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武城的風起雲涌,並沒有影響踏上征程的劉正。
齊銳從昏睡中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大道兩旁陌生的風景,忍不住的問道:“前輩擄我至此,意欲何爲?”
劉正笑問道:“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齊銳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的確沒有任何的印象。
劉正乾脆避開齊銳的昌武門弟子身份,而是稱其爲落魄世家子弟,由於家道中落被人追殺,機緣巧合之下被救起。
他這話一出,齊銳忍不住的說道:“我就說嘛,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沒有身份。前輩願意爲我出手,是不是也覺得我這個人天賦異稟,稍微培養一下就會前途無量?”
劉正笑道:“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那就給爲師磕三個響頭,表示我們之間結下了這段師徒緣分。”
劉正這樣做,純粹是爲了報復烈武城中那段做小師弟的歲月。他好歹也是一方勢力的首領,從未屈居人下。然而剛到帝皇天,就遭遇了虎落平陽被犬欺的窘事,還被天真無邪的齊銳呼來喚去一段時間,踏踏實實的喊一羣人做師兄。
如今風水輪流轉,劉正總算是找到機會坑一把齊銳,那就乾脆把之前的鬱悶全都發泄出來。
齊銳不知道劉正的險惡用心,還以爲自己撞了大運,他立即翻身下馬,在劉正的馬頭前方畢恭畢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還堅定的喊道:“弟子齊銳,叩見師尊!”
劉正居高臨下的打量着齊銳,心滿意足的說道:“真是爲師的好徒兒,那就給你本功法練着玩吧!練好了重重有賞,練不好逐出師門!”
齊銳聞言,跳起腳質問道:“師尊這可是大逆不道,帝皇天講究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哪有父親把兒子逐出家門的,這樣做有違天道倫理綱常,也太狠了點吧?”
劉正不理會齊銳的爭辯,而是毫不留情的說道:“這是爲師定下的規矩,你只有接受並遵守的義務,沒有質疑的權利。”
齊銳不敢頂撞,只得握緊手中的新秘籍,灰溜溜的滾回馬背上繼續趕路。
劉正雖有培養齊銳的心思,卻不想大包大攬,給完秘籍之後,那就放養。
進入孔城之後,劉正便對齊銳說:“徒兒,修煉之道,首重生存之道。爲師該給你的東西,已經一件不落的交付給你了。咱們師徒就此別過,今後若是有緣,定會有相見之日。”
齊銳依依不捨的問道:“師尊,是徒兒哪裡做得不好嗎?”
劉正說道:“不要胡思亂想,這是師門規矩,你也不能例外。以你現在七品武王的實力,只要稍加註意就足以自保。”
齊銳含淚離開,一位素衣老人卻憑空出現在劉正面前,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多好的苗子呀,卻被你這個蠢材給耽誤了。”
劉正笑道:“閣下在指責別人之前,是不是先自通名姓?”
素衣老人驕傲的說道:“老夫孔方,孔城人皆尊我一聲大儒。”
劉正只好回敬說:“山野村夫劉正,見過孔儒。”
兩人見禮完畢,孔方便道:“吾觀劉老弟之前的行爲,有頗多不解之處。想邀請老弟到寒舍小坐,也好請教一番。”
劉正笑道:“既是孔儒相邀,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回到孔方的別院之後,在論道亭相對而坐,拉開架勢準備交鋒。
劉正問道:“孔儒名聞孔城,想必桃李滿天下。既然孔儒對劉某授徒之法不以爲然,那我倒是想要請教一番了。”
孔方信手招來一位儒雅的青年,洋洋得意的對劉正說:“這是蔣義氣,隨學治學三十載,滿腹經綸,學富五車!”
蔣義氣見劉正小瞧於他,心有怒火。只是礙於孔儒當面,怕壞了形象,才忍氣吞聲。只是眉宇間一閃即逝的那絲恨意,卻被劉正收入眼簾。
劉正並沒有理會小人物的情緒,只是對孔方說道:“既是孔儒高徒,不知劉某可否考校一番?”
孔方正愁沒有機會炫耀,見劉正主動送上門,乾脆說道:“劉兄願意指點,那是劣徒的福氣,但說無妨!”
劉正問道:“蔣公子年方而立便得孔儒耳提面命,想必才具不凡。敢問公子,一日三餐所食五穀雜糧,如何烹製?”
蔣義氣一直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更何況儒門有君子遠庖廚的戒律,對於這個問題自是一無所知,於是就狡辯說:“燴制三餐,皆有僕役代勞,我只需要賞優罰劣,便可無憂。再說每個人一天的時間皆爲24小時,若是流連於俗事雜務,便會減少修學時間。屆時那些專注修學的人用時更多,豈不落後?”
蔣義氣的理論雖讓劉正聽得有些不舒服,卻道明瞭人作爲個體難以擺脫的束縛,時間有限而俗事雜務無窮無盡,若是不能適當擺脫,只怕終究跌落塵埃,再無慮事之心力。
劉正有意放過蔣義氣,孔方卻不滿意了,他問道:“難道劣徒不入劉兄法眼,是以三問僅其一便戛然而止?”
劉正嘆道:“既然孔儒有命,那便再問一題。”
劉正調整好思緒,緩緩的問道:“敢問蔣公子,孔儒座下弟子平日所食五穀雜糧,由何而來?”
蔣義氣信口開河說:“平日所食瓜果蔬菜,皆爲鄰近鄉民敬獻,至於五穀雜糧,均由雜役僕人入孔城採購而得。”
蔣義氣此話一出,孔方的臉就黑了。
孔方不待劉正提出第三問,直接讓蔣義氣宣講典論。
蔣義氣瞬間進入角色,開始了滔滔不絕的演講。他的治學能力的確不俗,可是卻聽得劉正昏昏欲睡。
直到蔣義氣宣講完畢,孔方讓點評之時,劉正才從那種狀態中甦醒過來。
孔方心中不喜,卻還是按捺不住炫耀瑰寶的心思,於是就問道:“劣徒所修之學,劉兄以爲如何?”
劉正笑道:“自古名師出高徒,有孔儒耳提面命,蔣公子的才學倒是別具一格。”
劉正淺嘗輒止,便不打算繼續往下說。
蔣義氣剛想沾沾自喜,卻被當頭棒喝,他忍不住的嘲諷道:“閣下的行爲,可不是敬賢之理!”
他這話一出,可就暴露出了修養不足的問題。孔方授徒首重倫理綱常,聞言立即喝斥道:“放肆!”
蔣義氣不敢狡辯,只是臉上的委屈表情卻無法隱藏。
孔方炫耀弟子不成,反受打擊。更被蔣義氣的失禮行爲大動肝火,於是就吩咐道:“你且退下,沒有召喚,不得前來!”
蔣義氣不敢忤逆孔方,卻對劉正懷恨在心。
劉正雖有察覺,卻沒有放在心上。
孔方嘆道:“劉兄,是不是我的授徒方法從根子上就是錯誤的?”
劉正卻道:“大道三千,殊途同歸!孔儒立足孔城,享譽四方,其法必有可取之處。切不可妄自菲薄,平白無故的壞了心境。”
孔方道:“多謝劉兄開解,我爲之前的輕浮道歉!”
劉正說道:“孔儒言重了,我與齊銳相識於陌路,淺嘗輒止的交結一番之後,分道揚鑣也是必然。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在這種情況下,你不理解也是人之常情。”
孔方並沒有繼續糾結徒弟的問題,而是力邀劉正駐留孔城文院。
劉正婉拒說:“孔儒之法需得慎重。治學之道,在於專一。若是百家爭鳴,弟子皆無所適從,恐怕會事與願違!”
孔儒問道:“劉兄是否再考慮一下,我願意把孔城文院一分爲二。”
劉正搖了搖頭,忍不住的說道:“孔儒可知,孔城雖大,不過方圓萬里,人口數量相對穩定,天賦異稟之輩也是鳳毛麟角。若是文院兩分,勢必將人才分列兩大陣營。如此一來人才基數減半,如何與其他地方競爭。孔聖有言: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孔城的人才資源有限,當不得文院兩分。”
孔方這才恍然大悟,也認可了劉正文院兩分弊大於利的理念。故而只談交情,絕口不提治學之事。
劉正有心掌控文院的知識儲備,故而讓仙境系統自行摘錄複雜。至於他本人,則是全心全意的陪着孔方談經論道。
一時之間,倒也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