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地區級賽場,但是以DQ公司在網絡競技遊戲方面絕對壟斷的地位,和他們經濟實力,所展現出來的場面,仍然讓華庚這樣一個忠實於近身格鬥遊戲,幾乎沒有參加過什麼大規模比賽的菜鳥,瞪大了雙眼。
在面積上萬平米的大廳裡,蜂巢般密密麻麻,整齊排列着一臺臺聯機比賽用的戰鬥機模擬駕駛艙,在這些模擬駕駛艙旁邊,無一例外都有一張一米多寬,帶着濃重軍營色彩的單人牀。
一旦比賽進入僵持階段,戰鬥機在長時間作戰,彈藥用盡必須返回航空母艦接受補給或者修整的時候,參賽者就可以得到一段寶貴的休息時間,用短暫的睡眠,來迅速恢復自己的精神和體力。
最令華庚目瞪口呆的是,這樣場面驚人設備豪華,更動用了大量工作人員來維持現場秩序的比賽大廳,並不是讀力的個體,而是依託賽場所處摩天大樓,層層向上疊加。從規模上來計算,僅僅是一個地區級賽場,就能同時讓上萬人一起進入虛擬太空,進行瘋狂大戰!
回想起自己參加近距離格鬥戰比賽,每次都是把幾十臺機器擠在用倉庫改裝成的賽場上,再看看眼前這個二十四小時保持處於恆溫狀態,甚至連空氣溫度都有嚴格標準的超級賽場,華庚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都是競技類遊戲,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依照指示牌標註的方向,華庚和齊牧揚走進了一個更衣室。
直到齊牧揚以乳燕入懷的姿態,飛跳進一個碩大的熱水池裡,華庚才知道,參加這樣的比賽,不但有設施驚人豪華的比賽場地,任何一個參賽人員,還要在洗上一個澡後,換上專用比賽服裝……一套筆挺中帶着堅硬質感的戰鬥機駕駛員制式飛行服!
兩雙高腰皮靴踏在金屬鋪成的地板上,發出“噗噗”沉悶的聲響,看着站在各個角落,同樣身穿軍裝,在賽場上來回巡邏,防止有人趁機鬧事的保安人員,從身邊經過時,竟然向他們這兩個軍裝上掛着少尉軍階的遊戲參賽者舉手敬禮,華庚一邊跟着齊牧揚照貓畫虎的回禮,一邊提出了內心的疑問:“不就是一個競技遊戲比賽嘛,用得着煞有其事,搞成這樣嗎?”
“老大你這就外行了吧?DQ公司能在短短二十年時間裡,就成爲壟斷太空戰機類網絡遊戲的超級龍頭,絕對有自己獨特的優勢。我們使用的遊戲虛擬艙,都是他們從軍方訓練太空戰鬥機駕駛員的電子訓練平臺上,平行移植過來的系統,他們的口號就是讓每一個遊戲者,每一次進入遊戲,都能享受到一次沒有犧牲的真實戰爭!甚至早就有傳言,就連軍方的王牌戰鬥機飛行員,也會跑進這款遊戲裡,和我們一起比賽,用來提升他們所謂的實戰經驗。”
說到這裡,齊牧揚突然笑了,他揮手做出一個斬首的動作,道:“所以只要在遊戲中突然出現默默無名,卻技術出類拔萃,更能做出各種非常規超高難動作的人物,頂級職業玩家就會排隊輪流挑戰,直到把對方揍服揍跑!現實生活中的戰鬥機駕駛員,全是眼角朝天的天才,是社會羣體的精英,他們天天在太空裡亂飛,花着大把納稅人的血汗,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但是想跑到我們的地盤上撒野,哼,他們真以爲自己算是根蔥了?!”
華庚默默點頭。
無限接近真實的虛擬戰爭舞臺;
用大量金錢,再加上軍方支持和細節專注,構建起來的軍營氣息;
變幻莫測可能擁有非凡身份,被譽爲天之驕子的強勁對手;
上億名遊戲者同時參加,雖然沒有真正的死亡,但是爲了取得勝利,彼此之間爾虞我詐、狹路相逢,武力與智力的交融與最激烈碰撞,再加上一個氛圍與細節都被塑造得如此真實的賽場……
不要說是那些玩太空戰機類遊戲的超級愛好者,就算是華庚這個只喜歡近距離格鬥遊戲的外行,穿着一身筆挺的軍裝,跨着大步走向賽場,感受着前方那不斷聚集不斷翻滾的緊張與激揚,在他心裡揚起的,不就是強烈到極限,渴望得到釋放的張揚與衝動嗎?!
走進大廳兩個人目光還在四處巡視,尋找他們參加比賽的艙位,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從他們的身邊響起,“喲,這不是那個最不識擡舉,明明有條陽關道不走,卻偏偏要縮在洞裡當狗的齊牧揚嗎?”
齊牧揚還是一臉的無所謂,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但是華庚卻皺起了眉頭。
在他們左側的通道上,一個長相也不算難看,但是無論如何,都和身上那套軍裝顯得格格不入的男人,正在用挑釁的目光看着齊牧揚。
“沒有想到一向喜歡當獨行俠的齊牧揚,也一次也有伴了。”
那個男人應該是齊牧揚的舊識,但是他絕對不是齊牧揚的朋友,“我就說嘛,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能總是看着虛擬色情影片,自己用手解決呢!可是我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會選擇了同姓戀情,他的個頭那麼大,以你‘嬌柔’的身軀,能抵受得住嗎?或者,雖然他看起來又高又壯,卻是一個兔子相公,每次辦事時,都是你上他下?齊牧揚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會讓你媽你爸傷心的?噢,我忘了,你是一個雜種,一個連你爸長得什麼樣都沒有見過的雜種!我敢打賭,你媽一定是私生活太混亂了,所以到了最後懷上你的時候,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找哪個男人來爲她負責!”
聽着如此低俗的語言,不要說華庚皺起了眉頭,就連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都加快了腳步,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什麼。因爲來到這裡參加地區級比賽的絕大部分人,都認識這位一臉猥瑣的男人,更明白衆星拱月般跟在他身後,那一百多個人所代表的意義!
這個年齡和齊牧揚接近,臉上帶着一種高高在上優越感,全身上下更散發着浮躁氣息的男人,在戰機競技遊戲裡的ID名字叫東皇徒步。雖然他缺乏天分,又不肯下苦功夫去練習駕駛技術,在太空戰機競技遊戲裡的水準只能用下三流來形容,卻硬是憑藉砸出大把、大把鈔票,組建起一個名字叫“東皇太一”的遊戲公會。
能跟在他身後的那一百多名公會會員,全部都是東皇徒步每個月都要支付一筆相當不菲工資,包養起來的頂尖職業遊戲玩家。
東皇太一,這四個字,來源於屈原所著《九歌》中的一篇,本來是慷慨陳辭,充滿鏗鏘俠骨的不朽詩篇,但是到了東皇徒步這裡,卻成了本區臭名昭著的代名詞。
就是憑藉自己手下包養的那批頂尖職業玩家當保鏢,東皇徒步在遊戲裡當真稱得上是橫行霸道不可一世,只要誰敢逆了他大少爺的姓子,一聲令下就會有人二十四小時輪流偷襲,更有一批精通各種罵人不吐髒字技巧,臉皮更比城牆更厚的狗腿子,在世界通訊頻道爲東皇徒步吶喊助威,把一個好端端的仿真戰爭對抗競技遊戲,搞得烏煙瘴氣。
雖然這是競技類對抗遊戲,不像其它網絡遊戲一樣有着什麼等級差異,更不會因此滋生出一批靠販賣虛擬裝備爲生,賺着大把消費點,卻不會給社會創造任何財富的網絡商人,但是也絕對不會有人希望,在遊戲裡會有這樣一批人跟在身後不斷搗亂,更不希望僅僅因爲一個遊戲,就會在現實中,被陳徒步這樣一個成天無所事是,家裡卻偏偏有權有勢的傢伙列入搔擾目標。
在他們這個區域,男女遊戲玩家比例嚴重失調,讓齊牧揚至今也沒有通過玩網絡遊戲認識到美女,並一起上chuang解決處男身份,東皇徒步絕對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不用說大家也知道,這種“怨男”情結引發的憤怒,是最可怕的。
面對東皇徒步親自上門“招安”,甩出的誘人條件,終於找到發泄機會的齊牧揚,頭一揚眼皮向上一翻,以他小學五年級畢業的“學識”,竟然還能引經據典出口成章:爲人進出的門緊鎖着,爲狗爬出的洞敞開着。一個聲音高喊着,爬出來吧,給你自由!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的知道,人的身軀怎麼能從狗洞子裡爬出?!
從那個時候開始,齊牧揚和東皇徒步,就算是結下了不可調解的死仇。
聽着東皇徒步下流到極點的挑釁,華庚的臉色變了,他向前踏出一步,卻被齊牧揚伸手拉住了。
齊牧揚在自己身上亂摸了幾下,最後發出一聲輕嘆:“呀,‘出門要帶打狗棒,否則小心被狗咬’這兩句話真是哲理,哲理啊。”
聽着齊牧揚別具意味的諷刺,東皇徒步的臉色在瞬間就變了。
看着齊牧揚帶着華庚揚長而去,東皇徒步陰聲道:“哼,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窮鬼還敢跳出來和我叫板,齊牧揚以真的爲參加這場比賽,就能成爲自己人生的跳板了?我告訴你,只要有我東皇徒步在,不管你怎麼掙扎,最後還是得老老實實滾回到那個狗洞裡去!”
“可是……”
站在東皇徒步身後,一名被他花重金包養的職業遊戲玩家,小心翼翼的道:“齊牧揚艹作戰鬥機的水平也擺在那兒,在這種地區級比賽中高手並不太多,只要單機擊落十架敵機,他就可以順利晉級……”
“那就讓他無法擊落十架戰機!”
東皇徒步斷然道:“東之波西遊你一進遊戲平臺,就以我們‘東皇太一’公會名義,通告本區所有參賽者,誰也不許和齊牧揚合作,更不許加他進入戰隊,否則就是和我們東皇太一公會爲敵,後果自負!”
看着在網絡平臺上,爲人處事風格比自己更賤,更下流也更無恥的東之波西遊找到一臺遊戲艙,連接進入遊戲平臺,開始以東皇太一發言人的身份,發佈團隊公告,東皇徒步知道,從這個時候開始,齊牧揚在比賽中,已經被徹底孤立了。
當齊牧揚駕駛着他的戰鬥機,從太空母艦裡彈射出來的時候,他就會發現,在他的通訊頻道上,沒有一個人和他聯絡,在太空戰場上,他面對的只有敵人,沒有朋友,更沒有援軍!
“不夠,不夠,不夠,這樣做還不夠。”
看到東皇徒步皺着眉頭喃喃自語,臉上突然揚起了招牌似的微笑,整個人卻愈發顯得猥瑣而陰沉,在他身邊呆得時間稍長點的人都明白,這個因爲家庭關係,見多了親人之間爲權力利益相互輾軋,耳濡目染之下無師自通的大少爺,心裡一定又轉動着什麼損人不利己的念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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