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華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不是口頭禪,也不是敷衍安慰蕭梅一家,而是親身感受。
媚媚跟君生結婚後,周京華與金曉婉終於成了親家。按理說,關係又近了一層,但實際情況卻出乎意料,倆人分歧矛盾驟然增多,令倆人不勝煩惱。
以前,倆人有矛盾,迴避一段時間,平心靜氣後事情就過去了,倆人也和好如初。現在則是遇事您繞不開,迴避不了,倆人沒了緩衝地帶,這就是關係近的弊端和要命之處。
周京華一家三口,金曉婉一家三口,應該是唐仁與魏明鐸兩家的過節呀?怎麼單說周京華與金曉婉兩人的過節吶?因爲媚媚與君生的關係堅如磐石,一致對外。她倆堅稱:我們是另外一個家庭,與您們是地球與月亮的關係。我們就是小月亮,先是自轉,在此基礎上我們再圍繞着您兩家轉,所以對兩家的事不摻乎。“月亮”對“地球”的口徑也強調統一和諧,體現了新型的‘養兒養女都一樣的社會關係。
唐仁與魏明鐸是“熟人不講理兒”的關係。好時親密無間,有過節時倆人互懟、互罵,誰跟誰都熟人不講理兒,彼此經常撕破臉皮。臉皮沒了也就沒有了顧忌,這讓溝通管道更暢通了。倆人間存不住水,擱不住事兒,有個過節三天兩早晨就過去了。倆人煩了就吵一頓,想了就聚一回,朋友關係到這兒份上,就算爐火純青了。
京華與曉婉的關係正好居於女兒夫妻關係與丈夫哥們關係兩者之間,是親家吧,倆人隔着家庭,是朋友閨蜜吧,又沒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況且是一對女朋友吶。
倆人過節的起因是君生的工作。
君生在一家公司做職業經理人,工作忙碌頻繁出差。媚媚也經常“三班倒”,倆人生活無序,工作辛苦,周京華看了自然心疼。怎麼辦吶?抓主要矛盾吧。媚媚的工作性質就是“三班倒”,醫生嘛,都是全天候的,改變的空間不大。那就在君生身上想辦法。職業經理人?能不能調整一下工作節奏?退掉點不必要的應酬甚至會議,再不成,少出差,總之要能騰出點時間關照家庭。
週末家庭聚會,飯桌上,周京華把經過‘深思熟慮’的“規勸詞”有條理,講語氣,心平氣和地講給君生。君生有滋有味地咀嚼着鹹水鴨,嘴裡嗷、嗷地應着。周京華見狀說:“哎,這就對了,想想辦法,少應酬,少出差,多留點時間給家裡。”後一句,周京華本來想說“多幹點家務”覺得太直白偏心眼兒,又想換成“多給媚媚與你留點時間”也覺得不適宜,早過了戀愛時期,話有點幼稚,就把賓語換成了“家裡”。
君生嚥下鹹水鴨,問:“您說給‘家裡留點什麼’”?周京華看君生的眼神顯得無可奈何。媚媚呵呵笑了說:“媽讓你少開會,少應酬,少出差,在家多待會兒。”“呃,不行、不行,不行。公司一攤子事兒,這還忙不過來吶,多在家呆着?呃,不行,不行。”君生一通搖頭。
唐仁說:“工作要講究舉重若輕,使巧勁兒,要學會四兩撥千斤。一個會要解決它幾件事,處理一系列問題,要講效率嘛。攢幾次事兒再出一趟差,也是提高效率,還節約經費吶,對吧。”君生說:“爸,企業不比機關,我去談個合同,去了三次都沒談成,剛回到北京,電話就追過來了,說‘我司考慮了一番,決定還是跟你們籤,過來吧。’我在家屁股還沒坐穩,沒顧得跟媚媚打照面就飛回去了。您說一趟解決問題?去幾趟都籤不下合同,由不得自己,身不由己呀。”
媚媚說:“行了爸、媽,現在競爭激烈,有個如意的崗位不容易,理解萬歲啊,理解萬歲。”
周京華說:“不行就……。”“就不幹職業經理人,到曉婉媽媽公司裡幹什麼都行,還在乎拿別人的工資,看別人的臉色?”媚媚替母親把話說完了。“媽,都微信年代了,要換換腦筋。君生就在乎成就感,獨立意識和個人興趣愛好。錢呀,累呀都是次要的,他特別忌諱自己身上的‘二代’烙印。”君生用充滿傾佩和感激的眼神看着媚媚,邊聽邊用力點頭。
周京華聽了倆人的回話,眼神由無奈變爲不解,又由不解變爲同情,最後停在憂慮上。“那今後有了孩子怎麼辦?長此以往也不是事呀。”她把憂慮挑明瞭。
“車到山前必有路”媚媚笑嘻嘻地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君生應和着。唐仁說:“也對,‘車到山前必有路’先講事業。”周京華又是無可奈何。媚媚說:“爸,別老事業、事業的,忒大,幹事,啊,幹事。吃好了,喝好了,飯菜不錯,謝謝爸、媽。我倆看電影去了,拜拜。”
周京華送走了倆人,還是覺得不踏實,就給金曉婉打電話:“我琢磨來琢磨去還得跟你商量。君生常年出差不着家,長了不是事呀。倆人那是過日子嗎?家成賓館了,你來我走,今後有了孩子怎麼辦?咱得想個折。”周京華把心裡話倒給了金曉婉。
那邊,金曉婉慢條斯理地說:“京華,你操的哪門子心吶,太多慮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由人的。”聽着金曉婉慢條斯理的語調和事不關己的態度,周京華一瓢熱水澆在冰上,心裡一股火就竄上來了。聽那邊有電視聲響,估計金曉婉在邊看電視邊接電話,就說:“曉婉!電視聲太大,聽不見!”那邊電視聲小了一點,金曉婉說:“聽清了嘛?我是說,你少管閒事,享受自己的生活,在國外,成家後就是兩人世界,不屬於咱們這個家庭啦。”
周京華聽着更生氣,心想,閒事?兒女的事算閒事?國外?我這兒是國內,是大陸!兩人世界?還敢跟我國與國對等?成何體統!就氣哼哼地說:“那今後他倆有了孩子是不是你的孫子、孫女?”
魏明鐸在那邊聽出點眉目,知道周京華氣不順,就搶過電話說:“京華,老夫子又氣你了?讓他接電話,我懟他幾句。”周京華說:“別廢話,說正事兒吶。”這邊唐仁也搶過電話說:“別瞎挑,可能是更年期。”啪的一記脆響傳到魏明鐸耳朵裡,魏明鐸撲哧一下笑了,嘴裡說:“什麼?你說什麼期?”唐仁說:“我更年期了。”魏明鐸說:“奧,剛纔,啪的脆響是給你按摩治病吶。”
唐仁說:“魏明鐸你丫陰損壞!看見面我怎麼收拾你!”魏明鐸說:“科技發達了,微信時代了,要不你變成‘微信’從網絡中爬過來收拾我?不過你出來就是一條小蟲蟲了,我正好蘸醬吃。”
哥倆你來我往臭貧起來。周京華坐到沙發上生悶氣,金曉婉若有所思地看電視,各自聽着自己長不大的男人們嬉皮笑臉的臭貧。
周京華本想姑爺、女兒不懂事,說不通,曉婉肯定能聽得明白,讓她也從中勸勸。不想,沒不待細說,自己在姑爺、女兒面前壓下的火氣都撒在金曉婉身上。不過這次她不後悔,幾檔子事兒積壓在一起喘口氣舒服。
哥倆臭貧時,門鈴響了,周京華開門一看是徐靜和老燕。唐仁說:“徐靜來了。”魏明鐸問:“是跟老燕一起來的?”唐仁說:“我看看啊,是,是跟老燕,我掛了啊。”那邊也嘻嘻笑着掛了。
老燕本是毛延鵬給老牛媳婦何美玲物色的對象,怎麼與徐靜結合了?又是一段故事。
二十多年前,老牛病逝時,老牛託付給哥們毛延鵬兩件事,照料老孃和給媳婦介紹個老實忠厚的男人。毛延鵬不辱使命,認老牛媽爲乾媽,並慎重穩妥地給何美玲物色到了老燕。
相處一段時間後,何美玲覺得老燕穩當可靠,對贍養婆婆也無異議,就帶回家給婆婆過目。婆婆曾三番五次督促何美玲再嫁,何美玲以各種理由推遲了。先是覺得自己還沒有過喪夫的坎,感情上受不了。後來自己的心態“爬出溝坎”又怕刺激婆婆的情感,怕勾起老人家的傷心事,就一拖再拖。
看到老燕,婆婆憑經驗認定他是好人,就認可了這樁心事。何美玲的女兒、女婿聽了也舉雙手贊成。小夫妻在機場工作,就近分了宿舍有了孩子,城郊兩地往返來回跑,不僅操心受累,並且弄得精力和時間也不“寬裕”。倆人也想積極促成這段姻緣。但是,何美玲一次偶爾起夜,令何美玲毅然斷掉了這段姻緣。
這天,何美玲肚子不舒服,起來上廁所,回來聽到東屋有動靜就側耳細聽,是輕輕的抽泣,她推門進去,看見婆婆在被子裡抽泣。老人見她進來,忙說:“沒事,沒事!”並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不放。何美玲心裡明白了,她“聽懂”了老人的心聲,但沒吱聲。第二天,何美玲與老燕攤牌,到此爲止,您是好人,另謀它就吧。
老燕懵了,再約,何美玲不答。他無奈,就找毛延鵬。三毛也疑惑,當時,何美玲稱心如意呀,問題出在哪兒?婆婆那兒?兒女那兒?他去核實,都贊成呀。再給何美玲打電話發短信也無迴音。毛延鵬去找周京華、徐靜商量。兩位閨蜜找到何美玲一談,才解開了謎底。
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何美玲就是一句話:“老太太一直把咱當閨女,我真過不去這道感情坎!”說完閉氣不吭。倆人回來跟毛延鵬一說,毛延鵬眼圈一熱說:“佩服!咱成全她,成全!我多個嫂子。”
後來,大家都覺得何美玲感情用事。周京華單獨與她的一席深談,周京華才知道,何美玲是個思前想後,取捨有度的智者。
何美玲說“婆婆老了,我都有點嫌棄,況且是外人?常言道‘長在身邊無孝子’,時間短了怎麼都行,長了吶?我不是把外人也拖進來啦?他願意是他仁義,咱心裡不舒服、不落忍。感情債最難還!再說,孫子都上幼兒園啦,我也熬出點眉目啦。女兒、女婿懂得疼人又聽話,家裡好不容易磨合圓了,我這兒再滋出點橫叉?再有,半路夫妻打打鬧鬧的居多,財產呀,房產呀,疼誰不疼誰呀都是事兒,擺不平的事兒!得了,“四張”的人了,就這樣吧,也對得住老牛!”
周京華聽得心悅誠服,淚流滿面,但她把何美玲的話深深地藏在心裡,不向外人吐露一句,她珍惜和喜歡這些說大實話的實在人。
周京華看着老燕失魂落魄的表情,頓生憐憫之情,性情和善良的本能,讓她對老燕說:“徐靜也不錯。”嘿,徐靜和老燕緣分到了。
十餘年過去了,徐靜、老燕和睦相處,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令周京華慶幸心安,因爲何美玲的一席話常常令她擔心徐靜的第二春。
徐靜進門看到周京華臉色不悅,就問:“和誰生氣吶?”唐仁說:“是我,是我。我又惹領導生氣了。”徐靜說:“你不配。京華肚裡能裝你這樣的三、四個。”見周京華還沒笑臉又說:“生氣都是自找啊,我就佩服你了,真正能做到‘天上五個字,那都不叫事兒’的女漢子!別叫我失望啊,我的偶像要是倒下,女人世界這半邊天就真塌了。爲了半邊天咱笑一個,笑一個。”
周京華終於露出驕傲的微笑。徐靜見狀則說:“仄,悲哀呀。”大家問怎麼啦?“徐靜說:“連我的女神都吃捧了,如今漫山遍野獨尊捧術!悲哀!”
周京華抄起沙發上的坐墊追打徐靜。“徐靜邊躲邊說:“女神、女神,我今天來給大家包餃子贖罪的,打壞了我,你就別吃餃子了。”周京華放下坐墊說:“咦,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想吃餃子?”徐靜說:“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瞭解你的心聲。”
四個人開始絞餡、剁肉,和麪包餃子。徐靜把兩個男人轟出廚房說:“地小人多,你倆礙手礙腳的出去抽菸吧”。說吧關上廚房門。
徐靜看看周京華的臉色問:“跟誰治氣吶?”周京華不吱聲埋頭和麪。“我猜猜?”她把手裡的韭菜放下,掰着指頭算算,說:“就這三位,女兒、女婿、金曉婉,沒錯就這三位。”周京華說:“你怎麼知道不是別人?”徐靜說:“我還不瞭解你?這三人是你最敏感的心尖兒,別人?老夫子和魏明鐸在你心裡都不佔地兒,還能輪到別人?”“曉婉的做派我有點接受不了。”周京華吐露真情。“又是哪出?購物?聚會?”徐靜的追問勾起了周京華的舊怨。
零八年奧運會後,周京華和金曉婉倆家人去澳洲旅遊。
在墨爾本,導遊把她們領進一家著名的“澳寶”店。澳寶官稱歐珀寶石,真漂亮!它的奧秘不僅是絢麗多彩。僅僅色彩繽紛還不算珍貴,絢麗的色彩還要隨着光線的變幻而閃爍出各色光芒,戴在身上一走動,令人光彩奪目這纔是極品。
唐仁曾見金曉婉有一塊“澳寶”,就想給周京華也買一塊。爲此他翻了不少資料,一路上又跟導遊諮詢、探討。 進店後,他“按圖索驥”,找到塊指甲蓋大小的“澳寶”。這幾年,他隨三毛和文靜宜學了不少鑑賞玉石的技巧,憑感覺他覺得這塊“澳寶”品質不錯。他讓售貨小姐拿出來,放在托盤上,對着光線變換着角度擺動,察看“澳寶”的光彩。看到它各色光芒變幻閃爍,確定品質不錯就對小姐說:“就要這枚。”
“哎呀,先生好有眼光,這是店裡有數的幾塊澳寶,真有點捨不得。”唐仁明白她是得便宜賣乖就沒搭話。
魏明鐸過來摟一眼說:“太小,換塊大的。”唐仁心想:你懂個屁,又不是買肉,賃大小?也沒搭理他。
導遊過來看看,誇唐仁有眼力並說:“這塊寶石是鎮店之寶上的一小塊,雖然小,但珍貴呀。”唐仁聽了暗中得意,但沒漏聲色。
金曉婉過來瞭了一眼,指指標價牌,沒說話。唐仁暗想,八千七,能承受。一直站在旁邊沒言聲的周京華終於說了句:“越看越喜歡。”唐仁聽了心花怒放,結賬時,唐仁才知道,犯了最低級的錯誤,標價牌是澳元。後果當然是各色人等的臉色驟變,從售貨小姐一直到唐仁和周京華的臉色瞬間都變了。
魏明鐸忙給唐仁送臺階說:“那邊鵪鶉蛋大小的才800塊,指甲蓋大小賣一萬?不值!走那邊看看。”唐仁正沒處兒發火,就沒好氣地說:“你懂個屁。”鬧得魏明鐸沒臺階了。周京華看金曉婉時,她正看着唐仁發笑,周京華的囧變成了憤恨。
周京華回來跟徐靜學舌,徐靜卻說:“還不許人家笑了,是你心中有賊。”周京華說:“親戚朋友有這時笑的嗎?”“遇事都會笑,我覺得她是覺得老夫子和明鐸倆人的對話可笑。”徐靜接着調和。周京華當時也這樣想過,但腦子裡的彎就是不往那上拐,就是覺得金曉婉笑她和老夫子。
家庭聚會也讓周京華悶氣。六口人聚在一起本應皆大歡喜,但也是是是非非。金曉婉指使媚媚應當應分吧?兒媳婦嘛。周京華看着心裡特別扭。金曉婉原本對媚媚是客客氣氣的,今天使起來竟如此隨意,是自己護犢子?可金曉婉批評君生時,她心裡也不樂意,心裡也想,一個女婿半個兒,怎麼也得給半個媽留點面子吧?反正周京華對金曉婉的做派有看法,覺得彆扭。
“澳寶事件”之後的旅行中,金曉婉遇到花錢總是說:“你們‘花冒了’回去還得過日子吶。”還要替買機票,動機真好,但她真沒考慮‘親家’的感受。
金曉婉說話的表情、語氣也讓周京華不舒服。她曾問徐靜:“你說以前吧,兩家見面還得藉助知青聚會,不然覺得名不正言不順。現在成‘親家’了,卻對兩家的聚會有畏難情緒,心裡忐忑又糾結。你說以前,曉婉給大家花錢咱都覺得理所當然,不花白不花,捐助誰不是捐助哇,但今天成親戚了,她花錢我從心裡感覺彆扭,不落忍,甚至壓抑。
徐靜說:“就是客情沒了,緩衝地帶沒了,在親和客之間進退維谷,或是成爲親戚後又不是親人,親情裡有客情,客情裡沒親情。這是魏明鐸的歪理啊,我套用的。他還經常磨嘰‘涇渭分明好辦,涇渭不分明就不好辦。敵我好分辨,敵我友難分辨。’以前他說話我一百個不待見,覺得他不會說人話或竟是廢話。歲數大了倒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了。“
周京華說:“親戚、親人還要涇渭分明?客情、親情、真情也裡出外進?那你說蕭梅一家吶?親人、親情都有吧?應該有真情吧,怎麼也是一鍋粥吶?”
“那你說何美玲一家吶?婆媳關係本身是一對最難調和的矛盾,嘿,倆人親如母女,甚至勝過母女,那又怎麼解釋?”徐靜反問周京華。“證明魏明鐸的說辭還是歪理!”周京華不忿地答道。
倆人由開聊時的明白,到後來是越聊越越糊塗,最後陷入沉思。“哎呀,鍋噗了。”徐靜眼疾手快,馬上掀開鍋蓋,餃子熟了。
徐靜從在駝嶺村的土炕上,就是周京華的鐵桿粉絲和忠心耿耿的追隨者。在對待他人包括金曉婉的問題上觀點就是一邊倒,凡事向着周京華。周京華與金曉婉在初戀問題上水火不容時,徐靜不僅爲周京華打抱不平,而且對金曉婉的態度是“周京華原諒你,我都不原諒你。”回城工作後,倆人的鐵磁關係不減當年,雖然在牡丹居房子問題上產生過誤解和矛盾,但化解後,感情更深了。
徐靜的女兒到金曉婉公司後,徐靜與周京華和金曉婉的關係有了微妙的變化。首先在對待周京華和金曉婉的態度上不在是盲目的一邊倒,也不在是排他性的交往,而是開始向做朋友方面轉型。當然,她與周京華的閨蜜關係依舊,只是單論而已。比如在金曉婉面前她絕口不提“閨蜜”二字,在周京華、金曉婉與她三人之間,她也儘量迴避“閨蜜”二字,或改用鐵磁,鐵姐們代替,免得觸及金曉婉。
會做朋友的兩邊勸,不會做朋友的兩邊串(話)。徐靜會做朋友,遇到周京華與金曉婉起矛盾,有誤會,她懂得幫助化解,或採取“小打大幫忙”的形式,先幫朋友出出氣,再從道理和原則上開導排解,目的是促成倆人和好如初;與小人們見縫插針,從中漁利或趁機鑽空子的心態有着天壤之別。徐靜珍惜周京華、金曉婉倆人在艱難歲月裡對她的真情。
餃子端上桌,唐仁、老燕餃子就酒,周京華、徐靜邊吃邊聊。
唐仁說:“三毛可又有些日子沒露頭了。”老燕說:“沒在北京吧?”唐仁說:“老太太在北京過年,他能不在北京?”周京華說:“不露頭就不在北京?不敢在咱樓裡露頭吧?風言風語可傳到我耳朵裡了,甄妮不願意他往咱這兒跑。”“你說怕碰見伊萌?”唐仁猜測。
“老夫子越來越不會聊天。”周京華拿筷子指指唐仁。唐仁說:“嘿嘿,不興用筷子戳道人,大過年的。”周京華說:“老理兒還挺多,說人不揭短也是老理兒。”“你、你先說的,我、我……。”“我什麼我,我沒點破。”周京華沒等唐仁說完就給他懟回去了。
徐靜說:“這次節前沒聚成,就是三毛撤火吧?”唐仁說:“不能單怪三毛啊,何美玲、魏明鐸,包括提議、撮合聚會的白一鳴都臨時改主意上三亞了。
提到知青聚會,周京華最鬱悶。
基本形成慣例的知青聚會,這些年招呼了N次都沒聚成。去駝嶺村看杏花嫌路遠不方便,人都在北京城聚會也那麼難?當年土路、石板路,當天還要住一夜,一招呼大家齊刷刷地響應,今天怎麼連吃個飯都難了?是情誼淡了,還是熱情減了?周京華不懂、鬱悶。
徐靜說:“何美玲照顧老人帶孫子,白一鳴明天陪女兒去海南,毛延鵬什麼理由?奧,有事,大節日誰沒事兒?你們‘親家’覺得南方舒服沒回來,還把女兒、女婿勾過去了,就剩咱幾個了,怎麼聚?”
老燕聽到徐靜說到“勾過去”時,臉色不悅,就說:“‘各家都有難唸的經’理解萬歲吧。”周京華聽了老燕的話,對徐靜說:“我不理解。徐靜你說,駝嶺村幾年滾出的情誼,滿山遍野杏花下的信誓旦旦,幾十年間滾雪球般滾大的情感就融化啦?是情誼淡了還是熱情減了?”
徐靜說:“是情誼和熱情都被大家轉移了,私分了。你看,何美玲的分給了兒女、孫子和婆婆。白一鳴的分給了女兒、蕭梅和雙方父母。毛延鵬的也分給他孫子,老媽、媳婦和丈母孃,可能還分給他‘相好’的。”
老燕聽到這兒忙說:“行,行。人家分給誰跟您沒關係,不要捕風捉影。”
周京華對徐靜說:“按你的道理,我們家應該越分越多呀,有人口基數呀。她(他)倆是一對,我們是兩對,可怎麼我覺得轉移和私分的特少吶?”徐靜說:“我剛纔還琢磨吶,你們兩家怎麼分。別人家只是簡單的加減法,所以轉移和私分的就多。你兩家家大業大,有官有商,自然還要用上‘四則運算’,搞不好要用上乘除法,要上檔次嘛。”
周京華又轉頭在沙發上找坐墊。徐靜說:“先不能打啊,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女兒是咱的對吧?嫁出去算負數,曉婉家兒子娶媳婦算正數對吧?正負相抵成了一個新家庭。該分給你兩家的那份兒讓社會撿便宜了,社會多個家庭,你兩家就算虧了;你跟曉婉是鐵姐妹,老夫子跟明鐸是鐵哥們,你兩家成爲‘親家’後合併同類項,消掉姐妹和哥們項就剩一個‘親家’你兩家變爲一家又虧了。哎‘倒黴不能怨社會’你兩家虧多了,“窮”得也就剩咱這“閨蜜”了,珍惜吧。”
周京華轉頭抄起坐墊追着徐靜狂打。邊打邊說:“滿嘴的歪理,我讓你胡說八道,大春節的把我算得不吉利。破五要早點扔窮,早點扔垃圾,把窮徹底扔掉!”徐靜說:“好了,好了,我頭髮都被打散了。我給你再拜次年:祝你們兩家財源滾滾!吉祥如意!幸福安康!情誼和熱情滿滿當當!行了吧”。