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變?
羅賓親口說出的這個詞彷彿驚雷般在衆人的耳邊回‘蕩’,而率先發問的奧布里更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作爲羅賓曾經的直屬長官,奧布里親眼見證了羅賓是如何從一個青澀的菜鳥士兵成長爲現在名動四方的一路諸侯。他還清晰的記得羅賓剛入伍時那堅毅不屈的明亮眼神,並親眼目睹了他願意爲共和國揮灑熱血的忠誠。
可是,他同樣知道人是會變的。人類的野心會隨着環境的變化而改變,而受到野心的推動,人類的心‘性’也在成長曆程中不知不覺的不斷改變着。
不說現在已身居高位執掌一方的羅賓,光是說他自己,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過慣了現在這種身居要職的生活後,他也已經很難再去適應共和國那種清貧的枯燥生活了。
而大多數在羅賓麾下征戰的共和國士兵也都有這樣的感覺,畢竟比起枯燥、單調的共和國,聯邦並不會強制‘性’的壓制人類的‘玉’望,相反,在聯邦的政治模式下,人類的各種‘玉’望都被最大限度的放大。
在沒有嘗試過聯邦的生活,沒有任何的參照物進行對比的時候,沒有人會感覺以前的生活有多麼悽苦。可是,當人們親身經歷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之後,哪怕自己不去想,這種對比也依然會自然而然的出現。畢竟和這裡充滿着自由的生活相比,共和國的生活實在太過拘束了,拘束的就猶如是機械一般。就以共和國強制‘性’的供應定量餐食爲例,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定量餐食是中央電腦在覈算了自身各項機能指標後所得出的完美營養配比,可是卻沒有人喜歡被強制‘性’的圈禁起來,被要求該吃什麼不該吃什麼,沒人會喜歡做每一件事都必須得到一臺電腦的認可,並把自己變的像一臺不懂得思考的機械一樣只懂得聽令行事。
所以,當現在羅賓提到叛變這個詞後,雖然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的非常難看,可卻並沒有人立即站出來反對或是指責羅賓。捫心自問,誰的心裡又不曾出現過這樣的念頭,目前的壓抑與寧靜,其實更多的是話題被挑開後的難堪與自責。
“叛變……”將目光投向一直凝視着自己的塞西莉婭,羅賓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苦笑着說出了自己的心聲:“說實話,在擁有了現在的一切後,我確實曾想過放棄聯繫共和國,而是就這麼待在聯邦,直到完全顛覆這個國家,努力開闢出一片屬於我們的天地。”
說到這裡,羅賓嘆了口氣,無奈的搖頭:“這是個很‘誘’人的念頭,曾讓我不止一次的產生動搖。但……假如我真的這麼做了,那我和旦丁又有什麼區別,我又該怎麼去面對我尚在共和國內的親人?以及那些爲了守衛共和國而先一步逝去的戰友?”
“……”羅賓的話讓所有人都羞愧的低下了頭。
羅賓的這番話雖然看起來說的是他自己,但實際上,卻囊括了所有來自共和國的數萬同胞。他們每個人都和羅賓一樣,被留在聯邦的‘私’‘玉’所困擾着,但同時,在共和國中卻同樣羈留着他們無法割捨的羈絆。
在黛西帶回來自共和國的消息時,他們心中那對共和國的羈絆和歸鄉的思念佔據了上風。可現在,當共和國觸及到了他們的個人利益後,心中的‘私’‘玉’又開始蠢蠢‘玉’動。
人類就是這樣一種矛盾的生物,一方面追求着高尚,而另一方面卻擁有着源自本能的‘陰’暗。
這是兩種無法共存的模式,可現在,這樣的難題卻真實的出現在衆人的面前,使他們一時間無法做出抉擇,只能左右爲難的面面相覷。
“那麼……可以告訴我們您的決定嗎?”沉默了很久之後,亞爾維斯站起來問道。
人們當面對自己無法決定的事時,總是會有種依賴他人的心理。而領袖之所以存在,便是因爲他能夠做出其他人所無法做出的那個決定。因此,當此刻所有人都把選擇的權利‘交’到羅賓的手中時,作爲領袖,他就必須要用自己的決定來給大家指明方向。
“我們是共和國的軍人,我揹負着共和國的榮耀~”羅賓用堅毅的目光在衆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沉聲怒吼:“守衛共和國,這是支持着我們戰鬥至今的唯一信念。”
“……”
羅賓話音落下後,那感染力十足的聲音頓時讓衆人的臉上浮現出‘激’動的神‘色’,並隱約夾雜着一絲鬆了口氣的感覺。
“假如不是要叛變,那我們該怎麼拒絕巴頓將軍的軍事指令?”
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在軍隊服役了十多年,這一觀念早就深入奧布里的骨髓之中。所以當羅賓解釋了自己並不會叛變之後,他立即疑‘惑’的追問。
“我之前已經說過,巴頓將軍身在共和國,他並不清楚聯邦的政治動向,也並不清楚聯邦軍目前正面臨着一個巨大的危機。他的這道指令是在信息不足的情況下所下達的,因此,他嚴重高估了聯邦軍目前的戰鬥力,只敢把目標定爲贏得衛國戰爭勝利。而我之所以要拒絕他的作戰命令,正是要把全部的情報都一一與巴頓將軍解釋清楚,讓他明白現在共和國完全有能力爭取比只贏得衛國戰爭更好的局面。甚至,假如我的計劃順利實施,共和國從此以後可以不用再擔心來自聯邦的侵襲,迎來長久的和平和一片更爲富饒的領土。”羅賓用自信的目光環視四周後,將一份剛剛做完不久的計劃書傳輸到了各人的面前。
這份計劃書上的大致內容羅賓曾與安格斯說過一次,而現在,羅賓則用書面的方式細化了這份計劃書的具體步驟。再加上從黛西那裡得知了聯邦遠征軍已出現潰敗的最新情報後,現在羅賓非常有信心讓這份計劃書上所假設出的前景變成現實。
“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但在我們漢族裡,有一句話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授。”羅賓雙手撐着桌子,環視四周道:“我會用這份計劃書說服巴頓將軍,相信現在他已經察覺出聯邦遠征軍有些不對勁了,以巴頓將軍的軍事嗅覺,他絕對不會漠視一個擴大戰果的機會從眼前白白溜走。”
身爲一名艦隊指揮官,羅賓在戰術修養以及統御方面的能力或許並不出衆,但他對局勢的敏銳把握能力和超前的戰略眼光卻不是尋常人所能企及的。因此,在結合了冥王星戰役的最新動態,以及目前聯邦的政局動‘蕩’後,羅賓或許真的有機會像他說的那樣一舉說服整個共和國軍部改變原有的軍事策略。
而假如他真的能夠說服軍部以及中央電腦採用這套策略的話,那麼巴納德星系和奧特星雲將成爲一個獨立於共和國之外的緩衝地帶。由於羅賓的這份計劃中會採用扶持布萊爾?雷克斯建立流亡政fǔ與安斯艾爾對抗的緣故,巴納德星系和奧特星雲這兩塊共和國的飛地就絕對不可能完全採用共和國的治理模式,勢必會因爲特殊環境而特別對待。因此,只要不是完全照搬共和國強硬的治理模式,那麼一切就還有周轉的餘地。
在能夠保全共和國榮譽的情況下暫時守住目前已經獲得成果,無疑是當前最佳的處理方式。所以,當羅賓闡述了自己的計劃後,大多數人都表示贊同,只有亞爾維斯似乎還有所疑慮。
“長官,您是在拿整支艦隊以及整個共和國在賭。”以三維投影方式出現的亞爾維斯摘下軍帽,憂心忡忡的提醒道。
“我一路都在賭,若是我不賭,也就沒有現在的這支艦隊。”羅賓知道亞爾維斯在擔心什麼,淡淡的迴應道。
“是的,您對局勢的判斷力始終是我最信服的一點。僅以我個人而言,我相信您的這份計劃終究能夠實現,而在座的大家想必也不會有異議。”說到這裡,亞爾維斯頓了頓,無奈的搖頭道:“可是,我不敢肯定巴頓將軍也會像我們這樣信任您。說句喪氣的話,現在我們身在敵國,麾下又控制着兩個幅域遼闊、完全不亞於九星共和國本土的龐大星系,假如不是親身經歷了這一切,沒有人會相信這樣的奇蹟會真實發生。”
亞爾維斯的話讓羅賓眯起了眼睛:“你是說……”
“巴頓將軍會懷疑我們通敵,這是任何一個有正常思維能力的人都會做出的遐想。所以,他的心中一定會對我們有所防備,防備我們會突然聯絡國內其實是聯邦軍部特意安排的,目的是爲了殲滅共和國主力艦隊。而他讓黛西少尉帶回的這道作戰指令可以說是一種試探,假如我們遵行他的作戰指令出擊柯伊伯環,那麼在證明了我們忠誠的同時,他也收穫了贏得衛國戰爭的良機。但假如您否決了巴頓將軍的提議,所提出的計劃又是這樣冒險的話,或許巴頓將軍便會立即將我們打上通敵的標籤,並將我們歸入敵方陣營當中。”
“……”
亞爾維斯這番對巴頓將軍的心理刨析說的極爲透晰,哪怕再遲鈍的人也能一下就聽明白他的意思。
“而且……就算巴頓將軍出於軍事目的排除了對您的懷疑,同意執行您的這一份計劃。但中央電腦卻依然擁有否決的權利,中央電腦處理模式最基礎的標準是概率,所以……”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羅賓揮手打斷了亞爾維斯的話,正‘色’道:“要說服巴頓將軍,說服中央電腦確實存在很大的難度。但自從深入的瞭解聯邦這個國家後,我就一直在想,像這樣一個充斥着骯髒的‘玉’望和權利鬥爭的國家爲什麼會比以公平爲準則的共和國更爲強大?爲什麼在共和國中,每年都會有數以百萬計的共和國人選擇冒險偷渡前來聯邦?中央電腦在政治上確實做得比聯邦那些議員們出‘色’太多,但反過來說,中央電腦卻壓制了人類的創造‘玉’和征服‘玉’,人不是機器,真正的人類不可能像戰略遊戲中的虛擬人那樣完全按照指令行事。”
“難道……”體味出羅賓這番話中的含義,亞爾維斯哆嗦着嘴‘脣’,震驚的問道:“難道您是想……”
“我要改變共和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