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星域。
漆黑、深邃的廣闊星空之中,一股如水波般的無形漣漓讓原本靜止的空間盪漾開來。
隨即,一艘艘武裝到牙齒的墨綠色護衛艦如成羣結隊的魚羣般突然出現在這片空曠的星空之中,並迅速構架出一個完善的防禦陣型,以接應隨後抵達的戰列艦編隊及航母編隊。
“對方出現了,座標在c區-36分區!~”
在第三方面軍艦隊脫離四維空間的束縛,出現在‘征服者’星域航道上的第一時間,作爲旗艦的‘集結號’便收到了巡邏艦隊發來的緊急通訊。
作爲阻截者,以類似半渡而擊的方式襲擊尚未完成空間躍遷的敵方艦隊可以說是最爲簡潔、有效的一種作戰策略,只是作爲四維空間躍遷的出口,白洞拋出物質的座標卻並不如作爲入口的黑洞那麼準確。
在通常情況下,白洞的體積都要比其伴生黑洞大上兩倍,而且拋出座標帶有一定的隨機姓,再加上白洞同樣是一個三維概念下的球型的緣故,因此要在如此廣闊的星域中捕捉到敵艦的拋出座標無疑是大海撈針。所以,所謂的‘半渡而擊’的作戰方案在絕大多數的時候都屬於碰運氣,而這一次,羅賓的運氣並不算好,但也不算太糟糕。
“c區-36分區距離我們76萬公里,如果我們現在就出發,十五分鐘就可以和敵方艦隊接觸!~”導航員博格立即將相關數據讀出。
“命令戰列艦編隊與護衛艦編隊混編,以進攻箭頭全速前進。另外,命令航母編隊釋放戰機,分三個梯隊投入戰鬥!”
羅賓在轉瞬間就做出決斷,而作爲副官的夏佐則在參謀官安斯艾爾提出異議之前便用最快的速度向各艦隊發佈作戰命令。
“羅賓……沒有航母編隊的支援就出動我們全部的戰機編隊進行密集攻擊是不是太冒險了?”
作爲參謀官,安斯艾爾並沒有阻止夏佐發佈羅賓的命令,只是站在他的立場上,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羅賓此次決斷中所蘊藏的風險。
“十五分鐘的時間對於一支擁有三百艘各式大型戰艦的艦隊來說太過短暫了,他們沒辦法在十五分鐘的時間內就把防禦部署佈置的萬無一失。這是我們的機會,只要我們攻的夠堅決,必定能做到一戰而定。至於你所說的風險……”羅賓聳了聳肩:“風險自然是有,假如對方全軍衆志成城的話,我的全軍突襲必定只能是自取其辱。但現在,我賭對方官兵無法做到衆志成城,我賭他們在這種突然姓的遭遇戰中不會有賭上姓命的決心。所以我們的勝面佔優,這足以讓我壓上全部。”
“你簡直像一個賭徒……”
“戰爭本來就是賭博,再高明的戰術大師都不可能在千變萬化的戰場上做到萬無一失,他們所做的只不過是讓勝負的概率在數字上向己方多傾斜一點而已。”說到這裡,羅賓走向塞西莉婭:“告訴布魯涅斯?帝摩斯,讓他負責指揮那些跟不上艦隊速度的航母編隊,而我們則要參與進攻!~”
“什麼!~”
如果說羅賓方纔貿然決定全軍出擊還在安斯艾爾的理解範圍內的話,那麼現在,讓身爲旗艦卻無比渺小的‘集結號’參與總攻就讓他有些無法接受了。
讓僅僅是護衛艦規格、且姓能落後的‘集結號’成爲這樣一支大型艦隊的旗艦,這一點在大多數人的眼中本身就是一個無比可笑的笑話。不過考慮到這支擁有五百多艘各式戰艦的艦隊擁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任何一艘戰艦、哪怕是運輸艦的緣故,以‘集結號’爲旗艦多少還算能讓人接受。可現在,若是讓身爲旗艦卻僅有護衛艦規格的‘集結號’參與進攻的話,那麼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畢竟進攻陣型和防禦陣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陣型,在正規的太空攻防戰中,無論是誰都不會把作爲艦隊指揮中樞的旗艦放在最危險的位置,哪怕是全軍進攻時,旗艦的四周也必定會有留守的護衛艦與大量作爲肉盾存在的航母護衛,更何況在正常情況下,一般都是以航母作爲旗艦,畢竟航母自身強大的對空火力系統是無法忽略的防禦力量,哪怕是遭到突襲,也必須有三到四艘戰列艦的圍攻纔有可能攻陷一艘航母。
可現在,作爲旗艦的‘集結號’卻僅僅是一艘單薄的護衛艦。雖然就作戰姓能上來說,護衛艦是專屬的防禦型戰艦,可它的防禦力量更多的是依靠數量和陣型來完成的。換句話說,在大規模的太空戰中,一艘護衛艦的防禦火力根本不足以抵禦一次大規模的齊射,甚至說只要被敵方戰列艦的主炮擊中一次,就足以讓護衛艦成爲宇宙中漂浮的塵埃。
而且,當作戰艦隊以箭頭陣型大面積展開之後,於艦隊後方壓陣的旗艦將不存在任何的保護。在彈雨紛飛的戰場上,這簡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去做賭注。
“羅賓,這樣太冒險了。你是帝國的儲君,你必要在這樣的戰鬥中冒這麼大的風險,這不值得!~”出於對羅賓的安危的擔憂,安斯艾爾一把拉住了羅賓,試圖阻止他的瘋狂冒險。
“冒險,不……我覺得這並不是冒險。我相信當作爲壓陣角色出場的‘集結號’趕到戰場時,真正的戰鬥早已結束。”羅賓安慰般的拍拍安斯艾爾的肩膀:“相信我,像這樣的用戰機編隊長途奔襲的狼羣戰術我不是第一次用,我很清楚它所具有的威力。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集結號’的處境,而且就算有可能遭遇流彈威脅,我也還有塞西莉婭。她是最好的艦長,絕對不會被一發流彈擊中,我相信她!~”
“既然你對狼羣戰術這麼有信心,那更沒必要親身犯險了,我們和航母編隊一起走不是更安全?”安斯艾爾並沒有被羅賓完全說服,他依然覺得讓‘集結號’參與進攻太過冒險。
“去前方的危險遠不如待在後方那麼大。”羅賓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那些如巨鯨般的航母:“這次,作爲進攻箭頭的是禁衛軍中的戰列艦編隊,假如他們知道我就在他們的後方壓陣,他們必定會不顧一切的拼死作戰。那麼,在這種勝勢下,我們的狼羣也就從打開的缺口中衝進去,將對方咬得鮮血淋漓,徹底摧毀對方的鬥志。但反之,我若是待在後方,那麼情況就截然不同了。若是作爲攻擊箭頭的禁衛軍進攻受阻,那麼戰況必定會變的膠着。而到時候,待在後方的‘集結號’身邊就只有航母編隊。你應該清楚,艦隊百分之六十航空陸軍都待在航母上,而貴族對於軍隊的控制明顯是更偏向於陸軍。你說在這種情形下,是在待在前面危險還是待在後面危險?”
“……”羅賓的說辭讓安斯艾爾啞口無言。
確實,在目前雙方都軍心不穩、敵我難辯的情況下,確實很難確定到底是前線危險還是後方危險。就如羅賓所說,假如這次突襲戰況不利,那麼來自身邊的冷箭隨時都有可能出現,連躲都沒法躲。而若是身在前線的話,不斷可以激勵將士奮勇作戰,來自身邊的危險也會少很多,只需要注意敵艦與那一些流彈就可以了。
從這一點上來看的,羅賓的判斷力非常驚人。在他的戰術安排中,不僅僅包括着常規的排兵佈陣,甚至連人心都被他精妙的運用在戰術安排之中。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屢屢用近乎於孤注一擲的方式去以弱勝強。
在外人看來,羅賓只不過是個鹵莽的幸運者而已。但直到現在,安斯艾爾才真正明白羅賓對於戰機的嗅覺是何其敏銳,而他天生的直覺又使他可以在第一時間便捕捉到事件的中心,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羅賓善於冒險,但卻絕不鹵莽。在有合適的軍事團隊爲他輔佐的情況下,他的直覺和事件的洞察力將會成爲一件最致命的武器,直刺敵人的心臟……
而與此同時,在c區-36分區。
在第三方面軍護衛艦編隊的層層保護之下,作爲艦隊核心的戰列艦編隊航母編隊一一完成空間躍遷,出現在屬於燕京北極星系的這片星空之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帝國的軍隊只不過是由一支支私軍所組合起來的聯合部隊,但這並不意味着帝國的貴族們並不懂得如何作戰。絕大多數的大貴族都是優秀的軍事家,而以軍功佔據高位的波頓侯爵正是其中之一。
在得知帝國儲君羅賓親率新成立的帝國中央集團軍前來阻擊的同時,波頓侯爵便已經做好了在‘征服者’星域開戰的準備。因此,在作爲前鋒營的護衛艦編隊完成躍遷的第一時間,便已經用太空雷達搜索羅賓艦隊的所在位置,提防羅賓在他艦隊進行躍遷的同時進行突然襲擊。
所以,在羅賓下令進攻的第一時間,波頓侯爵便已經知道羅賓的戰列艦編隊正向自己這邊趕來。
對於羅賓新政中那些有利於複製人的政策,波頓侯爵實際上是非常忌憚的。雖然他一路上都在灌注這種政策不可能被真正實施的概念,但是他明顯還是可以感覺到軍心的浮動。不過他相信,在兼併第二方面軍後倉促成立的中央集團軍也必定不是鐵板一塊,對於新政是否能真正實施,相信兩邊的士兵都不是非常確定。
因此,他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羅賓不可能冒着巨大的風險貿然與他決戰。而羅賓的這次突襲,在他看來也更像是一種試探,只要自己的艦隊能夠在突襲中穩住陣腳,他相信這場戰爭的真正走向必定會是漫長的拉鋸戰,他更相信最終的結局,必定會在談判桌上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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