”
林以彤咬了咬下脣,顯然對於昨晚的遭遇,她現在依舊心有餘悸。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什麼出事,根本不可能出事!”蘭姨擦了擦眼淚,終於記起來正事。
“餓了吧?君先生吩咐過,你醒來就讓你喝點粥,暖暖胃口。粥一直都在爐子上小火煨着呢,我去給你端過來,多少吃點兒。”
“君先生?蔚然哥?”林以彤愣了下,腦海中關於昨晚的記憶又迸出一些零星的殘篇。
昨晚,她在牆上撞昏過去之後,朦朧之中,好像是看到過君蔚然的臉。
她還記得君蔚然似乎正一臉焦急地檢視着她額頭的傷口。
莫非……
是蔚然哥把她從那些壞人的手裡救了下來?
林以彤愣了下,伸手覆上還在隱隱作痛的額頭。
上面被她強行撞出來的傷口已經被紗布覆蓋,還粘着整整齊齊的醫用膠帶。
“蘭姨,這傷口……是蔚然哥給我包紮的嗎?”林以彤低聲問。
“當然是了,幸虧昨晚君先生一路跟着你過去了,不然,你這一身的傷,再撐到醫院裡來,不知道會是什麼樣了!”蘭姨說着,又有幾分哽咽。
想到昨晚林以彤被送來醫院時的模樣,她的心就不禁一陣顫抖。
小姐的那副模樣,這輩子她都不想再見一次。
“蔚然哥一路跟着我過去的嗎?”林以彤低低地重複着,心底卻不由得劃過一絲悵然。
她記得,剛剛昏睡過去的時候,那個抱起她的溫暖懷抱裡,似乎有着她無比熟悉的溫度。
害她還以爲……
還以爲是他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但是,想想也知道,怎麼可能呢。
那時候,他還陪在他心愛的女人身邊。
一定是她在生死關頭,太懷念他的溫度,纔會產生那樣的錯覺。
林以彤的手指在被子下悄悄地絞在了一起,對着蘭姨揚起一抹虛弱的笑:“多虧了蔚然哥,他現在在哪兒?我想當面謝謝他。”
心底那點悵然的失望,林以彤可以強迫自己忽略不計。
而對於君蔚然的感激,對她來說卻洶涌如泄洪的江水。
如果昨晚沒有他,現在的她不知道身在何方,甚至不知道還在不在人世……
如果被那些人侮辱了,她肯定不會放任自己苟活下去。
可她現在,卻好好地躺在牀上,雖然四肢百骸都還在隱隱作痛。
但,總歸已經是安全的。
蔚然哥對於她來說,真的是恩同再造。
“君先生昨晚忙了一夜,也回去休息了。不過你這病房就是他負責的,他說過了,醒來就會過來看看你的情況。”
蘭姨想到君蔚然,也不禁欣慰地舒了口氣,“幸虧君先生機警,不然真不知道這事該怎麼收場。”
林以彤也不由得點點頭:“等他來了,我會好好謝謝他的。”
“謝謝他?只是這麼簡單嗎?”
一個隱含着怒意的冰冷嗓音突兀地插進這難得溫馨的氣氛當中。
聽見這聲音的那一刻,林以彤全身的肌肉彷彿都有各自的意識一般,猛然僵硬起來,就連脣邊的笑容,也在那一剎那僵在了臉上。
是他!
林傾易!
現在的他肯定知道了她昨晚的逃脫。
林以彤真的難以想象,接下來自己要承受的,到底是怎樣一場惹人懼怕的風暴。
林以彤緊緊抱着身上的被子,彷彿那是能保護她的盾牌。
她求救的眼神看向已經站起身來的蘭姨,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上,現在看起來更爲蒼白。
蘭姨接收到她求救的信號,也猶豫不決地看向出現在門邊的那個偉岸身形:“少爺,小姐她剛醒,你……”
“出去。”林傾易的迴應,就只有這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