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你先

結束一天拍攝照樣已經是晚上九點。

事實上今天的戲都集中安排在白天,本來七點就能結束,唐司禮看時間還早就又臨時加了一場,不能說當中沒有要乾耗顧若河幾個時辰的意思。

他們約的就是今天下戲過後,而不是具體幾點。

唐司禮走進休息室的時候,元旭日在吃盒飯,顧若河在彈琴。

她手上是一把簡易的電子琴。

聽在唐司禮耳中卻感覺讓她硬生生彈出了三角鋼琴的高級感。

唐司禮一向自認是個毫無樂感的粗人,但顧若河正在彈奏的這首歌他是很熟的,畢竟最近他反反覆覆的循環這一首。可循環了那麼多遍,唐司禮卻不得不承認以他毫無樂感的聽覺也認爲這個現場的電子琴版本纔是他聽過所有的版本里面最動人的。

“《光影》。”一首歌彈完的時候恰逢元旭日的盒飯也已經見底,咂了咂嘴擡頭跟唐司禮道,“唐導認爲我們小顧彈得怎麼樣?”

唐司禮冷冷翻了個白眼:“你們試圖用彈琴彈得好來說服我讓她留下來繼續演戲?”

“我相信唐導一定已經聽過這首歌了,對於這首歌作爲《夜願》的主題曲彷彿也是贊成的態度。”渾然不在意他冷淡,元旭日笑吟吟道,“就是不知道唐朝把歌拿給唐導聽的時候有沒有告訴過唐導,這首歌的詞曲作者是誰?”

唐司禮愣了愣。

如同元旭日先前在車上對顧若河所言,t雖說沒有出道,混電影、電視劇配樂圈子卻不是一天兩天了,牌不可謂不大,甚至這幾年儼然已經成爲好幾位大牌導演的御用配樂班底,唐司禮正是其中之一。

而用慣了t的導演都知道,唐朝作爲堪稱天才的詞曲創作人,但凡t拿出手的作品基本都由唐朝操刀,時間久了,也不會有人特意去問一聲詞作是誰曲作又是誰。畢竟唐朝那樣的人如果是拿來非原創的作品,無論如何也會事先說明情況。

他如果沒說……那百分之百就是故意的。

“詞曲作者是t前段時間剛收的新人,也就是站在唐導您面前的這位了。”元旭日也不賣關子,指着顧若河道,“我們當然不是妄想靠琴技來征服唐導,就是想讓唐導感受一下,寫得出《光影》這首歌的您劇組的演員,唐導認爲她對《夜願》這部片子的理解能力到位嗎?這樣的演員唐導真的不能再重新考慮收下她嗎?”

顧若河:“……”元旭日賣安利的口吻時常都讓她有衝動勸他放棄目前的職業去賣正兒八經的安利去。

唐司禮聞言卻是真的感到意外,看向顧若河習慣性皺着眉頭:“這首歌是你寫的?”

顧若河猶豫片刻,點了點頭。她跟唐朝幾人說過《光影》的詞曲作者並不是同一人,卻忘了跟元旭日講,但這個時候明顯不是解釋這件事的好時機。

唐司禮回想他後來看的顧若河試鏡當天的錄影,以及她來劇組第一天他親自試的幾段戲,而後問出與元東昇當天在期會聽到顧若河演奏這首歌后一模一樣的問題:“你爲什麼試鏡的時候不直接唱這首歌?”

顧若河怔了怔,脫口就講出大實話:“我唱歌五音不全。”

唐司禮一臉“你當我傻”的冷笑:“你唱別的歌好好的,唱自己的歌反而五音不全了?”

“……”顧若河一時啞然。

唐司禮神情越見冷淡:“所以你就是這個德行最煩人,小小年紀……”

“如果我唱好這首歌呢?”顧若河罕見十分不禮貌地打斷他說話。

唐司禮挑眉:“你唱不唱的好你自己的歌關我什麼事,我還要替你買單了?”

“我跟唐朝說過,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在短時期內寫出比《光影》更適合《夜願》的主題曲。”顧若河十分冷靜道,“因爲他們同時做很多事寫很多歌,我花了兩年時間卻只寫了這一首歌。而且因爲我喜歡眉意這個角色,寫歌時候本身也是從眉意的角度出發去寫這首歌,如果她在戲裡唯一完整對江燁華唱的是這一首歌,我相信效果一定會比原本的要好。再加上我對劇本的熟悉程度以及理解的程度,”頓了頓,她看着唐司禮一字字道,“即便唐導您真的想要再次重新爲這個角色挑選演員,我只是希望您能再給我一次試鏡的機會,因爲我相信不會再有任何人對於這個角色的解讀會比我更深刻。”

唐司禮不怒反笑:“誰給你的自信?”

“難道不是唐導您給我的嗎?”顧若河目光半點不退,“一個月以前我的確沒有自信敢說這句話,甚至您當時說角色原本欽定的演員是李芷芮,說實話我嚇得腳都軟了。可是這一個月以來我在劇組學到的東西,現在即便李芷芮小姐再一次出來與我共同競爭這個角色,我也自信絕不會輸給她。”

唐司禮淡淡道:“還有嗎?”

頓了頓,顧若河只考慮了一秒鐘就選擇實話實說:“如果下次再遇到像前幾天那樣的情況,我大概還是沒有辦法很冷靜的處理。”

元旭日無縫接洽她的話:“可是現在既然有我在,那麼她就絕不可能再發生那種事了,即便發生也根本不用她自己來處理。”

唐司禮與元東昇堪稱熟悉,對元旭日自然也不陌生,聞言冷哼一聲,倒也沒有反駁他這話,只目光冷淡看向顧若河道:“既然你這麼自信,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明天收工以後你過來試兩場戲,第一場是你自己說的換歌,第二場是你拍屁股走人那天本來應該要拍的那場戲。如果兩場戲你都通過了,我就認可這個角色非你不可,否則你立刻走人,別再找一堆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來煩我,也別再在我眼前晃。”

元旭日:“……”唐司禮你可以的,帝國影視部的總監大人在你口裡都成王二麻子了。

顧若河靜了靜。

她不擅長感情爆發的激烈戲的短板連習藍都知道,又遑論唐司禮?

與其說唐司禮這是在刁難她,不如說他確實是在如她所言的,要讓她證明自己的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而演唱《光影》……

安靜也不過五秒鐘,五秒過後,顧若河慢慢點了點頭:“謝謝唐導,我會做到的。”

“最好是。”唐司禮輕哼一聲,轉身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卻又突然停了下來,“我讓你試的第二場戲,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刁難你?”

顧若河搖了搖頭。

唐司禮淡淡道:“那是因爲有人跟我說你那天晚上半夜兩點還在打電話請教那場戲該怎麼演。”

在根本不知道第二天還能不能繼續演戲的情況下。

在一晚上連番遭遇挫折的情況下。

而那纔是他答應再給她一次機會的最重要的原因。

唐司禮走了,而顧若河沉浸在那句“有人跟我說”之中,渾然忘卻今夕何夕。

擺在顧若河面前的問題有很多。

像是那場感情爆發的戲。

她那晚與元東昇在電話裡對臺詞的時候的確感覺到酣暢淋漓,但她自己也很明白有些心結並不是說一兩句臺詞試一兩次戲就能放下,說到底還是元東昇對她而言原本就與別人不太一樣。再則她那晚與現在的心態又已經截然不同。

再像是演唱《光影》。

這問題對她而言其實是要比演戲更大。

可……

明明應該思考這些問題的她,卻在打發了元旭日回到自己房間以後,腦子裡反反覆覆都只回想着唐司禮的那句“有人跟我說”。

這幾天以來,顧若河儘量讓自己不要去想元東昇這個名字這個人。

她心裡總是分得清主次的。

或者說,她總是竭力的要求自己時刻清醒,分清主次。

她知道自己內心依賴元東昇不同於他人,是以有一丁點涉及到工作上的事但凡這名字從腦海裡跳出來也會立刻被她強行按壓下去。即便與元嫣一起曝出醜聞後她內心極度渴望接到元東昇一個電話哪怕一條隨便什麼短信,但她卻裝作從頭到尾不記得有這麼個人,裝作完全沒有在意過他從未試圖聯繫過她這件事。

因爲她想,工作上的事本來就跟他不相干,她最初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元東昇,她隱隱害怕當她口中“元先生”這個稱謂必須要發生變化時,改變的方向是“元總”而不是“元東昇”。

而當這個稱謂竟然真的要發生這樣的改變的時候,她選擇主動將“元總”兩個字叫出口。

當不想跟他在公事以及他家人發生牽扯的意願與她自己的前途相沖突的時候,她又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做出了對自己前途更有利的選擇。

分清主次。

時時刻刻暗示自己,那個與自己沒見過幾次面、並不太熟的男人對於她而言其實並沒有多重要。

偶然的相逢,無聊的時候一起吃碗麪,有事的時候她選擇她的前途,他爲他的妹妹焦頭爛額……就是這樣淺薄的一觸就破的聯繫而已。

可是爲什麼又要反反覆覆去想呢?

當唐朝跟她說他在意與元嫣完全無關的她的經歷他連林栩文的事都查出來的時候。

當唐司禮跟她明示這個她豁出一張臉不要求來的機會其實大半功勞要歸功於他那一句根本沒必要特別講出來的話的時候。

爲什麼又要反反覆覆想,那個人到底爲什麼這樣一而再的管她的閒事?爲什麼在她跟他談條件的時候卻反覆追問她到底得罪了誰?

唐朝說什麼來着?有些事不要追問別人,要自己用心感受。

而她用心感受的結果……是感受了一個小時靜不下心終於還是拿起手機寫了一條不知所謂的信息,然後眼一閉牙一咬懷着“我就是偏偏要作死”的心情按下了發送鍵。

信息發出去不到十秒鐘,那邊的電話就直接回了過來。

牢牢盯着那個不斷閃爍的“元”字,顧若河一時陷入激烈的心理鬥爭。接?好尷尬,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害怕。不接?豈不是顯得她很心虛,事實上她那條信息也沒說錯什麼呀……

鈴聲響了已經快一分鐘,即便那邊始終耐心十足,可再一聲之後,電話應該就會被自動掛斷了。

鬼使神差的,顧若河在自動掛斷的前一秒按下了接聽鍵,戰戰兢兢將手機拿到耳邊,聽那邊劈頭問道:“什麼叫雖然很謝謝我幫了你但是以後不要再因爲元嫣的關係再對你諸多關注?”

原本的兩分心虛在這聲質問裡瞬間消退的一乾二淨,顧若河沒什麼情緒牽了牽嘴角:“就是字面意思,元先……元總是元嫣的哥哥並不是我的哥哥,沒必要每次都因爲元嫣順帶着也幫我,再說我那天利用了元嫣……”

“她昨天才交代我離你遠點。”元東昇老實不客氣打斷她話。

顧若河呆了呆,條件反射追問道:“爲什麼?你跟她說了我那天利用幫她的事跟你談條件了?她生氣了?”

電話那頭元東昇似乎也頓了頓,而後一字一頓問她:“你到底是在意我是不是因爲她的關係幫你?還是在意她爲什麼要讓我離你遠點?”

她當然……兩個都很在意啊。顧若河下意識解釋道:“我沒有利用完她還裝成若無其事的意思,我準備跟她見面的時候再跟她說。”

“我知道。”元東昇道,“所以我也沒有要幫你代勞的意思。”

顧若河呆呆道:“那你爲什麼……她爲什麼……”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元東昇閒閒道。

總覺得這男人今天似乎有點……幼稚?顧若河一邊心裡嘀咕口裡老實道:“兩個都挺重要的。”

卻不防元東昇竟然又立刻追問道:“誰先誰後?”

顧若河:“……”她實在是感覺有點不能忍了,道,“元總你今天是發生了什麼事?”

元東昇冷靜道:“你是不是更想問我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

“……”既然對方都將話說得這麼明白了顧若河也就從善如流的默認了。

沒曾想元東昇竟然道:“就當是吧,現在你可以回答了。”

“……”既然堂堂上市公司的總裁能將腦殘的特質表現得這樣鮮明,顧若河覺得自己再藏着掖着未免太過失敬了,便也學着他那種十分冷靜的語調道,“你先,她後。”

電話那頭元東昇的聲音陡的帶了兩分高興:“爲什麼?”

顧若河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爲什麼,我心裡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答了。”

沒有爲什麼。

元東昇就是很重要。

她可以說謊。

但她沒有。

元東昇明顯被她這兩句大實話取悅了:“你吃晚飯沒有?沒吃的話現在出來找我吧。”

顧若河呆了呆:“我在哪?你在哪?”

“你在《夜願》劇組所在的酒店裡,我在你上次請我吃夜宵的麪攤上。”元東昇耐心答道。

顧若河這時候其實是全憑條件反射在與他對話:“可我爲什麼要出來?”

“你不想知道十萬個爲什麼了?”

“你可以現在就在電話裡跟我講。”

“我要吃麪。”元東昇十分理所當然。

顧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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